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处理完这番小插曲,重新上路的第二天,
“为什么,主簿要煞费苦心如此。”
葛二蛋,嗯不是,应该是葛从周,突然在骑马走在路上的周淮安身旁出声道。
“是否对我兄弟太过宽放了。。”
好吧,在经过这一个晚上的回味之后,葛从周似乎看出或是感到点什么。毕竟,在对于自己等人处置决定的这个过程,事后想起来也是在太过粗疏和儿戏了吧,甚至有几分刻意的痕迹和味道
但是令人更加疑惑的是,这位虚和尚的麾下将士却是对此无动于衷,或者说是毫无疑义的样子,就此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和现实就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当然这也意味这两个可能性,他们已经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了或者说是这虚和尚对麾下的掌控和影响力度,已经到了让大多数人对种种异常之处,波澜不惊或是平心静气的程度这就显得尤为令人心惊了。
因为,这也代表着日常里某种意义上无条件的信赖和盲从了而且据他所观察这些龙江镇防兵的后营士卒,看起来也是精神饱满而士气不弱,行事起来亦是颇得章法和规程,根本不像是那种被一时蛊惑和诱导下,毫无主见和随大流的非常情形。
然后在晚炊的时候,他又被大大惊讶了一回,因为他知道了这些后营士卒的待遇,居然远非往常他所见那些士卒可比的光是给士卒提供的伙食标注,而就有现做的热食、就茶汤的干食、和水吞的速食三类
然后宿营时既有背包里的特制毡毯露营,也有折叠堆放在大车上的结实帐舍野营,待到进入村邑城镇,则按照具体数量轮流入住征用清理过的房舍来休整
在执勤巡哨之时居然还有用来提神的零嘴,这简直就是太过奢侈和宽纵优待了,简直就不像是正常义军的编制和待遇了。与之相对应,则是夜里他们竟然还有集体活动的安排。比如有人将每帐士卒召集起起来,一边用热水泡脚,一边给他们通读文书或是讲古,或又是一夜数次的轮流突击检查和紧急集结。
虽然仅仅是才过了一个晚上,就实在是有太多让他们看不懂的东西了。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些风餐露宿、潦倒褴褛的义军队伍啊,就算是大多数正统规制的官军亦有不如的。
虽然细想起来,这些东西也耗费的并不算多,但却代表这某种程度上的用心和思虑周密啊,要知道善于收买人心和笼络部下的手段,其实在义军当中也并不罕见但是能够为部下计划周全道每一个普通士卒身上的,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虽然他并不觉得甫见面的兄长,有什么好让人图谋的但还是辗转往复了一整夜都没有想明白,所以头脑到现在还有些昏沉。
“当然是为了物尽其用,而让你们卖力些做事了。。”
周淮安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道。
“我得在你们身上尽量找回损失来啊。。”
“和我说说你的过往吧”
然后籍着这个由头,周淮安就顺便盘问起他的底子而葛从周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在回忆中想了想就粗略道来。
他本是濮州鄄城人,祖上是在京城做过小官的,而致仕后在家乡置了点产业,然后到了他这一代已经落魄的差不多了,靠家里剩下十几亩薄田就连赋税都交不了所以王仙芝的人马过境之后,他也就半推半就的被裹挟去,而成为了义军当中的一员,又在并肩战斗的机遇当中,结拜了如今另外两位兄弟。
不过,除了这些简略的东西之外,他对于周淮安其他方面询问和细节上的试探,就不免左右而言他一副油盐不进又有礼有节的模样毕竟是初来乍到,又经过这一番是非之后被迫改换了门厅,他对此多少还是有所心结和防备的。
却也让周淮安不禁暗自感叹,为毛在别人的里,那些历史名人见了一个倒头就拜为小弟一个,自己好容易看上一个却是各种隐隐的忌惮和提防呢,难道真要我祭出大杀器么。既然,目标暂时没有可以轻易打动的嗜好和弱点的话,那就尝试制造一个好了。
“做我的仪仗,也不是那么轻易的。。”
随即周淮安心念一想,就下车从其他地方翻找出几本书来丢给葛从周。
“听说你会识字,那就先把这几本书给读通了再说吧。。”
“我希望你们能多派上点用处,才好弥补我的损失呢。。”
“所以,就算传给别人也是无妨的。。”
“这是?。。。。”
看到手中这几本书名后,一直波澜不惊的葛从周脸色也顿然变了变,然后就变成显而易见的诧异和讶然,以及发自由心的激动和惊喜之类的复杂表情。
“玉帐经?太白阴经、尉缭子、孙膑书?”
