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嘲笑,令躲藏在堤下众人大惊,纷纷站起来举目望去。
只见一身软甲的孙志居高临下,张弓搭箭瞄准了仍处于河道内侧的逃犯们。
贺君文心念电转,孙志是韩记股东的事他有所耳闻,灵犀一动,突然明白前因后果。
当下惊恐地呼喊道:“俺们上当了,韩逍遥要杀了俺们!”
随着他的话音,南堤之上涌出三十名刀甲齐全的厢兵,在火把的照耀下齐步走下南堤,合围过来。
借着火光,孙志松开手指。
“噗!”
长箭穿透正在说话的贺君文的胸口,尾羽犹自微微颤动。
“违抗朝廷禁令过河,杀无赦!”
顿时,数十根长矛密集投向手无寸铁的逃犯,孙志也快速射出一支支长箭,不到三十步的距离,例无虚发!
百无病,胡百米见枪林箭雨中同伴纷纷倒地,大骇之下,反身向冰面跑去。
两人身后,厢兵呈左右包抄之势。
孙志纵身跃下河堤,三窜两跳追赶上去,猛然停住身形,开弓便射。
嗖!
“啊!”背部中箭的胡百米扑倒在河滩上。
白无病亡魂大冒,跑的更快了。
此刻,孙志手感极好。
他抽出一支长箭,缓缓拉开弓弦,屏住呼吸,瞄准前方冰面上隐约的身影,果断放开手指。
厢兵们正在追赶最后一人,却看见疾步如飞的逃犯突然一个踉跄,滑倒在冰面上,随即爬起来,犹自蹒跚向前,可没走两步便仰面倒了下去,再也不动。
……
马斤是个老兵,当他熟门熟路地潜入东营后,很快锁定了秦之荣的所在。
于是,干掉一名贴身卫士,摸黑溜进了秦之荣的卧室。
秦之荣也是老兵,警惕性不错,听到门口细微的动静,他顿时醒来,问道:“谁?”
同时,手摸向藏在床头的短刀。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将刀抽出,一道寒光快如闪电般的劈来。
“咔嚓!”
什么东西被斩断的声音响起。
“啊~!”
秦之荣只觉得右手腕剧痛,顿时大叫起来,翻身躲在床铺角落里。
而被褥之中两名光溜溜的女子突遭惊吓,黑暗中已然骇的魂不附体,惊声尖叫起来。
“呱噪!”
两道寒光,尖细的叫声瞬间断绝。
秦之荣此时凭着直觉,判断出来人的身份,紧紧捂着断腕,哆嗦着问道:“哥!你是要来杀俺吗?”
马斤从怀里取出守卫的火折子,轻轻一吹,火苗复燃,将红烛点上,大马金刀地坐在桌边。
“拜老弟所赐,俺这些日子都生不如死,你倒是夜夜新郎,快活的紧呐!本来是要一走了之,后来想想俺们之间的情义便决定见你一面!出来罢,今夜把话说个明白,也不枉俺与你兄弟一场!”
知道马斤心狠手辣,秦之荣右手断腕,绝对没有反抗之力,只得赤条条跨过两名妙龄女子的尸身下了床。
马斤看着嘀嗒渗透着的血水,冷冷地问道:“说吧!让你杀了俺的手下又迷倒俺的,是哪个?”
秦之荣不敢隐瞒,直接说道:“是韩逍遥,他说不如此,先灭了俺的东营!俺不能让这一百多兄弟没了下场……”
果然是他!
马斤终于确认了主谋,继续问道:“浮桥大营为何不出兵救俺?”
“俺说你的人死光了,东营也跟着韩记一起干了,而且,冯指挥也在韩逍遥手上吃了亏,所以你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烛火摇曳,马斤一个接一个逼问着秦之荣。
秦之荣也顺水推舟拖延时间,半个时辰后换班的守卫赶到就会发现情况,那时候才会有一线生机。
只是都快大半个时辰了,门外没有一点动静。
就在马斤拷问的同时,韩逍遥冲着秦之荣的卧室问道:“郝营管,你说谁能活着出来?”
郝仁看到,东营守卫官居然遵照韩逍遥的命令任何人不予靠近,大为佩服。
秦之荣肯定想不到,他的人马已经被韩记掌控,不用说,祝氏那两个笨蛋,肯定也是一样。
为了安心前往东京,荒原上曾经的野心之辈,一个都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
“俺估摸着会两败俱伤……嗯,肯定都死了!”
韩逍遥笑笑。
郝仁虽然心理极度扭曲,酷爱折磨人,但智力极高,非常机敏,很多东西一点就透。
有人匆匆前来低声汇报:“白无病、贺君文、胡百米、巴正等名逃犯于南堤之下,被厢兵全部击杀斩首。”
韩逍遥挥挥手,示意知晓。
这算是解决了一大半的难题,同时送了一份功劳给孙志,目前只剩下马斤与秦之荣这对难兄难弟。
至于祝氏兄弟,另有办法安置他们!
因为失血过多,加上赤条条无有衣物御寒,秦之荣终于扛不住了,浑身打着哆嗦几欲晕倒。
已经问明缘由始末的马斤,轻蔑地看着昔日的兄弟:“早死早超生,哥哥送你最后一程!”
噗!
秦之荣的躯干扑倒于地,而马斤拎着他的头颅,将蜡烛扔到床上,火苗引燃被褥与丝帐,不大会功夫,黑烟滚滚火光冲天。
他拉开房门,准备趁乱逃离,却抬头看见郝仁那张令他在梦里都会惊恐万分的脸。
“啊~”
马斤只叫了一半,便说不出话来,因为,郝仁以自己无法看清的速度,一刀捅入他的肝脏。
“如若不动,你还有两刻钟好活,一旦发力,肝脏内所有的气血就会在腹腔爆裂,那样,神仙也救不了你。”
马斤已经疼痛到几乎昏厥,但听着郝仁平平静静的叙说伤情,早已信了七分,哪里还敢乱动。
郝仁饶有兴致地蹲下身,确认过对方手里拎着的正是秦之荣的首级,才站起身。
屋内的火势越来越大,红红的火苗映照着郝仁冷酷的表情,而马斤额头汗如雨注,神情越来越萎靡,似乎失去了痛觉。
最后,郝仁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如同临终关怀般和缓地说道:“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
仿佛被抽掉灵魂,马斤呆滞地看着郝仁悄无声息地关上房门,其身后的火苗已经席卷而来,将他包裹。
走出去七步,郝仁才听见鬼哭狼号一般的惨叫声从房间内响起,嘴角露出一丝阴森诡异的笑容。
马斤,秦之荣,双双殒命。
直到凌晨,祝云祝海才发觉自己被手下困在屋子里,起初极为恼怒,咆哮连连。
看管之人赔着笑,说是劳改营跑了一批穷凶恶极的囚犯,秦之荣已经被其中一个斩杀。
故此,为了保证两位的安全,他们不得不采取严密保护,饭菜酒肉以及原有的女人,统统照旧,只是不得出屋。
到了此刻,两兄弟根本指挥不动任何人,哪有还有不明白的。
韩记趁着他们扩张人手,早就从内到外都换成韩记的人了,现在,他们已经被软禁,而且几天后他们就会被秘密转移到劳改营。
当然,秦之荣死后,秦氏团体中一名韩记安插的骨干上位,无可争议地成为大王势力的头面人物。
至此,韩记真正独霸荒原,流民群体中那些可能兴风作浪的隐患人物,彻彻底底的被清除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