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畅读《慕神记》,好过瘾!
早晨做梦,梦到穆神爷把天帝赐福藏在了一头黑野猪身上,野猪脑中突然响起天帝隔空传言,被惊得奔突逃窜。屠魃梦中大笑,这才笑醒,已是清晨五点多。
想起屁股上的伤,用手摸摸,本以为会有条条檩檩的疤瘌,却不想摸起来极为平顺光滑。使劲扭头向屁股上看去,只见半点疤痕不见。心情不错。
默默入定,开始行功修练起来。
屠魃早已想清楚,既然无法散去升元之前的真元,那就不要再苛求纯粹度了,反正“小闪电”似乎可以将任何真元提纯,那何必还要散去?直接吸纳,然后都提纯就好了呗?
丹田中,纯元表面不时“呲呲”的窜动着电火花,众多的小暖宝、小莹莹、小星星蜂拥而来。在雷霆纯元的频频爆闪中被映照得绚丽多彩,屠魃沉浸其中。人身小天地又有所成长,空间又拓宽了一圈。
半个时辰之后,屠魃收功。缓缓睁开眼,但觉精神抖擞,视线所及之处无不分外清爽,侧目一瞥间,甚至能清晰看到酣睡中的小黄在长长出气的时候,吹得爪子上几根猫毛微微倒伏下去,哪几根是黄毛,哪几根是白毛都分辨的清清楚楚。传来极为细微的“嘶嘶”声响,抬头向窗外看去,院中大枣树上一张蜘蛛网在颤动,是一只果蝇刚刚撞了上去,翕动着翅膀,奋力挣扎着。一只黑蜘蛛张开八只长脚,不慌不忙地从网上爬过去,准备进餐。
屠魃缓缓向院子走去,步履沉稳异常,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停脚步,定住胯,上身一旋转,“喀喀喀”一串均匀悦耳的关节错动声响起,反过来再旋一下,依旧那么悦耳。一时间,感觉到一种自己未曾体会过的强大,这种强大来自饱满的精神,来自敏锐之极的感官,来自如虎豹般强健结实的筋骨,以及那隐隐感觉到的,潜藏在肌体中随时可以狂暴发泄出来的可怕力量。
有人敲门,屠魃开门,见是水柔,急忙让了进来。
刚要打招呼,耳听得“嗡嗡“声,眼睛一扫,见一只母蚊子飞至眼前,便蓦然伸手,两指捏去,却将对面的水柔吓了一跳。
“干什么?吓我一跳。”水柔埋怨道。
“蚊子,小七的点心,小七最爱吃了。”屠魃乐呵呵道,去窗台上拿个蒙了纱的小瓦罐过来,轻轻掀起薄纱,将那蚊子放了进去,一边还嘟囔道:“可惜捏死了。”
“臭德行,就跟你能捏活的似的。”水柔戏谑笑道。
“哦!这会儿蚊子好多啊!”屠魃兴冲冲喊道,一边笑着,一边伸手在眼前到处乱捏一通,又往小罐子里面塞。
“哼!傻小子!弄些死蚊子干吗?”水柔不屑道,却也坐在院里看着屠魃忙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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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半,袁老大、小罗、胡亥、靡浅和金沅都到齐了,众人一起去学孰。
演武场上,众学生围坐。因为听说萧先生第一次讲武课,靡帅和童医官也都过来观摩,安静地站在外围静候。场中央,萧先生凝神站定。
缓缓一个起手式,道一声“撼山冲”,随即左掌向内轻舒如圈似抱,右拳从掌上方冲出,如同蛟龙入海般,一往无前,带起罡风。人只是原地向前迈出一步,那一拳打出,却使人感觉那一拳已在倏忽之间打出千百丈之外。众学子心神大震,虽然都还不识得其中厉害与奥妙,但已被那蓦然间展现出的庞然大气所深深震撼,无不心神大震,肃然起敬,心头狂跳。
但见那平时不露锋芒甚至是文质彬彬的白发老人,气度沉着,快慢有致,每递出一招一式,皆有漫卷风云之势,移山填海之威,发力时龙威虎猛,飘忽时云淡风轻,动若风雷奔涌,静则不动如山。招招式式清晰在目,却意蕴深远,奥妙万方。老人边打边一一喊出招式:撼山拳冲、裂山掌冲、靠山肩冲、破天撞冲、镰云腿冲、夯地锤冲、破城脚冲、疾雷指冲、禽龙爪冲、缚虎索冲、闭门肘冲、撷星手冲、龙门飞冲。
一套十三冲演练完毕,一个收手式,左掌右拳虚抵,收于丹田,渊渟岳峙而立,似有千万杀机深伏,威势逼人,令人不敢近前。众人看得血脉偾张,心潮澎湃。稍待调整之后,老人吐气收功,立时又转回气定神闲。
演武场上鸦雀无声,学子们个个面容呆滞,意识还沉浸在适才萧先生所演绎出的宏大气象之中,难以自拔。屠魃也是看得双拳攥紧,全身僵直。良久之后,方陆陆续续有人长出一口气,逐渐放松下来。
靡帅和童医官两位看得大饱眼福,纷纷抱拳行礼,大呼“过瘾!神妙矣!”“先生绝世风采,本帅佩服至极!”
