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整整半个月,野原琳的心情从惊恐到惊讶,从惊讶到不可思议,从不可思议到无可奈何。
这个绑架了自己并且自称是再不斩的少年,他,居然是个路痴!
一开始,野原琳还以为对方是为了安全起见才想要绕路前往那个叫做名古港的港口。
可经过了几天的路程后,她才发现这个家伙其实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方向感。
“你真的是一名忍者?”
“嗯。”
“那你知道,你其实是在这片森林里套圈子么。”
“……知道。”
刚刚知道算不算是知道?
在琳嫌弃的目光中,白石第一次开始正视起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迷路被动,他在前世,走过一遍的路都能记的八九不离十。
虽然比不上打的司机那么离谱,但是平日里给旁人领路时他可半点没出过差池。
怎么会呢?为什么呢?没道理啊?
边走边想,结果竟是遇到了半个月前曾经碰到过的商团。
当宫本良木再次看到白石二人之后他也是十分惊讶。按照正常的路程来说,对方早应该已经到了名古港才是。
“你们……”
“迷路了。”
淡定地回答了良木想要问出的疑问,白石完全不在意在场所有人奇怪的目光的,继续平静地思考着自己为何会变成路痴的问题。
“那……其实我们的下一站也是名古港,如果二位不建议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
“好。”
白石没有任何矫揉造作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就这样,他第二次搭上了商团的顺风车。
没有付钱,也没有做劳力,宫本良木以对待客人的方式招待着白石两人。在他眼里,这种花点粮食的小投资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亏了,那也就亏几个小钱。但是如果赚了,那就是血赚。
中午。
坐在载满货物的板车上,白石心安理得地吃着宫本家的包子看着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小男孩儿。见他一直朝着自己的腰间看着,心中觉得有趣。
“喜欢刀?”
那男孩儿点点头,年龄虽小却也不怕生,他用着稚嫩的童音说着。
“能教我刀术吗?”
“过来。”
那男孩儿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的随口一问真能得到对方的回复,脸上充斥着兴奋和喜悦的他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白石的面前。
腰间别着一把没有鞘的木刀,身上却穿着还算得上时尚的衣服,可他偏偏头上又束着古朴的发型。
这个宫本家的孩子,整体的打扮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的模样。
一个有趣的小鬼。
反正闲来无事,白石也不好意思真的就这么白吃白喝人家的东西,干脆就在这段闲暇时间担任起了这位宫本铭小少爷的刀术老师。
这个举动引起了琳的注意。
午饭过后,商团也就要继续上路了,那个被白石操练的浑身“是汗的小鬼自然也就被他的父亲喊去了马车里。
“你就这么教他刀术?”
刀术,对于一个使用刀的人来说就是自己最后的财富。所以,很少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刀术如此轻易的教给一个陌生人。
这也是琳奇怪的地方。
在她这个受害者的眼里,这位“再不斩”男士可不像是这么好说话的一个人。
“怎么了?”
“……没什么。”
……
五日之后。
天气逐渐转凉,这一路上白石和琳发现逃往名古港的人越来越多,前些日子也就一天碰上一两个人,到后来一天就能碰上八九个之多。
从中不难推测木叶在战事上的被动。
白石悠闲地躺在板车上,面部盖着一顶做工精良的斗笠,按照宫本铭那小子的说法,这是他用私房钱给师傅买的礼物。
小滑头已经单方面管他叫师傅了,不过他在这方面并不在意。
就像曾经的自来也对自己一样。
商团突然间没有任何征兆的停了下来,而且商队秩序似乎还有些混乱。
“商团后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琳回头望着商团的尾部,眼眉中有些疑惑。
他们所在的宫本商队,因为资历老到外加宫本良木口才能力也都不错,所以是在商团的领头位置。两人距离商团的尾部其实有着五六十米的距离。
“嗯,像是在……”白石的听觉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内容。
突然,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他翻起身将斗笠带在了自己的头上后说道:“好像是……”
“忍者。”琳抢答道。
两个人的内心都被这个劲爆的消息所影响。
木叶的忍者追上来了?
“是砂忍。”
在听到远处后续的争吵内容后,白石心中的石头落了下来,但是他却忘记了,自己忽悠琳的时候说的身份便是砂忍。
“你似乎一点都不激动。”
“……”
“你不是砂忍,对吧。”
“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还是琳先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办?看对方的人数,绝对不止一个小队。”
“是在征粮,不用管。”
“若是征粮,商队们的反应不可能那么大。”
“不关我们事。”
“你怎么……”
“别忘了,只有宫本家愿意带我们一程。”白石督了琳一眼,继续道:“善心泛滥?”
