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贤兄?”
“颜世子?”
炆长贤前两步,微讶道:“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世子爷这是……”
马之人翻身而下,走前回礼道:“在外游历数月,正欲回京途经此地,却不曾想会遇到长贤兄,你们这是……”
“我是来接家妹的。”
“牧珍妹妹也在?不知在何处?”音量明显扬高,透出惊喜之意。
炆长贤笑意淡了淡,“世子说笑了,在下的家妹自是同胞亲妹。”说完反身走到炆元沅身边,“世子,这是家妹,妹妹,武安侯侯府颜世子。”
炆元沅神色淡淡的瞥了眼满脸透着失望之情的颜子宏,心下冷笑一声,敷衍的福了福身,“世子。”
颜子宏!
终究还是遇了。
早在今日听闻,兄长,决定在云城多留一日时,她便有所感,当初绕过登州直接去到岭南,路程比他快了一些。
本以为会先他一步回到燕京,前世的初遇就此避开,兄长的出现让她始料未及。
看来,这都是注定啊!
既是注定,那就不避了,况且,从始至终,她都不曾亏欠过他什么,反倒是他欠她良多!
炆元沅思绪百转之际,颜子宏收起了失望,疑惑的看看炆元沅,又看看炆长贤,“这是……”
“我的同胞亲妹。”炆长贤郑重认真道。
闻言,颜子宏脸色微变,炆家十二年前被拐的千金,找到了?!
那这么说,牧珍她……
颜子宏的脸色变了几变。
炆元沅看在眼里,自是猜得出他在想什么,无非是担心炆牧珍。
炆国公府与武安侯侯府素来交好,两家夫人亦是出嫁前的好友,炆牧珍是国公府的养女,与颜子宏自是青梅竹马。
颜子宏对炆牧珍这个小青梅可是爱惨了的!
想至此,炆元沅忍不住冷笑一声,可惜了,一个区区世子夫人满足不了她!
毕竟是侯府世子,心里纵使百转千回,面礼数仍是周到无可挑剔,当下便邀了炆长贤和炆元沅用膳。
炆元沅毫不留情面的拒了,理由很简单也很敷衍,逛了一天累了。
虽相遇是注定,她也接受了这般孽缘的注定,但让她与颜子宏同桌吃饭,她怕自己会食不下咽!
前世嫁给他十余载,他多年如一日的漠视于她,甚至连同桌吃饭都是不屑至极,如今却是主动相邀,可惜,现在是她不稀罕了!
颜子宏出身好,长得好,在燕京是有名的翩翩佳公子,辈子在登州初次见到他时,刚从山沟沟里出来的她惊为天人,几乎不敢相信这世间竟会有如此好看之人,一颗芳心就此遗落在他身。
但她有自知之明,从未奢望过什么,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夫人会将她许配给他,犹记得在老夫人告知她这门婚事时自己的激动和欢喜。
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嫁给颜子宏,是她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新婚之夜,他将她独留新婚,连盖头也不曾掀开,即便过后面对各种嘲讽之言,她也不曾生过丝毫的埋怨,甚至于主动为他寻找借口。
哪怕后来得知他早在年少时便钟情于炆牧珍时,也不曾放弃,天真的想着,只要她待他好,早晚有一日他会感受到的。
结果她的坚守等来的只有他的漠视,这般过了几年,他的冷暴力以及外界给予的压力,让她一度崩溃,再也撑不住质问他,既如此的不喜厌恶她,为何还要娶她互相折磨?
至今她都记得他的回答。
他说:因为我要让你痛苦!你让她痛苦,我便让你痛苦百倍千倍!炆元沅,你就不该回来的,因为你,她难堪,她痛苦,她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回来造成的!
当时她听后就笑了,一颗心也死了,连辩解都觉得多余,第二日便自请去了佛堂,到死都没有再见过他!
这人啊,惟有死过,才知自己是何其可悲可怜可恨,眼巴巴的捧了一颗心给人家,结果人家根本就不稀罕!
在他们看来,她就活该被拐,活该在山沟沟里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颜子宏说炆牧珍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简直就是本末倒置,真正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人是她,真正痛苦一生,凄惨一世的也是她!
结果倒好,罪魁祸首竟成了最大的受害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炆元沅闭了闭眼睛,缓了缓翻涌的心潮,良久,吐出一口浊气。
辈子的结局她已无法改变,但是这辈子,她不会再嫁给颜子宏,他也休想再欺她辱她半分!
……
炆元沅拒了颜子宏的邀约,炆长贤亦拒了。
兄妹将将重逢,哪有放着妹妹一个人,而去与外人吃饭的道理。
晚饭间,炆长贤想到方才在门口,她的妹妹先是以敷衍的理由拒了颜子宏的邀约,又是在颜子宏以两家关系为由,让妹妹唤他一声世兄时,以一句‘世子’狠狠打脸颜子宏,而且还当着他的一干随从的面。
感觉妹妹对颜子宏有些抵触不喜。
这般想着,便问了出来。
炆元沅顿了顿,别有深意道:“并没有兄长想的这般复杂,自小我虽长于山野,但也知道男女有别,如今出门在外,长辈皆不在,过于亲近委实不妥,虽有兄长在,但终究是于理不合,若日后传扬出去于我名声也是有损的,还是稍加避嫌的好。”
闻言,炆长贤恍然大悟,汗颜道:“还是妹妹想的周到,是为兄考虑不周了。”
晚间睡前,在炆元沅的等待中,杨嬷嬷敲门进来。
“小姐神机妙算,颜世子果然提出与我们明日同行回京来着。”
炆元沅眸光微闪,她怎是神机妙算,不过是比他们多活了一世罢了。
前世之时,在登州颜子宏也提出同行,却在回到燕京后,她被人诟病品性,什么难听的字眼都往她身堆。
“兄长是如何回的?”
“少爷自是拒了的。”有小姐的避嫌一说,少爷又怎会答应。如此想着,杨嬷嬷又道:“小姐,有少爷在,别人也挑不出大毛病,您……”
知晓她要说什么,炆元沅淡淡道:“嬷嬷,人言可畏啊。”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小题大做,而且现在的她不惧那些流言蜚语,可让她和颜子宏同行?
万万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