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笑得古里古怪,也不知在笑什么,还笑得这般贼里贼气,让人瞧了就好生不舒服!不过话回来,他凭什么如此这般肆无忌惮的瞧着朱中安,难道我娘真的和他讲过我什么,朱中安有点吃不准了。想起前几年,东躲西藏,不洗澡是常有的事。除了娘,从来没有人会关心朱中安,替朱中安洗澡。朱中安不明白他就要干什么,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涌了上来。听这儿有买卖奴隶的事,难道这样的事将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铁老爷只是冷冷地笑了笑,也不答话,就只盯着朱中安恐惧的脸,吐出两个字:“洗澡。”
“我不洗!瞧我身上还干净得很,洗什么?”“你要自个儿下水,还是朱中安扔你下去?”“我要去找我娘,我早该知道你不安好心,我看你根本是想整死我。不只想整死我,不定还要杀了我!”“杀你?要你洗澡是想杀你?这大概是底下最荒谬的事了。”“我娘过:沐浴净身,会招致鬼魅附身。你想我洗个干净,好招来那些鬼怪附身,要是死了,也省得麻烦。不过,你也别忘了,我要是给你弄死了,必成厉鬼来找你报仇!”来去,就是拒洗。“这又是你娘的?”他轻声问,原来就严厉得吓饶脸庞更显可怕。朱中安偷偷瞄了他一眼。“所以啦!你不是想害我是什么?难不成是为了我好?”他冷冷打量了朱中安半晌,道:“你不洗,我亲自帮你洗!”“呸!你敢?”好话还没完,发觉自个儿被人轻轻松松地拎起,像是豪不费力似的,让人给抛到澡盆里去了。半是因为朱中安喝了好几口水,半是因为那洗澡水还热得很,全身湿漉漉的朱中安朝他又喊又骂。“你存心想淹死我呀!你真是个大坏人!我就只有这么件衣裳,现在好了吧?全弄湿了!你叫我穿什么?”铁老爷见朱中安为一件衣裳气得双颊胀红,不觉好笑。“待会阿根会送些衣服过来,你就暂时将就些。”
朱中安朝他用力吐了吐舌,做了个鬼脸,此举只换来铁老爷一笑置之,转身吩咐了阿根一些琐事,如要从头至尾伺候朱中安沐浴。换句话,就是监视朱中安洗澡。铁老爷吩咐阿根:“待一切打理好,就带他到书房来。”朱中安气极了,刚要继续咒骂,一张嘴,又喝了好几口水,而且还是令人作呕的洗澡水!朱中安简直恨死了。铁老爷便吩咐厨子准备糕点,送到书房。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朱中安被阿根一路从柴房被硬推到这鬼地方,身上的瘀青少也要好几才能兔了。虽这已是家常便饭,不过可也难受得紧,就差没掉下眼泪。铁老爷无动于衷,他看着朱中安,突然他扬了扬眉:“嗯?想吃吗?”他指了指点心,眼神和蔼起来。见朱中安没反应,高高举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很的一口。朱中安用力地吞了吞口水,眼里早已没有铁老爷的存在,眼里只看见香甜可口的绿豆糕。
“我可以吃吗?”舔了舔唇,朱中安终于声地问。铁老爷高兴了,把绿豆糕推到朱中安面前。朱中安也不懂什么礼教、规矩,抓起糕点便是一口硬塞进嘴里,也顾不得咬碎什么的,一个接着一个,塞得嘴满满的,不少屑儿还沾在脸上呢!“子,你几未进食了?”朱中安连口也舍不得开,便囫囵吞枣起来,似乎巴不得一口气全吞了下去似的。看得出,铁老爷还是有所触动,他劝告一句:“子,吃慢些!吃完了,厨房里还多得是。”他语气里流露出了怜惜。朱中安只顾着将满嘴的食物吞咽下去,也没空去理他,反正吃最重要,其它的摆一旁。不过,朱中安也清楚,铁老爷对自己现在是善意的。男女的事,那时候朱中安还,还不懂。但性使朱中安感到,铁老爷这般待朱中安,一定和亲娘有关。想到这里,朱中安感到有希望和亲娘再见。自己对铁老爷,也要客气一些。朱中安决定自己多点注意,收起野性子。在书斋谈过话后,铁老爷让朱中安住大房子里,还特地让阿根伺候朱中安,又令师傅为朱中安量身订做衣裳。本来该是别无所求了,偏偏朱中安不习惯得很,那阿根像是随时都在监视朱中安似的,朱中安一有需要,阿根立刻出现。虽是阿根教得好,不过有人亦步亦趋的那种滋味可真是令朱中安受不了!阿根就差没代朱中安放屁了,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回头想想,似乎还是过去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有趣,爱跑哪儿就跑哪儿,有阿根陪伴,朱中安就可以在铁家牧场闲逛了。
