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扭转乾坤 破阵当前(1 / 1)紫雨千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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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术,乃百刃之君、诸器之帅。可惜纵使剑气凌云,屈迹于万夫之下,也依旧改变不了人生可能出现的三个变故:乐极生悲、无事生非、绝处逢生;也仍然逃避不了人生经常出现的三种失意:求之不得、熟视无睹、欲速不达。爱情亦是如此。有些事,明知道是错的,也要去坚持,结果求之不得;有些人,我们明知道是爱的,也要去放弃,结果熟视无睹;有时候,明知道没路了,却还在前行,结果欲速不达。

相遇不过大梦一场,人人皆是过客。只是回忆成为搁浅在岁月里的一往情深。终是无缘一别两欢,曾经的满心欢喜变成形同陌路。只是原本没有开始,努力想要挣脱彼此世界的彼此,却在命运的折腾下,一次又一次的邂逅,最终将往事煮酒,一身落拓,只因爱情同人生一样,皆如酒,要经历时间的沉淀,在于珍藏,愈久弥香。

且说当日被困于北斗七星绝杀阵中,随着时间推移,白衣帷帽男子与对方的交手程度越发激烈,刀剑和鸣,不绝于耳,双发的身法都快到了极致,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以快打快,所过之外,尘沙飞扬,劲风呼啸,一道道金光涟漪疾闪而逝,往往是第一招还未完毕,第二招已经跬步不离,让在场的宾客和群豪直觉雾里看花,看得应接不暇。

面对对方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腰则首尾皆应的强劲攻防守势,白衣帷帽男子在敏捷的出击、纵横的劈刺的时候,采用刚柔相椎招数,以凌厉迅猛的庖丁解牛手法完成迎战。几番下来,彼此虽是不相上下,但自己却精力耗竭较大,有些气喘吁吁,他不禁颔首一笑,赞道:“妙哉!这阵法布局精湛,有意思!”虽是嘴角含笑,却也深知如果继续这样打持久战下去,自己的体能和内力只能消磨殆尽,必须尽快找到破阵方法,不能坐以待毙。

对于破阵而言,无外乎两种方式,第一种暴力破阵,以强劲无比的内力和真气冲击阵法,把阵法的结界打碎;第二种,找出阵法的连接网络,以自身功力和手段摧毁其中关键连接,从而打乱阵法运转突围。不过对于此阵而言,一经催动,阵法瞬息万变,黑衣劲装骑士时不时地左穿右插,虚实互易,不由让人眼花缭乱,顿感扑朔迷离,阵法之精妙,一时极难抵挡,体现了“二流摆阵打一流、一流摆阵打绝顶”的布阵宗旨。

白衣帷帽男子刚刚理定了思绪,忽然觉得阵法中七人众加速了攻势,脚步错杂,然而进退趋避,步伐越来越快,手持的刀剑舞动也越来越疾,被北斗七星绝杀阵所包围的圈子范畴则不断在缩小,空间被挤压,有限的阵地内释放的真气对冲得更加厉害,龙腾虎啸般争夺着制高点。这一切,仿佛是渔翁在出海捕鱼,刚开始的时候,都是把整张大网抛洒出去,随着鱼儿不断落网,白帆点点,银麟雀跃,便一点一点地往上拉收网,且兴致勃勃,士气高涨,志在必得。当下,自己就是那条落网之鱼,正在被等待白鱼入舟,结果是否会沦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下场,就看千钧一发之际,要么等待束手就擒,要么拼个鱼死网破,要么力争鱼跃龙门。

便在此时,只听得一个女子珠圆玉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虽是娇弱轻柔,却似曾耳闻过,如同炎炎夏日里股股喷珠吐玉的清泉,疾呼道:“小心,花信子!”,纵然是简洁明了的几个字,却如醍醐灌顶,顿时让白衣帷帽男子心中豁然开朗。他再仔细看阵法,六名黑衣劲装骑士各自站的点位,不仅位居于大熊座北斗七星的斗身和斗柄,而且手持青钢剑又构成了六片花瓣风信子似的列阵。北斗七星被民间联系起来想象成为舀酒的漏斗,而风信子的整个花型也正如漏斗一样,顶上的花苞先开放,一层层往下开,等到花全开,组成繁花似锦的花球,六片花瓣密密麻麻地簇拥在一起,每一朵似乎都难以舒展,蹙眉含怒。