萧先生演练完毕,陆老师又带着大家分步拆解动作,学习这“十三冲”的第一冲撼山拳冲,讲解过后众人自行练习。
屠魃如同入定一般,将萧先生所演的那套功夫,和陆老师讲的拆解,在脑中化作真实画面,一遍遍重演。一遍、两遍、十遍、二十遍,画面越来越慢、却越来越清晰。偶尔停在某个画面瞬间,意念却进入画面,从不同的角度去查看、参详,越是参详,越觉奥妙无穷,心神沉浸其间,忘却身边一切,一举手一投足地模仿起来。而随着参悟、推演着各种可能的变化,不知不觉间,其身形也随着意识动了起来。
萧先生坐在场边,静静看着场内众人。待看到屠魃,便不由得将目光定在了屠魃身上,凝视起来。渐渐的,目光越来越犀利,越来越专注,隐隐地,手脚微动,似乎是在随着屠魃的动作而动作,揣度着屠魃的心意。
靡帅和童医官也是惊于屠魃的表现,此刻都在盯着细看。
“靡帅,这套十三冲在营里可有传播?”萧先生问道。
“先生,只有极少几人研究过。但是从未听闻有人传给孩子们。况且,若非萧先生如此大能之辈,又有谁竟敢以这套功夫作为启蒙啊?”靡帅答道。
“这套十三冲并非军旅一路的功夫,还从未听说过有人在大营里传播。“童医官也作答。
“呵呵,不敢当,不敢言大能。有此一问,只是因为屠魃那小子参悟的有些邪门呢。”
两位老人看向屠魃,片刻后都是目瞪口呆。
“这是自己拆出了散手?不会吧,这套功夫虽然上手快,可要想吃透精髓,却是需要下大功夫的。况且,没有名师指点,自己就能拆出散手来练?更何况,这小子刚才拆的几手,竟然已经隐隐窥得了几分真味啊,难道……”童医官说道这里犹豫一下:“难道,又是这小子背后那位高人?”
靡帅轻轻摇了摇头,悄声道:“不好说啊!若是说这么短时间学了一两个招式、一两式散手倒也不稀奇,我能信。可刚才见他使出靠山冲的那一撞之力,并未用实力量和方向,而是一顿即止,明显是心中想象着要在对战中判断好对方的力道,才决定是往上靠冲还是往下靠冲。能有这样的想法,就不只是熟悉招数的事了,一定是对这招靠山冲的拳意和用法有所领会了,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奇怪!”
萧先生凝视着屠魃,慢吞吞道:“匪夷所思!”
靡帅道:“可是,从这小子的动作、身法看,并无别家功夫的形意根基和身法习惯,似乎确实没有学过其他功夫。”
童医官也道:“拳掌腿脚动作,也没有其他门派的拳架痕迹。”
萧先生更是道:“在我看来,他出掌完全没有模样,力道也非常生疏,说明他从未接触过掌法。他的基础拳架倒是很正,而行拳却又极为滞涩不畅,说明他有可能从来没有真正练过拳脚套路。然而他又能如此快的领悟到拳意精髓,攻伐窍要,很可能是观摩过大能之辈修练这套十三冲,甚至在一旁揣度、参研过。”
“甚是可疑,务必盯紧了这小子。”靡大帅盯着屠魃冷冷道。
几位老人在窃窃私语,屠魃却依旧沉浸在那奇妙的境界里,乐此不疲地钻研、领悟着。脑海中那萧先生演拳的画面,此刻已经变为一个个片段,变为一个立体模型。而自己的意识游移在画面中,不断变换着角度去观察,有俯视、有仰视、时而左边、时而右边,时而又重复起某个动作,重新查看。甚至视角游移到立体画面中萧先生的眼前,试图体验萧先生的视线、视野。
那一丝查看参详的意识,绕过脖颈、头顶、手臂,犹如那小蜜蜂一般,环绕着萧先生,时而拉高俯视,时而贴近地面仰视,时而近前环绕参详,用各种千奇百怪的视角,将萧先生的动作细细研究。
几位老先生仍是盯着屠魃看,只见他神情专注,一招一式地演练,竟然将整套的十三冲串演下来。尤其是之前那掌法,不得要领毫无章法,可经过陆老师指点后,出掌却也渐渐摸着了门道,中规中矩、形神兼备。
“邪门,这小子学东西真快呀!”靡帅喃喃自语,突然灵机一动道:“先生,可否让这帮小子试试屠魃身手?”
