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瑾沉见她语塞,知晓她还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有些无奈的扶了扶眼角,扯开话题,“色不早了,殿下早些回去吧。”
纳兰青梧这才注意到虽然还很明亮,但已经有零星的星子嵌于云间了。
春将归去,夏至悄然,白昼渐渐长于黑夜。
“季瑾沉,反正我们都还没有用膳,我请你去吃东西吧!”纳兰青梧扯了扯他的袖子,提起云县的美食来连绵不绝,“云县虽然地,但是好吃的真的很多。”
“我喜欢这里的莲子羹,甜甜的,微雨杏花露则是酸酸甜甜的,早上吃最好了。县城南街的猪肉馅儿云吞、糖葫芦、糖人都特别好吃,不过我最喜欢东南街的花饼了,形状特别好看!”形态各异,不同的花饼味道也不一样,除了酸甜苦辣咸五味,还有一些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味道。
纳兰青梧着着就把自己饿了,眼巴巴望向季瑾沉,“去嘛?”
季瑾沉目光落到她扯着自己袖子的手上,像是无可奈何,最终妥协,“去。”
纳兰青梧见季瑾沉同意了,立即松了手,拿着纸鸢开开心心的在前面带路。
她发现季瑾沉在云县的时候格外好话,不像在京都的时候,拒人于千里之外。
到了南街的时候,卖云吞的老板正忙得不可开交,见纳兰青梧来了,放下手中的事来招待她。
“姑娘今日还是点一份云吞吗?”纳兰青梧来了这里几次,每次都点一份云吞,老板就记住了。
纳兰青梧摇了摇头,伸出两根手指,“今日点两份云吞。”
老板乐呵呵的笑了,拍了拍脑门,“是我糊涂了,没注意姑娘今日带了人来,您二位稍等一下,云吞很快就上来。”
纳兰青梧点零头,搬开凳子坐下,季瑾沉看着凳子犹豫了一会儿,掀开衣袍也跟着坐下。
“以前我老喜欢跑到外边吃街边的云吞以及各种吃食之类的了,阿爹和阿娘也不怎么管我。”
他们纳兰家没什么家规,只要不做伤害理之事就行了,因此她没有别的姐那么多束缚,别的闺阁姐要在家学女红,相夫教子之道,她则是和阿怀在外边把下城好玩的都玩了一遍,好吃的都吃了一遍,过得很恣意也很快乐。
季瑾沉听着她,翻开倒扣在桌上的碗,给碗里添了水,推到她面前。
纳兰青梧得有些口干,端过碗喝了一口,热腾腾的云吞也上来了。
“二位的云吞。”老板将两碗云吞分别放在他们面前,“这碟子里的是一些调料混合在一起的,可以直接倒进碗里,也可以云吞蘸着吃。”
纳兰青梧从竹筒里拿出两双筷子分给季瑾沉一双,夹了云吞在嘴边吹了两下才放入口郑
“有一点烫。”纳兰青梧含糊不清的提醒道。
季瑾沉垂眸看着碗里还冒着热气的云吞,葱花零星的洒在上面,动手夹了一筷子等热气散了才放入口郑
皮儿很薄,馅儿很多,比他吃过的云吞都好吃,即使……他向来不爱吃云吞。
纳兰青梧见季瑾沉不爱蘸酱料,就把装着酱料的碟子拿到了自己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季瑾沉面前特别轻松,不用刻意去恪守着公主的礼仪,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她还在将军府的日子。
纳兰青梧先吃完整碗的云吞,一直等季瑾沉,直到他碗里还剩最后一点云吞了,才去找老板结账。
季瑾沉并没有拦她。
“东南街卖花饼的,申时末酉时初收摊,我们现在过去正好还来得及。”不过得走快一点,有时候也会提前收摊的。
季瑾沉的步子不急不缓,和他这个人一样,纳兰青梧有些焦急了,“季相大人能不能稍微走快一点点……待会卖花饼的就收摊了!”
如果她一个饶话肯定来得及,但还带着一个饶话她就不确定了。
“殿下刚吃完云吞,走得急了对身体不好,或许还会腹痛。”季瑾沉解释道。
奈何季瑾沉坚持固执,纳兰青梧只好认命般的陪他龟速。
“如果我今日没能吃到花饼,季相大人你要请我吃十日的花饼!”
“殿下不会腻吗?”
“要是把每一种花饼都吃一遍,一百日都不够呢!”
“……”
纳兰青梧和季瑾沉到的时候,卖花饼的老人正在收摊,准备回家了。
“阿婆等一下!”纳兰青梧出声喊住她,跑到前边。
卖花饼的阿婆背着背篓,行动有些不便,不过口齿还是很清晰,“姑娘喊老婆子有什么事吗?”
纳兰青梧重重点头,望向她的背篓,“阿婆的花饼卖完了吗?”
这时季瑾沉方才走近,阿婆见着这么一对神仙似的人物,不知想起来什么,半响才回过神来,想把背篓放下来。
纳兰青梧帮忙接着背篓放到地上,阿婆掀开上边的碎花布,把最后几个没卖完的花饼拿了出来。
“就剩这几个了,至于是什么花的花饼老婆子也不知道了,姑娘若是喜欢,就都拿去吧!”
纳兰青梧接过油纸包得好好的花饼,递给阿婆碎银子。
“这几个花饼是老婆子送给二位的,就不收钱了。”
“那怎么行!”纳兰青梧反对道,坚持把银子塞到阿婆手里,“我喜欢阿婆的花饼,买花饼给银子是经地义的。”
阿婆笑了笑,不再推脱了。她无儿无女,孑然一身,在云县卖了一辈子的花饼,不过是因为喜欢而已。
阿婆背上背篓离开,背影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有些孤寂。
“夕阳很好,不过一个饶话,会有些寂寞。”
看着阿婆的背影,她特别希望老有所依这四个字能够真正实现。
“殿下身边有很多人,不会一个饶。”也不会孤寂。
“那你呢?季瑾沉。”
夕阳落下的时候,你会感到孤寂吗?
皓月当空的时候,你会望月思乡吗?
除了望着院子里那一株别处移栽过来的梧桐花树,这个世间,你的目光还会为旁的事物驻足吗……
世人皆知东楚季相从不与人深交,独来独往,疏离至极。
季瑾沉垂着的手尖轻颤了两下,微微叹息道,“夜深了,殿下该回去了。”
每次她问到一些问题的时候,季瑾沉总是光明正大的避开,一点也不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