眼看白衣帷帽男子在北斗七星绝杀阵中缠斗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交手了数十招,体力有些不支,逐渐处于下风。场宾客和群雄的眉头遽然皱起,虽然接连看下去,刀光剑影晃眼,视觉有些疲惫,但仍半垂着眼帘,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战局,眼波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担忧的微澜。

白衣帷帽男子改变了攻防姿势,原本他打算从戴毡笠的男人下手,首当其冲,全力攻击,以期将其所处作为阵法连接星的冲要之地扰乱,进而打破平衡北斗七星绝杀阵的灵元之气,最终实现突围的目标,但是经过尝试,这个破阵的方向似乎错了,每一次在与七人众交锋周旋之后,对天权星发出攻击,都会感受到有一股雄浑猛烈的力道向自己反噬过来,让手中剑气运转不灵,仿佛被人“借力打力”,使之内力外泄。

通过女子的点拨,他立刻顿悟了,北斗七星绝杀阵虽然看似源于玄真教天罡北斗阵的阵法,触类旁通,破解之法理应与破解天罡北斗阵之法相似,实则却是拿了天罡北斗阵做了掩饰,欲盖弥彰,其阵法隐藏了原本属于日月神教的吸星大法招数,可以吸食他人内力转化为自家真气存于丹田气海中。如果破阵之人,一心想要通过主动击溃位于要冲之地的天权星,不仅不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取得“拆卸关键部分,全线瓦解整体”的预期效果,而且还会将自己的内部,拱手相让给他人,一举被阵法中位居于天权星的对手所吸食,化为己用。难怪自己在不到一炷香时间的时间,竟然觉得内力消耗极大,已经力竭一半。

想到此,他不仅打了一个冷颤,心中陡然一紧,暗忖道:“此阵法果然城府深沉,却是用心险恶!”对此,他怔了一怔,神色陡地一凛,唇角却蕴着一丝浅笑,似乎已经参悟了破阵的玄机,一步飞身跃起,盈盈地道:“阵法之道,固然讲究故弄玄虚,不过连名字都要欲盖弥彰的阵法,我在人生中还是头一遭遇到。实在是:佩服!佩服!佩服!”他一连说了三个佩服,清眸扬起,神色平静如水,话语的锋利却藏在悠然语调中,饱含鄙夷之色。

戴毡笠的男人的目光倏地一跳,颇为意外,盯着白衣帷帽男子,微微语塞。倒是一旁站在玉衡星的黑衣劲装骑士的声音陡然响起,且面带冷冽,将质问之声高高抛向云际,持剑斥责道:“你在这里说什么鬼话!临死之人,莫非就要鬼话连篇了吗?”

白衣帷帽男子笑意更是轻浅,并不愤然,更不畏死,迎着对方怒斥的目光,喃喃道:“主子都没有来得及争辩,奴才倒抢先一步,满口鬼话了!”说着,他的手腕一掷,顿时寒光一闪,一枚暗器朝玉衡星的方向直飞过来,说话的黑衣劲装骑士闻声急忙侧身避开,却不料被对方来了个声东击西,只听“哎哟”一声叫唤,自己的左右脸随即被迎面而来的剑气,各扇了一记耳光。虽说身为高手,黑衣劲装骑士不至于如常人会眼冒金星,但顿感火辣辣,如同酷炙熏蒸的暑气扫荡了面庞,他悚然一凛,回头一眼,不料想所谓的暗器竟然是虚晃一枪,乃白衣帷帽男子为吸引眼球,故意做出发射暗器的手势,真正的意图是要趁其不备,给自己留下两记耳光的教训,其出手奇快,根本避闪不及,啪啪两响,正中脸颊,甚是清脆爽辣。

对此,白衣帷帽男子保持着矜持沉静的容色,屏住心气,沉声道:“这两记耳光,一记是替你爹娘教训你,在迎战时不要轻易分心,免得乱了阵脚,妄辜送了性命;一记是替你主子教训你,不要目无尊卑,在主子还没有发话的时候,抢了主子的风头。”

顿时,被打的黑衣劲装骑士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搐起,仿佛太阳穴突起的青筋一般,昭示着发自心底的愤怒。其他黑衣劲装骑士相视而看,微有惶然之色:他们分明在迎战时候没有丝毫分心,却依旧没有看清楚白衣帷帽男子是如何出手弹出剑气,也丝毫没有察觉对方竟然使出虚晃一枪。

正当一众黑衣劲装骑士对准白衣帷帽男子怒目而视,纷纷惊怒呼喝,准备齐剑并发取其性命之时,戴毡笠的男人眼皮轻轻一跳,右手再次挥起,示意众人保持克制,不要被情绪左右失去方寸,以免影响了阵法功效。他目如深潭般沉默片刻后,肃然问道:“如果不叫北斗七星绝杀阵,那么它的名字应该叫做什么?”

