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北冥早早离开了军政部,赶往城中礼仪部。prpin红漆红瓦,雕廊刻柱,凤檐飞走,整个礼仪部像是尊华贵精美的朱砂殿,镂空红漆花廊住,巧夺天工,贵压群芳。北冥一身暗红金虎军旅劲装踏上朱砂殿。
“主将!”殿外,礼仪部的礼官向北冥敬礼。他一早已经通报礼仪部,今日会来拜访。
“落。”北冥道。
北冥来到大厅由礼官引荐他到花婆的住处。穿过红漆长廊,花香清幽,礼仪部的廊灯都是用琥珀色琉璃瓦制成的,暖彩柔滑。穿过几处蜿蜒,廊前是一扇金丝鸾雀的正红大门,好不气派。北冥走进其中越发的觉得不对劲,浓郁的花香已经变的呛鼻,挥之不散,早失了先前的清淡。而在这极重的香气下面,一丝腥气和膻气滚滚翻涌,冲人脑壳,似乎还有一些滋滋啦啦的嘈杂声在这附近。
北冥走到大门前,房门打开,礼官退了下去,一个身着青丝,明媚挺拔的女人开了门,正是莫多莉。
“莫总司。”北冥道。
“你过来了,”莫多莉看见北冥,张口道,后觉不妥跟了一句,“主将。”
“花婆在哪里?”北冥道。
“在里面,我带你去。”莫多莉让了一步,请北冥进来,随后关上了房门。
一进房门,北冥便觉的花香全无,房间里满是腥气还有骚气。北冥心下一沉,赶忙往里面走去。只见一个人躺在床上,用青丝帷幔遮着,气息混乱。床边还坐着一个人,手里拿着捣药用的石碗。那人干瘦身材,个子不高,一缕白色发辫绑在头顶,颇为讲究,正是灵枢司总司陈九仁。陈九仁今年七十五岁,是东菱年纪最长的总司,性情孤僻,不与人往来,将近二十年不参加东菱国的大小事宜。北冥甚至没见过他几面。
“陈总司。”北冥上前,恭敬一礼,陈九仁头都没回。首发uqiu
北冥绕过陈九仁,对着床上那人轻声道:“花婆,我来看您了,您身体可还好些?”
床上的人听见外面有动静,挪动了一下身子,没有应声。北冥上前,走到床边俯下身来,又道:“花婆,听得到我声音吗?”陈九仁看北冥和花婆甚是亲近,模样乖顺,像个孙儿。自己坐在一旁冷视,北冥也不在意。本想着昨天国正厅那么大的动静,新主将好大的架势敢威逼国正厅,陈九仁原本对国正厅也无什么交情可言,可这军政部的动静未免欺人了些,陈九仁对北唐北冥便没了好感,只当他是强势权谋之辈。可眼下看来,这眼前的年轻人模样甚俊,对花婆又是亲昵,不像利益熏心之徒。但他转念一想,谁知是不是装的。
少时,花婆勉强翻身过来,从青幔下伸出手臂,喃喃道:“是冥小子来看我了?”
“哎,是我,花婆。”北冥即刻握住花婆细手,只觉骨瘦如柴,顿时心中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瞅瞅,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刚当上了主将,羞不羞。”花婆心如明镜,不观也知北冥模样。
北冥笑笑道:“花婆,我看看您好不好,打开床帘也好透透气。”
“哎,别看了,花婆现在样子丑,不想见人。”
“这就胡说了,我还没见过比花婆长得还好看的人呢。”北冥逗她开心道。
花婆在里面轻笑,“你呀,这张嘴也就在我这里乱说说,真到了漂亮姑娘面前跟个石头似的,比不上你弟弟灵巧。”
北冥笑而不语,攥着花婆的手,缓了片刻道:“我打开帷帐了?行吗?”
忽而,花婆哽咽,北冥不再等,轻轻撩开帷幔,只见眼前那人枯瘦如槁,原本白皙的皮肤早已皱皱巴巴,颈间全是道道竖纹,青筋暴突,眼下乌青一片,脸颊下凹暗黑,嘴唇青紫。
“花婆。”北冥强压着惊愕,攥紧了花婆的手,心疼不已。
“是不是吓着你了,我的冥小子。”花婆本想避开北冥的目光,可又惦记着这个孩儿,还是忍不住看向了他。
“没。”北冥柔声道,用手抚着花婆雪白的发际。
“瞅瞅,我们家冥小子长得可真好看。”说着,花婆将将伸出手,要摸向北冥脸庞,可奈何力气不够,塌了下来。北冥接住,把她的手扶在自己脸上。两人互望着,笑着笑着忽然都哭了出来。
北冥猛地撤出帷帐,一把擦干眼泪对陈九仁道:“陈总司,我花婆还能救吗?怎么救?我能做些什么?”
陈九仁看着北冥,不知他是真是假,毕竟他和他可没交情,再说交情都是假的,人心难测。北冥见他不答,追问道:“这些日子您是用什么方法维持花婆的?”陈九仁避过身去,继续捣药。北冥费解。不知他为何这般不好相处。
“主将。”莫多莉小声一句,把北冥叫到一旁,告诉了花婆这些日子活命的方法,北冥听去大惊。“饮猴血!”
“是的。”莫多莉道。
怪不得北冥在进到花婆的房间后就闻到冲鼻的腥味和骚味。腥味是血腥,骚味就是猴子身上的了。就在花婆的房间外,隔着的几间屋子里养着许多小猴。花婆发病不定且愈发频繁,几乎三不五时就要饮血,更要取鲜血来饮,所以猴子只能圈养在附近。花婆爱美,起初拒不服用猴血,坚持用灵力压着,可渐渐的毒发愈烈,花婆抵不住疼痛,只能求全。
“其实饮猴血也是不得已,原本陈总司的意思是饮人血的。”莫多莉小声道。
“你的吗?”北冥不解,但莫多莉现在狼毒已解,身上的血和胡轻轻一样都有抵抗狼毒的作用。当日莫多莉中毒,北冥已经及时帮她吸出大部分毒血,才让她侥幸得以解了狼毒,如若不然也是无用的。
“不是我的,是婴儿的。”
“婴儿的?”
“据陈总司说婴儿血加蚀髓草能克制狼毒发作,只不过人饮了之后就再也戒不掉婴儿血了,而且会越饮越多,不久便会伤人性命。花婆知道结果,说什么都不肯。陈总司无法只得用猴血勉强代替,但效果不佳,花婆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莫多莉说着,神色黯淡下去,“而且陈总司私藏的蚀髓草数量越来越少,这几日怕是就要用光了。”
“我去辽地取来便是,你让花婆一定等我。”北冥道。
“你重伤刚愈,还要去辽地!不要命了吗?谁知那里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莫多莉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