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菱城内,国正厅广场上上下下人满为患。人们时刻关注着战场上的一切。每一次东菱士兵在北境的冲锋都让他们揪心不已。尤向的牺牲,赤鲁的阵亡,梵音的重伤,将士们的拼命搏杀让东菱国上下悲愤交加,群情激昂。
姬仲看人们这般表现,只觉得烦躁。
“管赫呢!”姬仲对着一旁等待随时吩咐的严录道。
“他在忙着调试主将那边的讯号,刚刚接通,主将已经追着灵主往大荒芜方向去了。听说灵主正挟持着北唐持。”严录回禀道。
“让他过来!”
不一会儿,管赫便一路小跑赶到姬仲身边,卑躬屈膝道:“国主!”
“北唐穆仁那边的讯号恢复了”姬仲言语轻浮道。
“是是的”管赫微抬着眼睛,不知自己这样回答是否得当。
姬仲转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面色深沉,一言不发。“死多少人了”半天低声道出一句。
“啊,”管赫结巴道,“属下属下也不太能确定大约,大约有四分之了,或者三分之一,或者更多。”
不一会,影画屏上传来战况。梵音的二分部伤亡惨重,八百将士,五百人阵亡。姬仲瞥了一眼影画屏,看上面吱哇乱喊着,白泽正在给梵音注射再生针。东菱在场之人看到此状无不身形颤栗,惊恐不已。
站在姬仲不远处的裴析忽然打了个寒颤,眉头紧锁起来。他的拳头缩在大衣衣袖里,攥的青筋暴露。很快的,裴析浑浊泛黄的瞳孔里开始出现黑色。他猛地低下头去,摁住胸口,脖筋下的黑色血液也正在抑制不住的往上漫来。裴析猛然调头,离开国正厅。
姬仲忙着自己的盘算,没做理会。端镜泊一双深邃的眼眸往裴析处看去。他跟身边的端倪交代了一声:“跟上去看看。”端倪听了父亲的吩咐,悄然离开国正厅。
此时姬菱霄正紧盯着屏幕,想看看梵音到底死没死。北冥自打进了辽地就再无音讯传回,她干着急也是没有用。忽然,国正厅的影画屏上亮了几下,紧接着,北冥那边的战况传送过来。
只见他浑身是伤,肩头露骨,手中扶着徐英,身边的申户像是死透了。辽地周遭再看不到一只狼兽。
“老,老爷,辽地里面怎么一只狼兽也没有了”胡妹儿战战兢兢地依附在姬仲身旁说道。姬仲看见她这个样子,只觉得不耐烦,一把推开了她。
还好姬世贤站在母亲旁边,扶住了她。“你!”胡妹儿被姬仲这么一推,登时恼火,想要张口,却被姬世贤拦下了。
“母亲,父亲正忙于关注战况,你不要打扰他。”
胡妹儿咬得牙根痒痒,姬世贤又使劲捏住了她的胳膊,她这才消停下。
“狼兽应该已经被北唐北冥带兵击退了,不然他可没有闲工夫照看伤员。”姬世贤淡淡道。
“北冥”胡妹儿靠在儿子身边,往影画屏瞄去,可一看到辽地她又缩回了目光。
“北冥哥哥,”一个娇嗔柔腻的声音在胡妹儿耳边响起,那声音倒是比她的还妩媚矫情三分,胡妹儿向一旁看来,只见姬菱霄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北冥影画屏上的身影看去。“哥哥受了这么重的伤,回来一定要人好好伺候才行”说罢,姬菱霄嘴角荡起笑意。
国正厅外,端倪加紧了步伐,跟在裴析身后。然而裴析步伐怪异,三晃两晃避开了追踪。端倪心下发狠,又快了几分。以他如今的追踪术,鲜少碰到对手。可今天竟是轻而易举被裴析甩了。
“果然是狱司长!”端倪心里道,“当年东菱狱司长东华的徒弟果真不可小觑!”端倪在聆讯部历练多年,更是跟随父亲严苛律己,东菱上下十之八九的秘事端倪都从父亲那里略有耳闻。聆讯部本就是搜取窃取各国情报的部门,自然本国更是首当其冲。父子俩平日更是精于此道。
上一任狱司长东华未过世时,他连聆讯部正眼都不瞧一下。狱司缉拿的犯人都是重犯要犯,东华压根儿看不起聆讯部那些边角料。然而端镜泊为人谨慎周密,城府深沉,全不受东华影响,一心一意执掌聆讯部,并与狱司保持着距离。端镜泊早就知道,东华在狱司一人独大,手下细作、探子数不胜数。
东菱开国以来主理国事的三大要部除了国正厅就是军政部还有聆讯部。狱司原不是东菱三大主理国务的要部。但从姬仲父亲那一任国主开始,就与狱司交好,过从甚密。老国主姬僚更是和上一任狱司长东华称兄道弟,推为知己。显有排挤当年军政部主将北唐关山之意。然而,上一次灵魅作乱,大肆捕抓时空术士,北唐关山带兵与北唐穆仁亲征大荒芜边界,击退灵魅异族。军政部实力无可撼动,更不是一介狱司可以匹敌的。
姬僚自然也明白东菱国不能没有北政部的坚守固国,从那时起姬僚便改了往日疏离态度,人前人后恭敬礼待北唐一族。然而,他与东华的私交却是不曾有变。更在过世之前拜托东华支持姬仲。由此可见当年东华狱司长在东菱的地位。他十年前过世,姬仲便再也没有提及过这个以“叔叔”相称的前辈。
端倪亦是对东华的形象记忆犹新。虽说东华本人并不喜欢在人前招摇,行事隐晦,不常与人交道。但他那一副宽突额头,宽高鼻梁,醺红大脸,说话瓮声瓮气,身形摇晃般走路,那样子让端倪过目不忘。尤其那双赤红眼眶,总显得潮乎乎,不干不净,让人看着不舒服。
端倪跟踪裴析到一半便不见了他的去处,然而沿着裴析消失的方向,菱都城西除了狱司也没有其他地方了。端倪加紧步伐朝狱司追去。
狱司周围寸草不生,荒无人烟,眼看就要到狱司大门前了。端倪突然刹住脚步,跟着脚尖急点,身形向后撤去。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灵浪从狱司正门破门而出!撼的狱司屋脊上那千百根锥扎向天的铜铸钢针剧烈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