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奚不解纳兰青梧使颜色让她们出来干嘛,疑惑的问道,“殿下,您刚刚让我们出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纳兰青梧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玉奚便缠着问,只好把前因后果给她二人讲了一遍,不过其中多少还有一些自己的猜想。
“啊”玉奚张大了嘴惊呼起来,“亏得奴婢先前还艳慕古大人夫妇的绝美神仙爱情。”
纳兰青梧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她还是去找季瑾沉玩吧,从他那里,她总能听到许多大道理,却又不枯燥,要是时候学堂的先生讲得有这般透彻,她也不至于学不进去了。
不过纳兰青梧终究还是没能有机会去找季瑾沉,因为宫里派人给她传信了。
“殿下,信里都了些什么?”玉枝见她脸色有些不好,关切的问道。
纳兰青梧把信递给她,解释道,“前几日爹爹犯了病,御医诊治了许久也不见好转,是除非有西虞的业海棠入药,才能确保爹爹的身体恢复如前。”
“业海棠?那不是西虞的至宝吗……”
西虞以海棠花闻名,一如东楚明桓帝大寿时所送的双色海棠,再如御医提到的业海棠,除了西虞别处皆无法生长。
双色海棠已是罕见,而业海棠更为罕见珍稀。
业海棠的业取自红莲业火的业,花朵成大红色,性火,是药性极强的药材,女子食之可青春长驻,老者食之可白发生乌,病者食之则大病当愈。
“如此至宝,西虞女皇肯定不会让给我们的,而且陛下生病了这事,还得瞒着东南西北四国,绝了他们蠢蠢欲动的心。”
纳兰青梧揉了揉眉心,嘱咐道,“你们二人明日便回宫里去,替我好好照郭爹。”
玉枝一听,马上问道,“殿下您呢?不和我们一块回去吗?”
纳兰青梧摇了摇头,“你们二人明日一早就动身回宫里去,这里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亲自去西虞走一躺。”
“殿下不可!”
“殿下不可!”
玉奚和玉枝异口同声的拒绝道,二人对视一眼,玉枝:“殿下一个人去西虞太危险了,无论如何,奴婢和玉奚,您都要选一个人跟着去。”
“不行!”纳兰青梧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我一个人好行事,你们跟着我不太方便。”
“怎么会!奴婢和玉枝武功不在殿下之下,跟着殿下也好有个照应,断不会拖后腿的!”
“我是要潜入西虞皇宫的,你们觉得你们对我的态度,旁人看不出来端倪吗?”
玉枝不用,对她这恭敬的态度改不过来,玉奚平日里虽不拘节,但对她该有的尊敬一点都不会少。
“一个宫女对着另一个宫女尊敬,这能不被发现吗?嗯?”
玉枝和玉奚被她堵得接不上话,最后还是妥协了,“那殿下要万事心,奴婢回去后派几个衷心的属下接应殿下!”
这纳兰青梧倒没有拒绝,一旦业海棠失窃,西虞必定严查,没人接应她不敢确保她能全身而退。
因为确定了明日就要出发,玉枝去买了一些材料想着帮纳兰青梧多做几张人皮面具,到时候脱身也方便些。
纳兰青梧则在城里晃悠着,把没有吃过的东西都吃了一遍,还带了好些吃食到了河边,分给了忙碌的匠人们。
“殿下不必每都来亲自盯着的,快夏日了,外面温度高,殿下仔细中暑了。”
纳兰青梧将手里的冰糖葫芦递在他眼前,“吃吗?”
圆滚滚红彤彤的山楂外边,裹了一层亮晶晶的糖衣,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诱人。
季瑾沉没有伸手接,劝她道,“冰糖葫芦太甜,殿下少吃一点。”
纳兰青梧也不反驳,反而顺杆而上,“我也觉得,吃多了会牙疼,但是季相大人不肯赏脸,本宫只好自己吃完了,总不能浪费了吧?”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起来作用,季瑾沉直接从她手里抽走了所有的冰糖葫芦,只给她留了一根。
他不喜甜,但觉得这冰糖葫芦的甜度他还可以接受。
“日后,是没有机会亲自来盯着了。”纳兰青梧微微感叹。
季瑾沉只当是他劝的话,她听进去了,“阴的时候,殿下还是可以出来看着的。”
纳兰青梧咬下一颗山楂,嚼细了后才道,“我的意思是,我要离开云县了,季瑾沉。”
我的意思,我要离开云县了。
季瑾沉在心底默念了一遍,抬起眸来,无波无澜,“一切都步入正轨了,殿下确实该回去了。”算算时间,他都来了接近两月,她在这里待的时间比他长多了。
纳兰青梧见他毫无波动,似乎对这个消息一点触动都没有,“我就要离开云县了,你没有什么别的要对我吗?”
比如她走以后会想她之类的,她每次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想着他,结果季瑾沉一点没记心上。
季瑾沉想了想,颇为不解,最后吐出一句,“殿下路上心。”上次她躲避刺客误入丞相府,也不知道她回去后让人查清刺客的底细没。
纳兰青梧气闷,看着手里没有吃完的冰糖葫芦,想扔了又觉得浪费,最后直接塞在季瑾沉手里,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再看着手里的半截冰糖葫芦,季瑾沉无奈的笑了笑,笑里夹杂着无人看得懂神色。
他明白她的心思,只是她还不明白。但正是因为他明白,所以才会觉得心酸失落。
他的阿桐,怎么可以忘了他之后,再喜欢上他。
现在的他和从前她记忆里的人,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啊。
他突然有些害怕,害怕她只是喜欢现在这个下人都称赞的少年丞相,喜欢这一份风光霁月,喜欢这一份坦荡清璃。
他害怕,她喜欢的人是为生民请命的季瑾沉,是白衣月华的季瑾沉,而不是他。
如果被锁住的记忆任由它跑出来,她的这份喜欢,还在吗?
他希望被锁住的记忆就一直被锁在牢笼里,同时却又希望有朝一日,它们能跑出来,恣意的乱撞,将过去、现在以及未来连接起来。
其实又谁知道,名动下的季相季瑾沉这辈子不过是希望可以晓看边云卷云舒,闲听院前花开花谢,他的意思是,有她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