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冷水瞬间没入衣领,刺骨的寒意浸体,欣雨立时打了个寒颤。
炆元沅满意于她的反应,勾了勾唇,反手把水瓢扣在她头,毫无诚意道:“抱歉,我手滑了。”
你走神,我手滑,很公平!
这时候,听到动静的杨嬷嬷她们进来了,看到澡间里的一幕有些傻眼。
“这,这是怎么了?”
“欣雨,你跟嬷嬷说说,这冷水浇身的滋味如何啊?”
杨嬷嬷听到这话一愣,看看炆元沅,又看看头顶水瓢,半身湿透的欣雨,当下便反应了过来。
她不过是去给小姐取个衣裳的空儿,这个死丫头就给她作妖,早知这样,刚才就不该留她在澡间里。
去就是一耳刮子,厉声呵斥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跪下给小姐请罪?”
欣雨被打蒙了,呆站在那好一会没反应过来,还是欣怡看不过眼拽了她一把,这才回神。
对杨嬷嬷如同要吃了她一般的目光,到底是咽下所有的辩解,噗通一下跪在地,颤音道:“奴婢请小姐恕罪。”
炆元沅垂眸睨她,自然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怨气,笑了。
“你好像很不服气?”
欣雨一愣,把头低的更低了,“奴婢不敢。”
“你敢也好,不敢也好,怪只怪你有当主子的心气儿没有当主子的命。”轻飘飘的言语中无不充满了讥讽。
欣雨顿觉屈辱,猛地抬头,正正对正似笑非笑望着她的炆元沅,立时惊醒,忙又低下头。
岂料,炆元沅伸手掐住了她的下颌。
淡淡的一字一句警告之言在耳畔响起:“是奴才就要认命,我再怎么不如你这个丫鬟,那也是国公府正经的嫡出小姐,捏死你一个小丫头比捏死一只臭虫还要容易!”
欣雨惊恐的瞪大眼睛,她,她听到了白日在马车她说的话!
望着那双没有温度深不见底的黑眸,惧意丛生,不同于在马车短暂的畏惧,此时的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无边的恐惧。
知她听进去了,炆元沅嫌恶的将其丢开,稍稍退开一步,黝黑的眸子淡淡的滑过愣在不远处,脸色微白的孙嬷嬷和欣怡。
冷笑一声,“还有你们!”
“我不管你们各自有着怎样的盘算,但都给我听好了,最好都给我放聪明一些,谁胆敢来招惹我,我便把她丢在半道,任她自生自灭!”
二人闻言俱是一凛,纷纷跪下表忠心,下嘴皮子一掀,漂亮话好似不要钱似的一句接一句。
炆元沅不动如山,重活一世,她比谁都要了解她们,四个人里,除了杨嬷嬷以外,其他三人皆不是好东西,欣雨自是不必再说,孙嬷嬷是个自扫门前雪的主儿,而欣怡贪财,贪墨了她不少的嫁妆,更是在她死后敛了财物拍拍屁股走人,后半生过得极尽奢华富贵。
虽然预知前事,对她们几个了解颇深,她也有足够的自信能应付得来这几个祸害玩意儿,但她不会再委屈自己,这三人说什么也不能再留在身边的。
有了白日和方才的事,欣雨算是可以排除了,剩下的就只有孙嬷嬷和欣怡了。
不急,她有得是时间。
……
欣雨回房的时候,身体已经冻僵了,在欣怡的帮助下,这才将湿衣服换下来。
身裹了条棉被瑟缩在那,手捧热水,热气熏的她麻木的小脸和缓了些,可即便如此,身依旧冷得哆嗦,喷嚏连连。
“怕是着凉了,我去找店小二给你煮些姜汤来。”
说着欣怡就要往外走,却被欣雨一把给拉住了。
“别去。”
欣怡不解看她。
欣雨打了个喷嚏,脸闪过阴暗,咬牙道:“生病了最好,待到那时,待下人不慈,嚣张跋扈的名声你说她还能跑得了?”
欣怡像看疯子似的看着她,“你真是疯了,忘了她方才是怎么说的了?”
欣雨一怔,脸色微变,显然是记起来了。
“不,不会吧……”
“不会?”
欣怡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呢,之前根本就是我们小瞧了她!”
明明之前听到了她们在马车的对话,却一直隐忍不发,直到方才借机发作出来,仅从这一点就能看得出,这主儿非但不是她们以为好拿捏的软柿子,且还是个厉害,颇有心计的。
“欣雨,看在咱们认识多年的份,我提醒你一句,你就算不顾及小姐,也得顾忌杨嬷嬷,她可是夫人的人,待她回去告你一状,你说你还能有好果子吃?届时,你主子……还能救得了你?”
欣怡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如同一根棒槌将欣雨敲醒,发白的脸色更白了。
正在这时,房门嘭一声被人踹开。
说曹操曹操到。
杨嬷嬷冲进来二话不说照着欣雨的小脸蛋啪啪就是两大嘴巴子,如此也不解气,在她身又连着掐了好几下才作罢。
喘了口气,指着欣雨厉声道:“你且给我等着,待回去后有你好果子吃我便不姓杨!”
听到这话,欣雨这才知道害怕,连忙下床抱杨嬷嬷的大腿求饶,“嬷嬷我错了,是我一时糊涂拎不清楚,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杨嬷嬷不吃她这套,用力把人甩到地,“白日我便放过你一次了,是你自己作死怨不得旁人。”
说完看向欣怡,“还有你,脑袋瓜子给我拎清楚些,否则,欣雨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欣怡心头一凛,连声保证道:“嬷嬷放心,欣怡定会好生伺候小姐……”
……
在房里用饭的炆元沅并不知另一间房里的动静,不过看杨嬷嬷回来时的模样,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吃过饭,杨嬷嬷突然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地。
“老奴管教不严,让小姐受了委屈,还请小姐恕罪。”
炆元沅见状幽幽一叹,前把人扶起来,“嬷嬷何苦把责任往自个儿身揽,我虽不知这其中曲折,但我也不是傻子,欣雨于我而言,只是受人操控的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