那本名册谢凝翻开看了,与其说是名册,不如说是账本,上面记载着殷潜对各种她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行的贿赂,总额巨大,还有他自己各种贪污坑蒙拐骗的证据。总的来说,只要再配上点别的具体事例,就足够拉他下马了。
“这殷潜是傻吗?这种东西他居然不贴身放着?”谢凝无语收起。
“其实他贴身放着,还不如放在阵法里安全系数高。”铭元也看了看那本名册,“毕竟那个阵法常人不会知道,也不会想去解。即便是殷然托人打探,也只是知道这里有,在这个解阵法人才极其稀缺的地方,他还是找不到人来解。”
谢凝从案旁抽出备好的信纸,提笔蘸了蘸墨,开始认真地书写,“那倒也是。”
“所以学阵法是件很有出路的事。”
“嗯。没兴趣。”谢凝吹干信纸上的墨,笑了笑,眼神真挚,“还是炼器有意思。”
“你没有灵力。”
“以后再说。”
那封信纸并着名册被谢凝用肥猫连夜加急送给了殷然。
一桩事情完毕,谢凝心情舒畅,收拾书桌时,她哼着小曲儿下意识地转了转手中的毛笔,丝毫没有注意到那笔上还沾着未干的墨。等她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时已经迟了,脸上毫不意外地出现了一道浓重的墨痕。谢凝成功地迎来半夜洗冷水脸的快乐,真是妙极了。
就着冷水随意地抹了两把脸,谢凝对着桌上的铜镜确定着脸上的墨痕是否已经清洗干净。
铜镜上倒映出一个眼下略带乌青,但眼睛亮晶晶的少女脸。那张脸上原本密布的疤痕已经褪去,裸露出原本白净细腻的肌肤,五官正正好好,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字,好看。
美死了。
可惜天天看的谢凝表示早就已经看腻了,见此佳人之脸并没有什么感觉,甚至连自恋一把的兴趣都已经磨灭的那种。她瞥了一眼脸上残存的墨色,粗暴地又胡乱洗了把脸,然后舒服地倒在榻上,蒙头就睡。
…
几天后,谢凝期待已久的两天假期来临,将藏书阁事宜和管事交接好,揣好东西,戴上面纱,她着一身素净的紫衣往城主府外走去。
“虽然说,让伍吉来这城主府里炼器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保险起见,还是回小破屋那边去的好,东西应该也更全。”
“嗯。”铭元语气淡淡地点了点头,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语气中略带八卦地道,“这几天城主府有什么动静?”
“城主府?”一想到这,谢凝憋着笑在心里默念道,“殷然动作挺快,应该是按着名册一个一个扒,给那些人安的罪名千奇百怪,反正他这些天被别人背地里骂的绝对不会少。”
谢凝摸了摸手钏,正又想和铭元八卦些什么,便见远方一只肥硕的猫儿慢着步子往她这个方向溜达着。
略有些意外地蹲下身,她挠了挠猫的头顶,借着宽袖掩饰,果然又摸出一个信封。面不改色地又和猫嬉戏一番,谢凝才出了府。
这个时候送信,难道是夸她的?
忍住想要打开的心,谢凝将信封悄咪咪地收进了手钏,却冷不防被肩上重重地一拍差点送走。
“谢凝,真的是你,你放假了?!”
谢凝转身,在看清枚柏笙的脸后强忍下已经扬起的手,咬牙切齿地笑道:“嗯。是啊。”
枚柏笙仍是初见时的打扮,甚至精神还更好了些,谢凝见其眼神一直往不远处的城主府看去,揉了揉酸痛的肩头,感叹了句这孩子力气真大,便不由得发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这不问不打紧,一问枚柏笙脸上立马透露出可疑的腼腆,“当……当然是等人啊。”
谢凝已经可以想象到是谁了。她神色冷漠,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了秋天的枯树下。
“对了,你在城主府有没有听到有位药师将少城主的病治好了,现在已经在给少城主进一步调理了。”枚柏笙热切地看着谢凝。
谢凝有些懵,不是说殷然病重?
“哦对了,就是这些天的事。”枚柏笙紧盯着城主府府门,语调带着兴奋道,“你不知道,前些日子少城主身体每况愈下,他那么有才学的人,都吓坏了。”
“诶,他出来了。”枚柏笙正想上前,便见另外一个女子微微笑着已经将手中的竹篮递了出去,她的眼神立马黯淡了下来。
谢凝看了一眼枚柏笙的神色,心中有了猜测。
“这不会是场三角恋吧?”脑海中的铭元一听这话,登时兴奋起来,“这么刺激?”
枚柏笙强笑着转身,对上谢凝的目光,她挠了挠头,想了想,还是道:“其实,我和他是一块儿长大的,也算是……青梅竹马吧。我家老头和他爷爷打小就给我们定了娃娃亲,不过……应该也就是个玩笑话。”
谢凝秒懂。
她看着那个明显比枚柏笙温婉许多的女子,正想说些什么,便听枚柏笙叹了口气,道,“果然,我就是再学,也学不来她那么温柔的一个人。”话毕,枚柏笙就风一般地大步离开,“我回去修炼了啊,下次再见。”
谢凝看着那对人儿,眼神复杂。
…
还没到小破屋,便见伍吉的小光头趴在红红的院墙上百无聊赖地晃来晃去。说起来伍吉高的是真的快,和他认识才半个多月,他就高了许多,反观自己……果然,年轻真好。
伍吉看到谢凝,兴奋地挥了挥小肉手,“你怎么这么慢啊!”
谢凝揣着布袋里的糖,往他小肉手里塞了几颗,“路上耽误了点,对了,果冻呢?”
“在屋里睡觉呢。”伍吉含着糖,嘴巴鼓鼓地道。
她推开小破门,只见她的小破屋仍是干净整洁,显然是经常打扫,而某位小粉猪竟然在原本祁筑睡的地方有了自己的窝。果冻此刻正在酣睡着,猪鼻子还冒着可疑的大泡泡。
谢凝努力憋住笑,翻过红墙,随着伍吉去往他的屋子,“果冻每天就这么睡?”
“嗯。天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伍吉插着腰,如数家珍道,“还老是冒泡泡。”静静听着伍吉吐槽果冻,谢凝憋笑了一路。
走了一小会儿,便到了伍吉的屋子。只见伍吉的屋子半月不见,已经变成了小瓦房,温饱奔小康,推开门,房间里的陈设也比初见时多了许多,“可以啊小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