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崖和栾羽刚走出去十几步后,栾羽忽又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挠着头说道:“唉……房间抢不到,晚上我住哪啊……头疼头疼……好烦好烦……”
陆青崖不禁笑道:“兄弟啊,刚才我看你那样子还觉得有点帅,结果这么快就变回来了。”
栾羽苦着脸说:“大哥,你就别说这个了!快帮我想想办法,我也不想露宿野外啊!唉……我都快愁死了……”
陆青崖刚想开口安慰一下他,却听到一个粗犷洪亮的声音笑道:“小兄弟,原来你也到这来了!”
三人一看,面前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健壮汉子,看着甚是面善。
陆青崖很快就想起来了,他就是之前见过的镇北军校尉郑明。他牵着上次见过的那匹黑马,但并未像上次一样穿着铠甲,身后也没有跟着兵士。
栾羽也认出了他,笑道:“郑小明大叔!”
郑明闻声一脸黑线,说道:“我叫郑明,不叫郑小明……而且你也别叫我大叔了,让我感觉自己好老,叫我郑大哥就行。”
“哦……好的,郑大哥。”
郑明又看着陆青崖,抱拳笑道:“没记错的话,阁下就是陆公子吧?”
陆青崖回道:“正是,草民见过郑校尉。”
他听人说,镇北军校尉是从七品的武职,而他是平民,对当官的多客气一下没坏处。
郑明爽快的笑道:“陆公子,你现在可是大大的有名啊,这样太客气了、太客气了!你也别叫我郑校尉了,跟那小兄弟一样,叫我郑大哥好了。”
“好的,郑大哥。”
栾羽又问:“郑大哥,你也是来参加擂台赛的?”
郑明摆了摆手,有些无奈的说:“不是不是。其实我压根儿就不想来,但是上头知道我是江湖出身,非让我趁这个机会物色几个有几分本领的江湖人士加入镇北军,我也只好过来了。小兄弟,你和陆公子都是来参加擂台赛的吧?”
栾羽答道:“我是,但我大哥不想参加,只是陪我过来的。”
“你大哥?”郑明先是一愣,随即就笑道:“原来你跟陆公子已经是兄弟了,不错、不错!小兄弟,我看你刚才好像有些发愁,怎么回事?”
栾羽叹了口气,把镇上房间已满,找不到住处的情况跟郑明说了一遍,后者大笑道:“原来就是这事!简单,跟我来,我给你们找!”
栾羽顿时欣喜若狂,但还有些不相信的说:“郑大哥,你有办法?”
郑明一拍胸脯,得意的说:“老子怎么说都是正儿八经的从七品官员,我就不信那些开店的敢不给老子面子!若是不给老子面子,那就是不给镇北军面子、不给朝廷面子,老子改日带人砸了他的店!”
虽然听起来很暴力,不过以现在这般情况来说,我喜欢你这态度……
栾羽自然高兴得不行,赶紧拱手说道:“那这回就麻烦郑大哥了。”
郑明咧嘴一笑:“不麻烦、不麻烦!”
二人跟着郑明来到镇上最大的客栈投宿,店小二本想打发他们走,但郑明亮出官凭威吓了几句,他就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让掌柜的过来处理。
掌柜的当然不敢得罪镇北军的军官,只得去跟店里的住客协调,好说歹说,才算是腾出来了两间房。被迫搬离的住客虽有怨言,但也不敢在镇北军的地盘上得罪人家的军官,再加上掌柜的还给了高额赔偿,也只得忍了下来。
郑明本来还想逼掌柜的再腾出一间房来,可掌柜的哭丧着脸央求说实在没有办法了。陆青崖觉得不要逼人太甚,再说自己也并不需要去抢牌子,现在栾羽有地方住就够了。于是他便与郑明、栾羽告辞,独自一人去雁城找住处。
当他来到雁城时,已经快到黄昏了。问了好几家客栈,果然都没有房,看来雁鸣镇的那个店小二还真不是在瞎说。
他走了几条街,最后终于在跨地域跨次元连锁经营他在心中如此吐槽的悦来客栈,找到了一间空房。
在二楼客房中简单收拾了一下后,他又下到了一楼客栈大堂用晚饭,快要吃完的时候,却见有个人走了进来。
这是一位年轻女子,一袭红衣,脸上戴着面纱,腰悬一刀,背着个不大的包袱。
陆青崖很快就认出了她,一下子有些发怔:“谢燕!真没想到居然还能再遇到她!”