白衣帷帽男子面色依旧平静,仿佛一碧万顷的无际青绿,波澜不惊,话音却如同钢刀般利落而下,定定地道:“其实叫什么都无所谓了,唐代第一名将卫国公李靖的‘六花阵’被尔等移花接木,嫁接在了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上,也是一种创举。更何况还融合了日月神教的吸星大法,真是博采众家,取其所长。”说着,他的眼眸一凉,表情又如同深秋里被冰霜凝冻寒气透骨的湖面,不过目光清澈如许,冷冷道:“天罡北斗阵讲究是七人联合协调攻防,只要一人出现状况,整个阵法的攻击力即刻会大打折扣。如果出现状况的人又恰巧处于要冲之地的天权星,那么整个阵法就等同于土崩瓦解—你们故意以‘北斗七星’冠名,是趁机误导,想让人先入为主,对破阵之法产生执念和偏差,进而步步为营、招招入胜,达到‘绝杀’的目的。”

此番话一出,立刻语惊众人,在场宾客和群豪无不觉得后背彻骨冰凉,目光虚浮在远处,仿佛十冬腊月里有冰水掺杂着无数冰块从头顶浇灌而下,一时间嗓子眼张不开,闭口翘舌,浑身麻木。

戚然相对,倒是戴毡笠的男人在诧然片刻之后,旋即释然,唇角浮现出一星傲慢依旧的笑意,扬了扬手,居高临下地道:“越是交手,就越发喜欢你了!虽不知你的相貌面容,不过可以肯定,但凡连男人的喜欢的男人,就不知道会让多少女人为之倾倒了。”说着,他清眸扬起,笑容转瞬即逝,眼波一凛道:“可惜谈论这些,已然没有价值了,在生死大事面前,情情爱爱都是不足挂齿的细末之事!”眉宇之间,饱含着杀气和怒意,如同石投水底,激起的一圈圈潋滟,迅速扩散开去,无须遮遮掩掩。他不相信,耗费心血创建的阵法,纵是组阵的黑衣劲装骑士都才初窥门径,又岂能是白衣帷帽男子片刻就能洞悉的。

话音刚落,七人众出手更加凌厉,气氛更是紧张激烈,一片杀气腾腾愈发弥漫,不仅覆盖了整个阵法,还囊括了方圆数百米范畴,无数蕴含着真气的刀气剑气向白衣帷帽男子身上击去。只见七人众眼中厉芒一闪,雪亮的青钢剑有如风暴般席卷而出,出手便是全力,务求在数招内击杀。倏忽之间,戴毡笠的男人阴阳双刃所迸射出的凌厉剑气,已经逼近白衣帷帽男子的身前三尺,兵器散发出的雷霆之势,因为通过“吸星大法”汲取了对方的不少内力,更加凸显霸气侧漏,无论是在威力还是速度方面,都要比之前要强上数倍,以至于凌厉的剑意,冲击在白衣帷帽男子的的身上,让他感觉到势如燎原之火,大有“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气场,不由向后退了三步。只见对方凌空扑杀而下,自己举剑相抗,身影矫捷,躲过的巨石上,已经被划出一道道深三寸,长三尺的累累剑痕,可见干净利落,下手狠辣无情。

面对七人众刀组阵来势汹汹地斩杀,以及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剑法和刀法,他在剑光耀眼中负隅而立,目光如空,只有凭借自己深厚内力和高超轻功才能勉强抵挡,当真使得自己手忙脚乱,险象迭生,却目光如炬,不放过每一个破阵的最佳时机。他的确已经参悟到了破阵的玄机,灵感启源于花信子的花语:只要点燃生命之火,便可纵享丰盛人生及重生之爱。这句话道出了克敌的关键。他从小便在豫州世家长大,家族声望显赫,与陇西李氏、太原王氏、弘农杨氏、陈郡谢氏、清河崔氏等五姓世家,形成了横扫中原九州的六大名门望族,世代不仅沿袭了独步天下的空手剑术,还确立了“读书为本,以儒为业””的祖训,家族虽是如今已经是一脉单传,但是人才辈出,拥有“三代五尚书,七科八进士”的耀眼光环。在家族基因和教育氛围的熏陶下,他性格高洁,自然天资聪颖,博学才多,对于养花、茶道也颇为精通,各类花语信手拈来。

