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金侧妃在桌前嗑着瓜子，看到西帘脸色苍白跌跌撞撞一副站不稳的姿态，着实像被外头的赖头和尚勾走了七魂八魄。

西帘进来，发髻松散，裙角污迹重重沾满泥泞，她找了个床边的位置，瘫了下去，坐在床榻上，全然没了精神。

西帘是个对主子忠心耿耿的，一向兢兢业业。

看她话也不说，事也不做，不像个样子，金侧妃上前把她领口拽起来，瞪大双眼，呵斥道:“西帘，你的魂果真被勾了不成？你个没出息的！”

金侧妃这么一喊，真实有效，真真是把西帘的魂魄喊了回来，不然她不知道还要坐在那里呆滞多久。

“侧妃娘娘，奴婢，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请侧妃娘娘饶恕！”又是心虚又是奔波回来又挨了一顿呵斥，西帘有些心力交瘁，脑子一片空白，本想说的话都抛之脑后了。

“这是怎么了?本宫让你去看着点那姓韩的小姑娘，你难不成一出门就碰见鬼了，这般魔怔。”金侧妃弹着指甲，艳丽的妖红色显得一双芊芊玉手更为白皙，她有些厌烦，自己的心腹丫鬟怎么能如此胆小，能为自己成什么大事。

“奴婢跟着韩石楠，一路跟去了九王爷的书房里去。他们在书房之中许久奴婢也进不去只好在外等候着，韩石楠出来后便一路回去都只是孤身一人，王爷并无跟随。只不过......”西帘口干舌燥，顿了顿。

听到此处，金侧妃心里被狠狠打了一拳，感觉像掉进了冰窟窿里去了一般撕裂，说不上是伤心却是怒火中烧，王爷竟然邀请那样一个平凡到不能平凡的女子去了书房相会，自己却遭到九王爷的唾弃，醋坛子一下子打翻不可收回。

那是王爷一向不允许入内的，书房里都是各位世子以及重要大臣会见之时，王爷才会邀请过去。

不说别人，就说自己，虽然嫁给王爷有两个年头，也只不过去了书房外一次，虽知道里面都是些古书，上是天文下是地理，可王爷只是当做行论政事之地，女子如何去得？

想必，在王爷的心中，这女人已经颇有位置，定然是被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给迷惑了，完全不知道她心里是个什么货色的人。

“只不过什么？”

西帘不敢道出自己的面容不知有没有被发现，跳过这段话去，说道：“后来奴婢生怕跟得紧被他人发现，于是走远，直到石桥那边发出声响才又跟过去瞧，主儿猜是什么？那个石楠，把五王爷一下子就撞倒了，还害人家擦破了皮。”

“五王爷自是来找王爷谈论国家社稷，可巧，竟然又与她碰见了，想必五王爷的脾性是不会追究什么的。”

金侧妃命西帘下去梳洗，早点休息，今晚便不必当差了，安心去睡。

西帘听了这话自然松了口气，好在主子没有疑心什么，只要不说自己是否坏事便罢，早早便下去了。

房中只留下金侧妃一人，今晚定然九王爷是不会来了，可明日后日也不想见，一直这么赌气下去，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于是，趁着夜深人静，她在灯下苦心写信给家中的阿爹，半夜放飞白鸽往家中飞去。

翌日清晨，睁开眼睛，门外的光透过来打在睫毛上，石楠从桌上爬起来，肩胛骨十分酸疼，原来自己昨晚绣着绣着直接爬着睡着了，自己身上还盖着衣服，想必昨晚，舒浣叫不动自己到床上躺，于是也不敢吵闹自己，只默默帮着盖上衣服以免着凉。

舒浣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一看主子醒了，可爱的笑了起来：“主儿，你太能睡了，都已经大中午了呢！怎么叫都不起来。”

“真的假的，不过我倒是流口水了，想必昨晚太累了，才睡得这般不知人间几时。”

舒浣偷笑。

“主儿，奴婢备了热水，这时候就应该用热水好好擦拭一番，才得舒畅。”

石楠好好躺在木椅上，仰起脸来，随舒浣伺候，舒浣拧了热毛巾给石楠卸去脸上的妆粉，力道轻柔得若羽毛一般细腻，随后在额头两侧太阳穴慢慢旋转按摩，扫去近日来的疲劳。

“主儿，若奴婢力道拿捏不当，主儿可要提醒奴婢哦。”

“不，你这力道真真是极好，若你是个男子，做推拿这门手艺肯定日日生意兴隆啊，哪需要在这儿做个奴婢。”

舒浣害羞，不敢多言，按了好一会后，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怕汤水凉了。

她端来一碗药膳，味道浓烈，一屋子飘满中草药的味道。

“奴婢跟李泉大哥要求，今日需得给小主做点药膳，好好补补身子，本就身中毒害，又频繁犯病，更需调理调理，李泉大哥也是很好心，故意弄来只小母鸡来炖。”

舒浣打开那盖子，里面正是一碗鸡汤，香味浓郁，肉色诱人，色香味俱全。

药膳中煲汤的是莲子、黄芪、山药、枸杞子、当归、桃仁、远志这七味中药。

“舒浣，你是懂本草吗？”

石楠有些惊讶，不是说好的不识字吗。

“奴婢不懂，此药方是墨鹤大人差人送来的，并命为七星清脑大补汤，奴婢按照他的嘱咐让厨房里的李泉大哥帮忙做，好在李泉大哥平日里也屯些中草药在身边，也不用跟他人索取，没一会很快就弄好了。主儿可得趁热喝了，才不辜负墨鹤大人一片心意。”

墨鹤怎么这么关心人？还特地捎了药方来，难道是怕自己熬不下去了，自己一赌气从阁楼上跳下去吧？

确实，正常姑娘家，遇上这么个变态，可能早就上吊自尽一命呜呼直上西天了。

不过石楠在寺院之中常看善缘娘娘弄草药，略知些常见中药，这些药倒的确是补虚通血的药方子。

墨鹤还算是个心肠好的，可他没有权力管的了九王爷，但是单靠他可不行。石楠端起鸡汤大口大口的喝，按照上次那两个厨子的说法接下来估计就会有大排面的歌舞伎进府表演，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趁热闹混进九王爷的房中好好搜寻一番，至少自己也要到处摸摸看，万一真的就有呢，总比自己一日一日设计圈套等九王爷自己上钩的强。

舒浣看石楠大口一口接一口，以为是那鸡汤确实是美味佳肴。不禁咽了咽自己快溢出嘴巴的口水，将近日自己和石楠绣好的几个样品包裹起来，拿去给李泉大哥带出去找卖货郎谈价格，打包上后便去找他带出去，厨房众人都知道他们是老乡的缘故，也不爱叽叽喳喳，倒也成了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