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刚刚暗地里高兴了没多久，就觉得身上一阵恶寒。原来开战之后，她甚少压制体内残余的寒气，使其渐渐开始侵蚀脏腑。

她赶紧找个地方打坐运功，驱散寒气。陆青崖此时也已经有所恢复，见她如此，也赶忙像之前一样为她疗伤。

冷清秋很快也抹着眼泪过来了，见二人又在疗伤，便在一旁给二人护卫。

一段时间过去，燕子体内的寒气已经基本被驱散，面色、唇色也都已经开始变得红润，于是和陆青崖一起都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冷清秋忽然指着一个方向大喊：“你们快看！”

二人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全都吃了一惊：只见那个方向上，一座高楼火光冲天，夜空被染成了一片红色，似乎将整个离城都点亮了。

燕子笑道：“呵，这定然是他放的火。”

陆青崖问道：“就是刚才救了咱们的人？”

“对。”

“他是你们组织里数得上的高手吧？”

“说实话，原来我一直以为他比我强不了太多，还是第一次知道他武功竟如此之高，我大不能及。”

刚说完话，一道人影就跃进了院子里面，正是刚才那个蒙面人。

燕子对他说：“杀人就杀人，有必要烧房子吗？”

那人回道：“会仙帮有五百多号帮众，刚才这边只有一百多人，显然还有不少人在别的地方。虽然已经构不成太大威胁，但遇到了也有点儿麻烦。我烧了会仙楼，让剩下的那些杂碎都回去忙活忙活，他们也就没时间来找过来了。”

燕子点了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我放火前在李延的房间里搜索了下，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你这边呢？”

“有一封信，是我前些日子拿到的，可以证明会仙楼就是他们在这边的情报总部；还有一本小册子，里面是他们各个情报据点的位置和主要人员。”

“很好，看样子接下来咱们的人有的忙了。只是……”

他顿了一下，又说：“上面只叫你来查，并没有让你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你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拿到了关键情报，还摧毁了对方的总部，这固然是大功一件；然而不经上面批准擅自行动，仍要受罚。你应该知道，一旦自己的行动失败，就算侥幸不死，回去也会被处死。”

燕子低头不做声。

那人又叹了口气，说：“幸好我来得及时，你这次算是成功了。组织自然不会处死你，但至少五十鞭子是免不了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这样，太冒险了！”

燕子还是一声不吭。

她之所以擅自行动，因为她知道，如果回去报告组织，那么之后必然是至少七人的集体行动，那样她就分不到多少功勋；而以一己之力灭了对方，即便因为擅自行动之故，会扣除一部分功勋，但最终收益也远远高于她参加集体行动能分到的。

她只有尽快积累起足够的功勋，才能后来居上，才有得到那个东西的机会。

沉默了一阵后，她才抬起头来说：“这次多亏有你，我不会亏待你，会分你一些的。”

那人挥了挥手，说道：“你自己留着吧，明显你更需要。如果你真想报答我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这样冒险。我不想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既送走了你师父，又送走了你。”

燕子沉默不语，良久后才轻声说了句：“谢谢。”

那人又看了看陆青崖和冷清秋，带着威胁的语气说道：“虽然我知道这次你们是友非敌，但我还是要跟你们说清楚：不要跟其他人提起我们的任何事，否则……你就算武功再高，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飞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不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看在这次的份上，我可以让你们选择自己的死法。够不够清楚？”

陆青崖和冷清秋听得后背一阵发凉，连连点头。

那人又和燕子用陆青崖听不懂的话交谈了一段时间后，一阵鼓声传来，蒙面人说道：“快到城门开的点了，你们尽快出城，我在后面掩护你们。”

一听这话，陆青崖则赶忙取出了水缸下面藏着的所有钱，并把觉得紧要的东西都给带上了。他知道，自己这一走，怕是就很难再回来了；况且自己家已经变成这个样子，就算留下也至少有好一阵子没法住了。

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毕后，几人立刻启程向最近的城门走去，城门刚开就赶紧出了城。

出城后不久，蒙面人也赶过来了。他对燕子说：“咱们走吧。”

燕子看了看陆青崖和冷清秋，然后从怀中掏出了那封信和那本小册子给他，说：“我还有些事情未了，你先把这个带回去，我最迟明天就回去。”

那人看了看她，接过了东西，说道：“好吧，你身上也还有些伤，休息一天也好，我就先回去了。你做的那些事，我会向上面如实报告。”

“拜托你了。”

蒙面人飞身离去后，冷清秋又问燕子：“咱们去哪？”

“去你那，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东西。”

……

三人在晨曦中上了离山，来到了柳浪和冷清秋曾经居住的地方。

冷清秋跪在坟前，冲着墓碑磕了三个头，然后抽泣着述说了这几天复仇的事情，花了好一阵子才平静了下来。陆青崖和燕子也在坟前简单拜了拜。

冷清秋抹了抹眼泪，对燕子说道：“燕子姑娘，我师父他到底是谁？”

“曾经的蓬莱名侠，蓬莱掌门方白鹤的三大弟子之一，花千山。”

陆青崖听了一惊，因为花千山的名号在江湖中曾经人尽皆知。此人在十几二十年前与方毅、钟离海合称“蓬莱三剑”，曾是武林中年轻一辈的翘楚。据说他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博学多才，被一度认为是蓬莱下一代掌门的最佳人选。

可惜在数年前徐国与苍国的边境大战中，方毅战死，花千山也身受重伤，几乎武功尽失，回到门派不久后就独自离开，不知所踪。曾经名动四方的“蓬莱三剑”如今仅存钟离海一人，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虽然陆青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但如果柳浪真是消失多年的花千山的话，那他能拥有一件神兵，就是合理的事情了。

冷清秋忙问：“燕子姑娘，你怎么能确定是他？”

“你那个绝招，名为【飞花逐浪】，是花千山自创的招式，即便在蓬莱派中也没几个人会；而那柄腾浪浮花剑，正是方掌门为爱徒花千山在龙泉山庄定制的。但等龙泉山庄把它送到蓬莱时，花千山却已经身受重伤，不久后便带着它独自离去。”

陆青崖说道：“那就是说，这柄剑从来没在公众的视野中出现过。既然这样，你又怎么会认出它来？”

燕子微笑着说道：“这就是组织的能力了，我们知道很多江湖上不为人知的事情。”

好可怕的组织……嘿嘿，不过看起来，有些事情你们还是不知道的……

陆青崖在心中暗自得意了一下，燕子继续说道：“柳先生既会花千山自创的招式，又有那柄腾浪浮花剑，再加上你那天给我说的关于这柄剑的由来，以及他神秘的行事风格，这些已经足够证明，柳先生就是消失多年的花千山。”

冷清秋怔怔的看向墓碑，喃喃的说：“师父，是这样吗？您是……花千山？朝夕相处了五年多，我感觉今天才第一次真正认识您，可是……您已经不在了……”

说着说着，她的脸上又多了两行泪痕。

陆青崖对她说：“冷姑娘，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四周一片寂静。

许久之后，冷清秋才哽咽着说出一句话：“带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