“这可怎么使得。。这是兵法书啊。。”
要知道,在包括葛从周在内的大多数世人眼中,这些可都是不得了的事物无不是朝廷严格禁绝而动辄抄家灭族的兵法书啊,就算是世间有钱有势也极难获得,而只能在一些将门世家有限传承的兵家之言啊。现在被人就像是弃若鄙箕的一股脑儿塞给自己,不由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知道这是兵法书啊,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周淮安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耸耸肩道心中却想按照将来的发展方向,这位果然是个**不离十喜欢兵法的。
“你能读透彻了这些书。。才算我身边基本合用的标准”
“当然了,若是你能通过我的考问”
“那给你再瞧瞧李卫公策问又如何。。”
正所谓是既然你不愿意轻易相信别人,那我就用海量的知识和见历来强行砸昏你,砸开你的防备好了。
然后周淮安就刻意不做理会,看起来心乱如麻而纠结不知如何言述的葛从周,而留下一个扬长而去的潇洒背景了。毕竟,能够从古人特别是名人面前,刷一波某种震惊也是某种成就感不是么。然后剩下的就是留给对方晾一晾之后的回味和反思时间了。
然而,他显然却严重低估了这对葛从周的冲击和方寸大乱的程度了。葛从周这一刻就像是如遭雷击一般,又像是被人一棒敲击在脑门上,而当场开了唱乐齐鸣的水陆道场似得,简直就是惊呆在当场。
正所谓是既然你不愿意轻易相信别人,那我就用海量的知识和见历来强行砸昏你,砸开你的戒心和防备好了。
然后周淮安就刻意不做理会,看起来心乱如麻而纠结不知如何言述的葛从周,而留下一个扬长而去的潇洒
背景了。毕竟,能够从古人特别是名人面前,刷一波某种震惊也是某种成就感不是么。然后剩下的就是留
给对方晾一晾之后的回味和反思时间了。
然而,他显然却严重低估了这对葛从周的冲击和方寸大乱的程度了。葛从周这一刻就像是如遭雷击一般,
又像是被人一棒敲击在脑门上,而当场开了唱乐齐鸣的水陆道场似得,简直就是惊呆在当场而根本忽略了外界的事情了。
因为,如果这位虚和尚所言不虚的话,这李卫公策问又名唐太宗李卫公问对他恰巧又知道,这东西乃是大唐开国功勋第一批在凌烟阁绘像的卫国公李靖,与一代英主唐太宗独处招对时,关于大唐开国时的军国方略和天下大计的问对语录
因此,从开国至今始终是乃是朝廷一等一的核心秘要,只有历代天子的东宫相关和李卫公的后人,才有相对完好的流传和承续。
他也是在曾在兵部任事过吏的先祖葛阮,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当中才知道有这部东西的。但是居然在这个义军当中一部偏师的主簿口中,却是成为了随便可拿出来的平常之物这个虚和尚究竟是怎样的遮奢人物,才会大言不惭的号称掌握,这些帝王将相之家才有流传的事物啊。
这究竟是这世道变化太快让人已经完全不识了,还是自己沉沦下寮的太久了,都已经跟不上世事的发展了?