“你,是说让他们现学现卖,切磋切磋?”萧先生问。
“正是此意,让这小子出手,探探他的深浅。”靡帅点头道。
萧先生微一沉吟,便道:“可以。只是不知他是否愿意上场。”
靡帅“哼哼”一声坏笑,走入场中大声道:“陆老师,请停一下。”
众人见大帅发声,都立即停下来,只听靡大帅朗声道:“武道之魂,在于战。你们是军营里的孩子,将来可都是要上战场的,光练可不行。有道是,光说不练假把式。你们来切磋一下,分个高下看看。”
话音未落,便听一声大喊“我来!”。只见屠魃一窜而至,满脸兴奋,眼神放光,跃跃欲试。
靡大帅一愣,没想到屠魃这么积极踊跃,有点措手不及,“呵呵”笑着心道:这倒好,不用拉不用劝。
靡帅说罢举目四顾问道:“还有谁?屠魃年纪最小,却是悍不畏战,是个好样的!谁想来切磋一下啊?”
“大帅,屠魃最小,我们怕把他伤着。我们大的都十二了,岁数小的也有十岁,他还不到九岁呢,跟他打,有点欺负人吧?换人行不行?”二和尚连惊涛大大咧咧道。
“那倒不妨,有靡爷爷在这儿,还怕护不住你们周全?”靡帅乐呵呵道:“不敢下来就别废话。谁来!?”
“嗖”的一下,窜出来好几个,二和尚、白宝、尚云山、谢如川都跳了出来,摩拳擦掌、紧衣束带。
“连惊涛既然先说话了,就你先来吧,其余人退下。规矩,就是尽量使出今日所学的这门十三冲来对战。不必顾虑伤人!不用留手!不必什么点到为止!就当做战场杀敌!有本帅在,出不了什么大伤!想玩过家家的别上来丢人!敢不敢战!?”靡帅厉声发问,众人听得热血沸腾。
“敢!”“没什么不敢!”“谁怕谁就是小狗子!”一众孩子本就是军营里生军营里长,本就有血性,被大帅一调动,立时便群情激昂。
靡大帅大喊一声:“开战!”
连惊涛二话不说便窜了上去,迎面一个右手拳,正是刚学的一式拳法憾山冲。虽是刚学上手,然而这拳法本就是一往无前、刚猛无匹的功夫,又最是善于调动力量,这一拳打出,威势凶猛,直奔屠魃面门而来。便是靡帅看去,亦觉这小小孩童将这招拳法发挥得甚是凌厉,不由凝神戒惧,防备着屠魃受伤。
屠魃瞬间眼中精光耀射,将对方身形、拳势看在眼里,不闪不避,同样的也是一招左手憾山拳冲击而去,直如要对拳一般。然而两拳即将对上的一刻,屠魃的拳路却是略降一线,几乎贴着二和尚的拳下直击而去。一瞬间,两拳相错而过,二和尚的拳在上,屠魃拳在下,连转个念头的时间都没有,屠魃那一拳的拳尖已经斜斜向上打在了二和尚手腕处的尺关节上。“喀拉”一声,二和尚手腕与屠魃拳尖相交处,发出一声脆响,手腕剧痛传来,身子一僵,被屠魃欺身而进,一个破天冲膝盖就向二和尚心口撞去,还未撞到,那二和尚便已经如飞鸟般飞掠而去,原来是靡大帅已经一把将二和尚抓起,抛出一丈之外。
“停!”靡帅大喊一声,屠魃立时住手。
二和尚左手捂着右手手腕,疼得满地打滚,却是咬紧牙关不喊疼。童医官急忙飞掠过去查看二和尚的伤势,上手一摸,便知情况,对刚走过来的靡大帅悄声道:“尺关节损伤,不轻啊!没一个月养不过来,大帅还须小心些。”话罢甩过去一个略带埋怨之意的眼色。
一时间大帅茫然,震惊的目光看向屠魃,却见屠魃正伏在二和尚身边连连道歉:“对不起,和尚哥,我没想到大帅没拦住啊,我其实都开始收手了,没用全力啊,真的……”
二和尚疼得“嘶嘶”吸气,咬牙回了句“没事,诶呦!啊!不怪你。”
大帅懊丧的摇摇头,长出一口气。
童医官将二和尚抱到场边,屠魃疑惑地看着靡大帅道:“大帅爷爷,您怎么不拦着点啊?您不是让我们不必顾虑,要当做战场杀敌吗?”