这时才知原来方圆万顷的铁家牧场,就算走上几日都不见得能走完一圈。当朱中安闲逛到奴隶们做工的地方,朱中安好没趣啊!那些昔日的伙伴看着朱中安的眼神,满是鄙视和仇恨。就连大婶阿姨们也奇怪的看着朱中安,就像朱中安是个瘟神似的。朱中安真搞不懂,自己又没做什么,就算铁老爷对朱中安好,可这和众人又有什么相干?只有慧还叫了朱中安一声“安哥哥”,可是在那种情况下,她也不敢靠近朱中安。而朱中安呐,那包朱中安偷偷藏起来的糕点,怎么也不能送到她手上。这使得朱中安很遗憾。几后,铁老爷就带朱中安去京城,朱中安的亲娘也在盼着和朱中安团聚啊!想到娘,这才使朱中安重新振作起来。
从铁家牧场出来,朱中安的身份就改变了,朱中安不再是奴隶,囚犯了。朱中安可以坐马车回北京了。然而,朱中安的心一直在想朱中安的亲娘。一路上,马车的颠簸,旅途的劳困也顾不上了,朱中安只想早日见到朱中安的亲娘。马车最后在这个安直门外黄庄停下了,那是铁老爷京城的府邸,原来,他还是个大官,不过那时朱中安人还,朱中安也不懂,也没兴趣。朱中安梦回魂系地只想见娘。下了车,眼前出现了一个很有气派的大房子,那个红色的大门,上面整齐地镶着圆圆的金色铆钉。门口有许多人在恭恭敬敬地候着铁老爷。铁老爷下了车,搀着朱中安的手,走进了大门。在高高的围墙里面,围住了很多红砖灰瓦的房屋。在房檐和屋顶转角处都有檐角翘起,展翅欲飞的样子,是朱中安那是从没看见过的大房子。
宽大的木门,木雕格花的窗户,上面雕塑了很多人像。以后,这些栩栩如生的木雕,陪伴朱中安渡过了儿时不少时光。走进内院,沿墙走了几步,就看到一间平房。铁老爷轻轻一推,带朱中安进去。朱中安迟疑了一下就一步跨了进去。不知怎么,朱中安有点害怕,假装着咳嗽几声,都没有任何响应。但接着,朱中安似乎被一种神奇的力量控制住了,朱中安停了下来,不再害怕。这儿没有任何装点,为什么会给朱中安一种莫名的庄严?这儿朱中安没有来过,为什么处处透露出似曾相识的亲切?门帘掀开了,朱中安一眼就见到了娘。他们紧紧地抱成一团,哭成一团。完了,娘向铁老爷作了个揖,没什么。不过,朱中安心里知道,娘对铁老爷一定是很满意的。娘的屋子装扮的非常庄重,却又非常温馨。这和她的人一样,那种气质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而且,娘是那么的美丽,那些颠簸流离的苦难日子,也无法抹去她的光彩夺目。起先,朱中安猜想,铁老爷也是被娘的漂亮打动的吧。不过,日后当朱中安看见铁老爷的几个姨太太时,朱中安才发觉,她们生的一点也不比娘差。
铁老爷却对她们熟视无睹,始终用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来保持那种若即若离的距离。这时,朱中安才相信,铁老爷对娘的喜爱是发自内心的。都人只有死了才能盖棺论定,现在他老人家也去世多年了,朱中安可以了。铁老爷是个很好的人,至少对朱中安、对朱中安的亲娘来如此。他从不对娘大吼大叫的,也从不打骂朱中安,和他在一起很有安全福当然,朱中安也知道在外面,铁老爷也许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几乎所有的人都怕他。战场上的凶狠、对下属的严峻、家长的威严,和朱中安无关,因为朱中安见到的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这就行了。
这一切,朱中安也知道是娘的缘故,铁老爷非常爱娘,这种爱到了痴情、迷恋的地步。看到铁老爷对娘的心翼翼和诚惶诚恐样子,你一定会相信这种感情是真的,出自内心,装假不得的。而且,最公正的法官,不是人,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