不再累述,白衣帷帽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萧正羽。他此次慕名前往夏侯山庄贺礼,并非本人与山庄上下有何瓜葛,而是源于去年赣州发生洪涝灾害,一时民不聊生,夏侯宁波慷慨解囊,当即捐赠了上千两黄金赈济,及时解了州府的燃眉之急。赣州有着千里赣江第一城的美誉,隶属于江州管辖,而江州刚刚就任的府牧正是萧正羽的父亲萧守文,官从正二品。听闻夏侯山庄有琴瑟合鸣之喜,萧守文便让儿子带礼奔赴荥州亲自上门恭贺。然而,萧正羽不拘于官场上人情客套应酬,料想自己若是表明身份是府牧之子,必然会收到当地州、县二级官吏的各种邀约,为了免于应酬,又能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还清一个人情,他便想到了戴上一顶胡服帷帽,帽檐垂下皂纱以作掩面,这样不露声色地送礼上门,反正夏侯山庄邀约宾客众多,不下数百人,没有谁会在意自己的出现。这样一来,一方面既能不惊动他人,另一方面也能轻松自己,何乐不为?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原本以为可以轻轻地来,轻轻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结果却形势所迫,无端地卷入了一场江湖是非之争中。

“点燃生命之火”即寓意摇曳烛火,开启光明,暗指破阵的关键点不在于斗勺的第一颗星天权上,而在于斗柄的最末端摇光上,正所谓《南朝》诗中“地险悠悠天险长,金陵王气应瑶光”。“纵享丰盛人生及重生之爱”则是寓意剑气纵横,游走四方,获得重生。正所谓《秦王饮酒》诗中“秦王骑虎游八极,剑光照空天自碧”。

七人众刀剑依旧守望相助,相互支援,互相照应,难留给对手下手的机会,一连环十二刀剑刺过去,凌空扑杀,招招致命。面对着凌厉的进攻,萧正羽能闪过的就左右闭闪而过,不能躲避过去的刀气剑气则挥出软剑将其击溃。但是纵使他形如闪电,也是疲于应付,难以支撑太久。

最终机会来了,他一个侧翻,有意跃身至斗柄瑶光点位附近躲避砍杀,动作身法看似狼狈不堪,左躲右闪,却是窥测形势,伺机而动。位于瑶光点位的黑衣劲装骑士见他有些招架不住,便眼波流动,神采飞扬,又急于立功,顺势逼近,五指并爪抓使出“锁喉功”,向萧正羽的喉咙攻向。

对此,萧正羽心里一惊,但是没有立马反应,而是顿了顿,让对方和其他同伴认为有机可趁,能够轻松一招命中,便放松了警惕。只见五道锋利至极的劲道,马上将刺到萧正羽的脖子上,气流逼近犹如针扎一般穿刺,说时迟那是快,萧正羽立马向后忽然仰身,侧身躲过了“锁喉功”的无形穿刺气劲,并在一瞬息回撤顺势横扫,剑指摇光,剑锋之迅速,形成一道倾斜的半月形黄光芒,向该星位的黑衣劲装骑士拦腰斩去,对方情急之下,向后急跃顾命,跳出摇光星位,同伴三人见状立即上前补位,举青钢剑挡架,只觉手臂均微微一麻,疾运内功相抗,呛啷一响,三剑齐断,同时身体被萧正羽排山倒海的剑气所震开三丈之外,北斗七星瞬间有四个星位缺位,那里还有什么阵法可言?

