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去大房那边的兴荣堂,被告知大夫人在老夫人那边。
没有办法,夕就又去了松鹤堂。
因着早上杨氏与大夫人说的那些话,大夫人知杨氏藏奸,实是拿不准杨氏这话里,有几分真意,又有几分算计。但又着实动心,趁着午饭,就过松鹤园这边来,与老夫人商量。
若杨氏知道的话,早晨死也不能跟大夫人说那些话,结果周妈的事,老夫人都知道了。
只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
松鹤园外面的小丫头往里递话,品蓝进去报说:
“老夫人、大夫人,四姑娘打发了夕月过来,说是有事想请大夫人过并对园一趟。”
大夫人看了眼老夫人,奇怪地说:“这时候她不在学堂里,好好的请我过去做什么?”
老夫人说:“喊夕月进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品蓝出去,领了夕月进来。夕月跪到地上,说:“奴婢夕月,请老夫人、大夫人安。”
老夫人说:“行了,起来说话。”
夕月起身,恭敬地垂手立在一边,视线落在自己的脚尖上。
大夫人问:“你们姑娘今天没去堂?请我过去,可是出了什么事?三夫人呢?”
夕月自是听到了陆丽锦回杨氏的话,于是说:
“回大夫人话,原是下午有刺绣课,偏四姑娘忘了拿花绷子,从学堂上请了假,回并对园拿。谁可知道,正碰上三夫人带了人,将周妈给绑了。”
这下连老夫人也坐不住了,惊诧地问:“哪个周妈?总不是四丫头的**娘吧?”
夕月回说:“回老夫人话,正是四姑娘的奶娘周妈。”
大夫人急问:“可知是因为什么?”
老夫人已经是满脸不高兴起来,觉得杨氏实是个搅家精,消停个几天,就要作一作。
夕月将杨氏丢东西,让人从周妈哪儿搜出来,如何碰上赵姨娘还有陆丽锦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通。
老夫人和大夫人都不傻,对于陆丽锦忘花绷子而回去取的事,都只是心底一声轻笑。
先不说忘东西这事是真是假,跑腿拿东西,若都要主子自己去,那丫头婆子养在身边,可都是干什么用的?
老夫人对此,未置一词,选择性地忽略掉。
大夫人却乐了,虽然说婆婆是姑母,但有机会踩踩小婶,抬高下自己这大嫂,以保持自己在婆婆心目中的地位,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尤其是杨氏这种,天生自带优越感,出身又实比大夫人强的小婶子,大夫人心底下暗戳戳,还是非常羡慕嫉妒恨的。
捏着帕子按了按嘴角,将那快要漾到脸上的笑压下去,大夫人的眼睛瞄了下老老夫,然后说:
“周妈可是咱们府上的家生子,从小长在咱们府上,却不知道,原来竟是个贼。可别一家子全是贼吧,可要仔细审清楚了。”
老夫人怒火更盛了,指着大夫人喊自己跟前的婆子,说:
“柳妈,你跟着大夫人去,给我好好的审,我倒要瞧瞧,咱们平阳侯府,是不是养出一窝子贼来了。”
这柳妈是老夫人当年陪嫁费大家的儿媳妇,也是老夫人跟前最为得脸的婆子了,四十多岁,长得颇有几分厉相,一看就不是个好说话的。
大夫人问夕月:“那现在人都在哪儿呢?”
夕月说:“回大夫人话,奴婢出来时,好像四姑娘正往并对园里请三夫人。”
大夫人又点了些人,带着柳妈、夕月等人,浩浩荡荡地往并对园去了。
并对园里,陆丽锦引着杨氏进到厅上,并不急着给周妈解绑,而是一面让人给杨氏备茶,一面一叠声的让夕绯几个二等丫头,查并对园里是否丢了东西。
然后又让凝雪、虹霓几个去核对账目。
小丫头拿了茶来,陆丽锦亲手给杨氏端送到手里,义愤填膺地说:
“夫人也别怪女儿小心,实是这热辣辣的突然说周妈是贼,既然连夫人的那一点儿银子都偷,那女儿这儿的东西,从来都是周妈经手。女儿于俗事上,又一窍不通。这女儿这儿,指不定,都被周妈搬空了呢。”
杨氏虽觉得陆丽锦有些不大对,但觑着又不似做伪,心下不由得就暗生欢喜起来。
人都说水至清则无鱼,虽然说周妈一心为着陆丽锦,但杨氏觉得,周妈定然手脚也不那么干净。
她让人从周妈哪儿搜出来的东西,是栽赃陷害,可若是陆丽锦这儿真查出什么来,别说一会儿大夫人来,就是陆延回来了,她要处置了周妈,谁又能说出什么来?
杨氏接过茶碗,抿了口茶,脸上的笑容真心了许多,说:
“我儿谦虚了,以头我儿的聪明,这些哪儿还用学?到时就全都会了。瞧瞧刚指挥这些人的时候,好似那指点军兵的将军,哪儿有一点子不会的?”
陆丽锦不好意思地说:“夫人总这么夸女儿,女儿哪就那么好了?也就夫人瞅着好,说得女儿怪不好意思的。”
杨氏捏了捏陆丽锦地脸蛋,笑说:“瞧瞧这小嘴,越发的会说话了。只是真查出什么来,我儿可别太过伤心才是。”
陆丽锦垂头做出失意状来,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力地说:
“书上说,一不用百不用。周妈做出这样的事来,女儿已经伤心,让人查并对园,也不过是不想糊涂被骗罢了。”
杨氏与陆丽锦这两天虽然有些不愉快,但杨氏想,再怎么的人不可能突然变化太大。
瞅着并对园的丫头们,有条不紊地各自忙着,也慢慢放下了提着的心。
她不用担心,一会大夫人来,陆丽锦会给周妈求情。
这时,使人去请陆延的赵姨娘,也进了来。
陆丽锦抬眼瞧着,好像有些迁怒,毕竟周妈是赵姨娘给找的。
似是抱怨,陆丽锦说:“瞧姨娘给我找的都是什么人?”
赵姨娘瞅了杨氏一眼,说:“姑娘没听说,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着都人儿似的,谁可知道内里可都是个什么东西。”
对于赵姨娘的指桑骂槐,杨氏也只能忍了。
赵姨娘嘴痛快完,心也跟着痛快,便就寻了个角落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