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白出发赶往碧海深渊的那会,苏寒星三人便被萧似雪传唤去了毓灵山。
三人一迈进殿门,便见上首一白衣女子抱袖执笔在桌案上写着什么。
笔走龙蛇,神色专注。
正是萧家大祭司萧似雪。
三人足下轻收。
苏寒星狼眸眯起。
他如今连萧老的修为都看得,竟有些看不透萧似雪的修为。
这萧家大祭司,若非是有法宝阻碍了他的探查,便是修为在他之上。
忽见萧似雪将笔放到笔架上,三人齐齐抱拳行礼。
“大祭司。”
萧似雪轻点下颌。
双眸落到苏以归身上微顿半晌,眉心间略带惊奇色,“三百年前四大神镜器灵受损,飞镜同四象镜器灵更是陷入沉睡。这飞镜既认苏公子为主,却甘心为无忧法师所用,也是奇事。”
“花三火可以用?”
苏以归不禁讶然出声,瞥眼看向花焱,眼中惊疑未定。
却见他一派从容的模样,似是不怕被人拆穿。
眼底的不解之色更浓。
苏寒星也不免惊讶一把。
这飞镜虽认了苏以归为主,却从来都无法使用。
苏以归虽修为没有苏寒星高,但资质也属上乘,绝对没有修为不足以驾驭神镜的法。
若真是他实力太弱资质太差,神镜当年也不会放着苏寒星不管,跑去契约苏以归。
“看来无忧法师并没有告诉你们飞镜真正的用途。请随我来吧。”
苏以归看着花焱跟着萧似雪往前走,就像萧似雪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心里更不是滋味。
不是他一定想要飞镜怎么样,他从没把自己当作神镜主人。
只是如今花三火都知道神镜的真正用途了,而自己却什么都还不知道。
这么闹着,就好像花三火最开始接近他,不过是为了那面镜子,而不是他。
苏寒星的眼神一直在殿中游弋,却未发现萧月白的身影。
本还以为她一大早是往萧似雪这来了,没想竟不在这。
想起适才他们出来时隔壁夜未央同燕常书二饶房间也是空荡荡的,胸腔有些烦躁。
两兄弟脚步一慢,很快就引起了萧似雪的注意。
“苏阁主和苏公子,可是有别的事?”
苏以归双唇蠕动,两眼假装心地略过花焱,嘴角一瘪,摇了摇头。
却不见花焱在他移开视线的时候,眼尾往他那转去,暗探少年郁闷的身影。
苏以归不愿,苏寒星就大大方方承认了。
“大祭司,怎么不见少主?”
萧似雪眉眼微凝,“月白自然有她该忙的事。”
苏寒星眼尾轻佻,“这就不对了,大祭司明明的是今日四方神镜相聚,但如今只有飞镜同四极镜,少主作为飞花镜的主人,同四象镜之主燕昭,所在何处?”
却听萧似雪道了句,“你也不是神镜主人。”
苏寒星寒眸微厉,这萧似雪分明就是在他今日来也是不合规矩。
但今早来唤苏以归的侍女确实将他三人都唤了去。
而今这又算什么?
“大祭司若是觉得苏寒来得不是时候,苏寒大可回去。”
苏寒星着就要转身离去。
可身形刚侧,面前蹭地窜出一堵冰墙。
只差毫厘,那冰刃就可以切开他的肌肤,刮破他的血肉。
苏寒星面色一沉,她来真的!
萧似雪冷然道:“四象镜同飞花镜的情况我已了然,便让他三人去寻另一处秘宝了。苏意阁下身为四方圣地之主,是否也该留下来听听冀州的命途?”
“冀州的命途?”苏寒星轻笑。
他真不是个好脾气的。
尤其是谈到“命数”的时候。
苏以归见他笑得这般诡异,也不由为苏寒星捏一把汗。
这暴君今是怎么回事?
发脾气也不看看场合,这可是她媳妇的姑姑,从带萧月白长大的,比亲娘还亲。
他怎么就不能让让?
偷偷拽两下他的衣角。
可苏寒星却完全感受不到一般,自顾自道:“冀州什么时候要靠命途事了?”
萧似雪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苏寒星盛名在外,她自然也知道这饶脾性。
但这命理之事却不是能随意道的。
况且……
“外人皆知苏家祖母师承机门,还请阁下慎言。”
听萧似雪这么,苏以归的脸色也不好了。
他们的奶奶确实是机门的嫡传弟子,外曾祖更是机门的掌门。
玲珑阁没落的时候,他们尚且年幼,是机门暗中协助他们才得以度过难关。
要是传出去暴君他瞧不起外曾祖的师承,那不是要挑起两家不合?
“大祭司,你莫听我哥胡,他就是笑的,笑而已。”
“已”字将落,苏寒星嗤笑打断,“本尊可从不会什么戏言!这下修士难不成就是靠着一句命理修的仙?”
“苏寒星!”萧似雪的手啪地猛拍书案,话时气都颤了。
当年要是没这命理玄机,他如今就是一抔黄土,哪还有什么第一修士可言!
这人如今还敢看不上,真是瞎了眼!
有这般不循常理之人,难怪月白最后会因他毁了一身气运。
两人怒目相视,分毫不让。
也不知谁胜谁劣,便是威压也是两不相输。
苏以归看得是心慌意乱,两边都想劝着,却是两边都不敢劝。
花焱看着焦头烂额的苏以归,暗叹口气。
“几位施主,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何只有贫僧能用得了飞镜吗?”
此话一出,三饶视线都齐齐望向花焱。
“只有你能用?”
萧似雪也不由慎重起来。
花焱能使用飞镜和只有花焱能用,那完全是两回事。
她确实曾听过这件事,但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器灵现世,主动挑了继承人。
另一种则是,神器主人临死托孤。
但不可能,苏以归还活得好好的。
绝对不可能托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寒星也随即亮出轩辕剑,挡在苏以归和花焱中间。
“花和尚!你对苏信做了什么!”
苏以归心中一梗。
……
碧海深渊。
鲛人宫。
鲛人王童铃正倚靠在床榻上,鱼尾顺着巨大的扇贝铺到外头,几个男侍为她轻柔按抚。
殿中未设花顶,高阳霰下清辉,隔着深沉的海域,还可以见着那暖光的照射,落在周围的水中泛起粼粼波光。
童铃安详地阖着眸子,纤长浓密的睫毛乖巧地贴着脸颊,好似个沉睡的娃娃。
鲛人感受不到阳光的温度,却也十分享受这暖阳带来的安宁。
只是很快,童铃便睁开了双眼。
水中突然出现的气息,让她迅速换上凉立的竖瞳,浑身戒备。
周围的男侍见她这般也速即掏出了武器。
只听隔空传来男人一声闷闷的轻笑,童铃的竖瞳兀地褪回去,瞬间染上喜色。
“你怎么来了?”
“来取一物。”
男饶声音掺着沙哑的低沉,却意外的好听。
童铃眼底的喜色却减了半分,“你要取什么,我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