谢燕也看到了陆青崖,也不觉吃了一惊,但很快就转过头去,走向柜台。
掌柜的满脸堆笑着问她:“客官,您这是要住店?”
谢燕没有说话,只是掏出了一个小木牌。
掌柜的一见木牌,神色不由得一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抬手说道:“原来客官是有预订的,早就给您准备好了,二楼丙字号房,请!”
谢燕点了下头,又对掌柜的吩咐道:“给我准备些吃食酒水,送到房间里。”
“好嘞!”
谢燕又看了陆青崖一眼,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四目相对。
她感觉脸上微微发热,赶忙扭头避开了陆青崖的目光,快步上了二楼。
陆青崖一直盯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还在发愣。
自从离开离城后,他就总是会想起那个曾经拉过自己的手、又趴在自己背后的女子。本以为无缘再见,却没成想会在这里遇到。他很想去找谢燕,问她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可他又知道,谢燕并非寻常的江湖人士,如果自己就这么接近她的话,若是被她的组织知道了,是不是会有麻烦不仅是对她,还有对自己。
然而犹豫再三,他还是起身上了二楼,走到了丙字号房前,左右看了一下,过道里面没有人。刚要抬手敲门,就听见里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冷的说:“门没插,进来吧。”
陆青崖缓缓推开了门,谢燕正坐在桌旁倒着酒。这个时候,她自然没有戴面纱,如花似玉般的面容,冰冷的气息,与之前相见时无二。
桌上摆着几样荤素小菜和两个酒杯,桌边还有一个空着的凳子,似乎谢燕也在等他。
陆青崖关门的时候,还想伸出头去张望一下,燕子却说:“不用跟做贼的似的。咱们今天这次会面,我会如实向上峰禀报,就算没有任何人监视我。”
看来是我之前想多了……
陆青崖走到桌边坐下,谢燕先是递给他一杯酒,随后自己举杯说道:“先贺你。”
陆青崖一愣:“贺我什么?”
“贺你最近成名。你杀死蒋家兄弟的事,我也已经知道了。我想这次你也是来参加这擂台赛的吧?这一杯,也预祝你能旗开得胜。”
说罢,一饮而尽。
陆青崖笑了笑,然后说道:“谢姑娘……”
谢燕打断了他的话:“还叫我燕子,听习惯了。”
“好吧。燕子姑娘……”
“就叫燕子。”
“哦……燕子,我这次只是陪一个朋友过来,我并不参加。”
谢燕有些纳闷的看了看他,说道:“当初为了五百贯你都能去灭会仙帮,现在一百两黄金摆在面前,你都不要?你什么时候变得不喜欢钱了?”
“这个……”陆青崖有些尴尬的岔开了话题:“燕子,那日别后,你又过得如何?”
听了这话,谢燕忽然觉得背后已经完全好了的伤口,此时又在隐隐作痛。
她本以为自己有内功相抗,接受这种惩罚应该还好,但行刑前她被点了穴道,根本无法运功。那五十记沾了盐水的鞭子,抽得她在床上趴了五天才能勉强起身。
不过比起**上的伤痛,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接受刑罚时居然还要当众脱光衣服,这是她之前并没有想到的。
但即便这样,她也没有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她伸出自己的手掌看了看,淡淡的说了两个字:“还好。”
接着,她又很快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当她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陆青崖就她眼中读出了几许苦涩。他知道谢燕回去肯定是受了重罚,但既然对方不想说出来,他也不好问下去,也只得捧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时间,他想起了大学毕业吃散伙饭时,同寝室友说的话:“千言万语,都在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