“嗯,这个,这个,对不起,你那招有点怪,都怪爷爷一时不查,怪爷爷,怪爷爷啊!对不住了……”靡大帅支支吾吾,汗颜不已。
“那,还打不打了?”屠魃诺诺问。
“打,当然要打……嗯,这个,你刚才那手憾山拳,用的怎么和陆老师教的不一样啊?有点防不胜防,呵呵,你再打的时候尽量按照教的来打好不好?这样用还是有点危险,嗯……”靡大帅有点难堪,想让屠魃少出点奇招,可又实在吐不出口,不然不是等于说自己怕护不住场子?
“大帅爷爷,不能变化一点来用吗?老师说这十三冲就是要一往无前的攻击,那我有机会还不攻击?刚才可是您说的,要和上战场一样真打真杀的!那我怎么打?要不我收着点儿?”屠魃疑惑道。
“嗯,这个……倒也不用收着,你……算了,就这么打吧,爷爷看紧着点儿好了。”靡帅支吾难言,索性不说了,直接叫下一个:“白宝,你上吧。”
“是!大帅爷爷,拜托您给看仔细点。”白宝上场,还未开打,便有点犹豫地说道,说罢又扫了眼抬下场的二和尚,不知怎的,心里有点不踏实。
“少废话,预备!”靡帅也是有点不耐烦,大喝一声:“开战!”
一声令下,两人相互对冲而去。白宝之前见过二和尚的下场,不由得有些谨慎,用了一招裂山掌,右掌劈面攻向屠魃面门。屠魃跟之前战二和尚时一样,依旧不闪不躲,左手一招憾山拳直接与白宝对攻。白宝见状不免担心,拳掌即将相交的一瞬,突然手臂下沉,攻向屠魃胸前,不过因这一改势,力量已经大减。屠魃急忙以手格挡,却仍旧不改攻势,上身后仰,脚下结结实实踢出一脚,狠狠踢向白宝小腹以下,两腿连接的那个“紧要处”。白宝识得厉害,急忙用一招破天撞,左腿提膝,不但可以挡住屠魃的踢腿,反而可以伺机进攻屠魃胸腹之间。
白宝这一记本是攻守兼备的妙招,却未曾想到,自己其实先已经着了道。原来,屠魃脚下踢出的一脚乃是虚招,只为吸引白宝注意力,而刚刚两人拳掌相交时,屠魃已经暗中使出一招擒龙爪,扣住了白宝中指。
此时,白宝左腿本待要踢屠魃胸前,却被屠魃抓住手指用力向下一撅。十指连心,外人看不出来,可有了这一撅之力,白宝顿感手上剧痛,身形随着屠魃手上的下撅之势急速下坠,那一脚根本使不出来。而屠魃踢裆的右脚已经收势,左腿一弹,反使一记破天撞,膝盖向着白宝下巴与脸面恶狠狠撞去。
眼见这一撞若是打实了,下巴不碎怕也要晕过去,虽然感觉到屠魃已经有了收手之势,可为了保全万一,靡帅仍是急忙将白宝向后用力一扯,避开了这一撞。却不想白宝“啊”的哀嚎一声,一手攥着另一手的食指,疼得跳脚,躲到一边。
靡帅这才想到是白宝手指上着了道,暗道自己粗心,怔怔地看着二人,却为时已晚。
只见童医官又是一窜而至,探查过白宝手上伤势,侧头悄声道:“食指关节损伤,没半个月治不好,大帅,后面还请再多多小心。”说罢仍旧是一个颇值得玩味的眼神。
只见白宝幽怨地看着自己,大帅无语,面露愧色,无言以对。
转眼再看屠魃,那小子也是疑惑地看着自己,诺诺细声道了句:“靡爷爷,我已经收手了,真的!您就算不拉他,我也肯定不会撞他脸的。哎!我就是反应慢了一点点,没想到您会拉他,松手晚了,不然也不会撅疼他手指的。”
大帅以手抚额,感觉有些心累,屠魃的小手段很多很隐秘,有些防不胜防。
又听屠魃问道:“大帅爷爷,您到底行不行啊?您要是不行,我就收着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