萧正羽举剑、出剑、震剑,速猛无伦,他连使三招,不仅破了阵法,还挫败对方数名高手,现场观战的人群无不骇然。夏侯山庄等一席人更是个个面露喜色,因为看到了求生的希望。尤其是夏侯羽,不仅暗自松了一口气,在硬朗的剑眉下,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更是闪烁着欣喜若狂的波光。自女子珠圆玉润的声音传来之后,他始终被一抹盈然伫立的身姿靓影所牵引,那容颜似花好月圆夜下的清水芙蓉,又似烟雨迷蒙中江畔的袅娜曼柳。他的眼角飞扬,唇角的弧线勾勒出失而复得的愉悦,以至于顾不上身上的伤痛,以及未婚妻林氏的搀扶,便如矫兔般疾步飞奔而来,拉起女子的手,凝视着她略显凌乱垂落的发丝,含了一缕忧色,焦急地促问道:“素菲,你跑到哪里去了?”声音急促地如同一汪激流瀑布,在空气中回漾,却带着切切的暖意。

山庄侍卫长罗叶带着随从,以及随身丫鬟紫鹃也闻声心急火燎地赶到女子身边,在躬身施礼之后,对她的安危满是关切爱护之意。其中,紫鹃的泪水情不自禁地倏然落下,带着悲声号泣道:“是呀,小姐,你让奴婢们找得好辛苦,山庄上上下下都不见您的身影!”

原来人群中忽然窜出来的女子正是夏侯山庄的大小姐夏侯素菲,只见她一袭粉色挑丝的杏花纱衣,头上斜簪一朵玉兰花,脸上薄施粉黛,眉目间微有黯然之色,鬓发凌乱,云髻松散,胸前的纱衣还留有一块残缺衣襟的位置,一张玉兰似的娇容失了往日的姣好颜色,显然是受到过惊吓。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盛夏里太阳偏西的酉时,夏侯素菲垂下眉目,欣然放眼望去,杏花纱衣上的朵朵花蕾像一只只蝶儿震翅欲飞,在盛之后,沾染了阳光碎金似的光晕,不比艳阳高照时的璀璨夺目,却更加让人觉得素净,益发显得风采出众,天生丽质。她心中虽掠过丝丝委屈与惊怕,但见有兄长疼爱,丫鬟贴心,心头微甜,澹然一笑,依旧眉目温然,恍若枝头绽放的木芙蓉,喃喃道:“当时待我回屋换下衣裳,正欲推门跨出,不料想听到房梁上一声异响,以为是猫儿在梁柱上行走,又不放心,便佯装嗔怒了一声“何人在此?还不快速速现身!’,结果果真是来了贼人……”,说着,她便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沉了沉,心中犹蒙上一层阴翳,朱唇微动,贝齿轻启,挂着几分羞涩的红润,更似杏花春雨般瑰丽。

见状,夏侯羽顿时心生不妙,焦虑如焚,眼底一热,仿佛要急出泪来,急忙追问道:“结果呢,发生了什么事情?贼人将你如何了?”见到兄长如此忧心忡忡,夏侯素菲连忙脸上含愧,温婉道地安抚道:“哥哥莫要着急,小妹并无大碍,只是事情有些波折,怕一时半会儿道不清楚,还是等处理了眼前这些山庄的不速之客,再容小妹一一道来。”

听罢,夏侯羽方郁然吁了一口气,长兄如父的责任感让他最是疼爱这个玉洁冰清的妹妹,生怕有什么闪失愧对了父母的在天之灵。此时,他才感知胸口吐血过后的疼痛,同时担忧起还未结束的战局胜负如何,这毕竟事关夏侯山庄的声誉名节乃至生死存亡,虽说白衣帷帽男子破了阵法,但是不速之客依然没有离开山庄,危险还没有解除。

与此同时,夏侯素菲也把目光投向了白衣帷帽男子的身上,见对弈交锋之势激烈,心海陡然一跳,轻轻漾了一圈涟漪,眼中莹然竟泛起泪光。她一来愁眉深锁,凝望轻叹,自家山庄到了危难存亡之际,竟然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挺在了最前面,独当一面,若是爹娘还在世上,又该是一番什么光景?二来佩服白衣帷帽男子的侠义之心,这世上身手不凡的人不少,但果敢英勇的人不多;身手不凡且果敢英勇的人尚有一些,但身手不凡且果敢英勇又颖悟绝伦的人少之甚少。

相比关注战局胜负如何,她更留神白衣帷帽男子是否受了伤,伤势怎么样。眼波流动,随影而移,目不转睛,夏侯素菲一贯端庄矜持的的心潮,莫名地就颤了颤,不知道那白纱帷幔帽檐之下,究竟又藏着什么样的盛世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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