“他们,是火之国的平民,而我是木叶的忍者。”
“那又如何,你们在拼命,他们在跑路。”
正当这两人在低声争辩的时候,满脸写着犹豫的宫本良木咬着牙走向了商团的尾部,跟在他后头的还有他的儿子宫本铭。
“现在呢?”
“……只是征粮。”
一两分钟后,白石起身向商团尾部走去。
“忍者大人!你们这,这,粮食不能全拿走啊。”一个商队老板苦着脸乞求着,“这去名古港的路程还有五天,没有粮食,我们可能半路就饿死了。”
头上绑着头巾,袖子缝着砂隐护额的忍者没有理会一旁苦苦哀求的商队老板,冷着脸继续指挥自己的小队搬运粮草。
随着砂隐的节节进攻,风之国的后勤却因为战线过长而无法及时补给到前线的忍者部队。
因此,饿红了眼的砂隐们也就接受到上级的命令,开始搜刮起了附近的粮食。
什么平民、商队、农户,乖乖交出粮食也就算了,若是不愿意交那他们也不介意来一场杀人越货的戏码。
“这……这位忍者大人,您看能不能这样。”刚刚赶来的宫本良木看着忍者不停地卸下商团的粮食,他的额头略微冒着些冷汗,“我们只需要留三成的粮食下来,其余的都送给您,然后等我们去港口补给之后,在另起一批七天五十人份的粮食替您送过来。”
“我们大伙都是小本生意的卖买,这价格,基本上是我们能承受的极限了。”
那砂忍听了宫本良木的话,眼睛一亮。
“有点意思,不过你们这商团少说也有六七十号人,最后只送五十人份的粮食,是不是太少了。”
“忍者大人,这……我们还需要算上来回时的人手和消耗,这五十人份的粮食,已经是我们这个两个月的净利润了。”
“办不到?”
“这……这……这实在是……”
“那就换个人来跟我谈。”
“强盗。”,跟在宫本良木旁边的宫本小子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低声呢喃着。
“大名们说过,忍者不能主动欺负平民!”
忍者不得主动杀害、欺辱、劫掠、伤害平民,这一律条却是被各国大名写进了法典里。
但是,战争时期谁又会管得着这些呢。
这只不过是和平时期,强权者为了遮掩自己的行为用来安抚平民们的虚假条例。
忍者的听觉或多或少都是经过训练的,宫本铭离他本就不远,这话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小子!那又如何!”
恼羞成怒一直是人类的一个通病。那砂忍感受到了小孩子对自己的不满。心中不知怎么的怒意也就升了上来。手掌成爪,他直接向小孩的脖颈处抓了过去。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哪能是忍者的对手,宫本铭连反应都没能反应过来,直接就被那砂忍拽着胸口的衣服拎到了空中。
谁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一个忍者居然因为小孩子的一句抱怨而大发雷霆。
啪!
木刀,意外地打到了那砂忍的肩膀,正巧砍在袖子上的护额处。
那声音就如同是醒木拍案,所有人都被这一声不算大的声响惊动,转过头看向了宫本良木的位置。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只留下宫本铭在不停的挣扎着,他挥舞着手中的木刀企图朝着眼前这个强盗的脸上抽打过去。
“当强盗的坏蛋,最后都会被大名绞死!”
“大人!孩子不懂事,您……您放了……”
双手有些颤抖的宫本良木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结局。
“我看你家小鬼是活腻了。”
感觉在部下面前丢尽了面子,砂忍心中杀心已然燃起。他一脸狰狞地掏出一只苦无,对着眼前这个只有五六岁大的小孩捅了过去。
可是,他突然之感觉到自己手腕一凉,被自己拎起来的孩子居然跌落在了地上。
同时一起跌落在地的……还有他的两双手掌。
痛觉,还没有来得及反馈到大脑中,那砂忍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自己的双手被砍断的事实。
他机械般地看了看落在不远处的一把晦暗长刀,然后又看向刀飞过来的方向。
那方向处,一个模样可人的少女正在愤怒的瞪着自己,而她的旁边,站着一个头戴斗笠武士模样的少年,少年的手似乎在操作着什么。
帽檐下,是一双如同看待死人般的眼睛。
“你们喜欢这样谈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