他本来是不愿意相信的,但是摸摸手中这几本墨迹清晰的兵书,还有那真真切切入目的字眼满肚子的疑虑和戒惧、提防的思绪,又不由产生了几分动摇和隐隐的期盼来。毕竟,没有人能够拒绝这种诱惑,哪怕是如今身为一小校的他也没法免俗的。
只是他又不免产生更多的困惑和不解,为什么对方如此轻率的将这种屠龙之术,随意付给一个方才相识没几天的人,难道在他身边这种东西就真的是司空见惯的事物么。或者说李唐朝廷已经气数已尽了么,这种涉及国本的会要都会流散在外了。
只是,下一刻周淮安已经没有心情,理会葛从周这个小插曲的后续事情了。
因为,从前路带回来几个衣衫褴褛而格外落魄形同乞丐的人,让他当场大吃了一惊因为这几位赫然都是他在怒风营中的旧识,其中就有马队的旅帅刘六茅和留守的驻队校尉苏无名,中营的副尉吴星辰等人。
他们灰头土脸的人人带伤,浑身衣袍都被撕扯、搽挂成一条条,甫见得周淮安就大声叫唤和求助起来,
“管头救命啊。”
“和尚兄弟快救救我们。。”
“潮阳城中出大乱子了。。”
“丁副镇骤然翻脸要斩杀我等啊。。”
“前日突就拿出令谕,暴起拿下周校尉他们,说是违反了诸多军纪和规矩。”
“随后。已经被当场砍了好几个。。手下的兄弟都被夺了去。。”
“余下的头领们都乱成了一团,就剩我们这些逃出来了。。”
“那王将头呢,将头又怎么了。。”
周淮安随即就察觉到其中一个关键地方。
“将头去了循州就再也没回来了。。”
一遍大口吞咽着浓糖水,一边喘着粗气的刘六茅道。
“派去传信的人都被截了。。”
“我手下的人,连马背都没得上去。。就被围在了营舍里。。”
“最后是几名儿郎,托我从茅厕翻墙出来求援。。”
“那辎重诸队和后营驻队怎样了。。”
然后周淮安又转向了留守的部下苏无名。
“我带他们牵马出奔过来的那会,丁会那厮的人义军开始围营了。。”
苏无名倒是先平复过来叹声道
“虽然已然按照您留下的章程,禁闭门户和就地警戒,又严令非得管头号令不得开。”
“不过驻队里毕竟是孱弱者众,又间杂有另两位副管的人手。”
“只怕在这种态势下,支撑不了多久的。。”
“对了,管头需加注意。。”
别号“吴小眼”的副尉吴星辰,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而面露心有余悸的道。
“似有外来的人马和助力,加入了对头的行事。。”
“其中有对人尤其是弓马娴熟,而箭放的又狠又准。。”
“是以我们这一并冲出来有数十人。。路上被追的只剩下眼下这些了。”
听到这里,周淮安只想痛骂一声的贼老天,自己好容易才向定决心要掌握一只势力作为日后安身立命的需要,却不想自己寄身的怒风营马上就出了状况了,连带着自己难以独善其身了。
“下令各战兵队、直属队妈马上换装加快行进,”
“除随身甲械和背负口粮外,就地丢下多余的负累。。”
“由民夫队和辎重团就地看管。。”
”所有车马、牲畜抽调出来,作为伴随行进。。。”
“禀告管头,发现不明身份的骑队踪影”
又过了大半天之后,乃有前方探报队的游哨来告。
“即将与前手队发生接触。。。”
“这是对方已经追过来了么。。”
周淮安不由的喃喃自语道。
“还真是肆无忌惮啊。。。。”
。。。。。。
而在百里外的韶关之中,一名风尘仆仆而貌如鹰隼的义军将领回来之后,却是对着左右破口大骂起来。
“竖子可恨。。”
“竟然随意处置我的部属。。”
“就算是曾惹得我不喜,也不是此撩可擅作主张的由头”
“与之勾结的那个虚和尚又是什么人。。”
“某当誓不与他干休。。”
“还不派人前去追回来。。无论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