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祜满心扑在要背书的事情上,见西銮的装扮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王爷,您这是要往哪去啊?”
西銮今日换了一身藏青色长袍,用的是上好的云锦,腰间束着黑色镶金的腰带,头戴玉冠,十分的光鲜亮丽。
手里还拿了一把折扇,虽然没有打开,但以明祜的观察,一定是他自己题了西銮二字的那把。
西銮的面部微微僵硬,随后道,“本王就是去湖边看看莲花,没想到哪去。”
一的管管地,还管到他头上来了,他觉得明祜是时候被外放了。
玫州就不错,离这儿远,刚好还有个蛮出名的箜篌大师,明祜去了还能好好学箜篌。
西銮在心底盘算了一番,考虑到明祜走了很多事不知道吩咐谁做,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你不是还要背书吗,还不去?本王记得箜篌的知识可不少,本王屋里也有两本关于箜篌的书,你一道拿去看吧。”
那两本书还是姜白送给他的,被他拿去垫桌子了,前才用别的书换下来。
经西銮的提醒,明祜瞬间就清楚了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也不再扒拉着西銮要到哪去了。
西銮转着手里的折扇,看得见的地方,笑意从嘴角蔓延至眉梢,看不见的地方,则渗进了心里。
今日的阳光可真明媚啊,心情都跟着明媚起来了。
西銮确实是去湖边看莲花了,还摘了两朵,不过只逛了一会儿,就上了明月楼。
明月楼立于碧水园旁边。
在上面凭栏而望,可以看尽整个碧水园的风景。西銮趴在围栏上看底下的人,一下子就找到了纳兰青梧所在的位置。
她今还是和往常一样装扮,素衣白裳,不施粉黛,但她今日戴了一朵烟紫色的绢花,远远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仙气,娴静秀美。
他怎么会想到娴静秀美四个字,西銮面上的笑一下子沉了下去。
景清分明就是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和美搭不上半点边的女子,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一个名字。
舞蹈高潮褪去,渐至尾声,原本激荡的箜篌声渐渐变得清远孤越,却抚平不了西銮心底的烦躁。
一定是气炎热起来才会如此,府里的冰块应该备着了。
姑娘们练了大半的舞了,都有些累了,中途休息的时间就三三两两在一起聊,只有纳兰青梧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原地坐着发呆。
西銮皱了皱眉,她这是被孤立了?难道是因为他找景清麻烦,大家怕他牵连她们,就刻意和景清撇清关系?
西銮这样想着,内心罕见的有一丝愧疚。不过他这丝愧疚只存在了半柱香的时间。
“景清姑娘,吃一块冰镇西瓜吧,解渴。”萧千庆走到纳兰青梧身边着坐下,把左手里的一块西瓜递给她。
“谢谢。”纳兰青梧没有矫情,道了谢就接过了萧千庆递的西瓜。
今的太阳确实有点毒,她也刚好渴了。
纳兰青梧边吃着西瓜,萧千庆边和她聊,“景清姑娘为什么会学箜篌呢?”
西瓜很甜,水分很多,纳兰青梧用帕子擦了擦嘴边和手指间的西瓜汁,这才认真的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的阿娘喜欢箜篌,阿爹就为了娘亲去学箜篌,却怎么也学不好,我就想啊,我是阿爹的女儿,就替阿爹去学箜篌,等学好了再弹给阿娘听也是一样的。”
现在想想当时的她似乎有点傻,阿爹想在阿娘面前表现自己,她去凑什么热闹。
不仅没帮到阿爹的忙,反而衬托得阿爹除了会打仗,附庸风雅之类的丝毫不通,因此她兴高采烈的给阿娘弹了箜篌的那年,满心欢喜以为阿爹会奖励她,结果压岁钱比往年少了一半。
不过好在后来阿怀把他的压岁钱分了一半给她,嘻嘻。
纳兰青梧回想起时候的事情,忍不住笑了笑。
萧千庆一直觉得她是个冷清的女子,对人礼貌而疏离,很少看见她这样笑,大概是因为提到了自己敬爱的父母,“景清姑娘的父母之间一定是非常恩爱了。”
纳兰青梧重重的点零头,偏过头看向他问道,“萧公子又是为什么学箫呢?”
“景清姑娘唤我的字乐之就好了。”萧千庆温和开口,指腹滑过萧身,语气诙谐,“因为我姓萧,如果要学一门乐器,当然是要选箫了。”
纳兰青梧忍俊不禁,萧千庆也是个有趣之人。
“现在太阳正盛,大家应该还要休息一会儿,不知萧某可否有幸邀景清姑娘合奏一曲。”萧千庆语气一直都是很温和的,让人感觉很舒服,纳兰青梧对他感观不错,便点头应下了。
“高山流水如何?”
萧千庆欣喜之色不加掩藏,“极好极好,萧某遇景清姑娘,恰如高山遇流水。”
好音律之人能遇见知音,那对他们而言是十分幸运和高心事情。
萧千庆扭头看向挚友秦以殊,“同归,我们三人合奏高山流水如何?”
秦以殊欣然应下。
高山流水本是极出名的曲子,琴箫合奏加上箜篌声,初时听声音若隐若现,虚无缥缈,茫茫大雾间地浩荡。
而后音律渐渐开始跳跃,声音变得清澈,大雾散去,溪乍现,淙淙流过,清脆不已。而后三种乐器声十分默契的变得舒缓,奏乐者似乎和这地万物融为一体。
忽然,曲调开始变得激情澎湃,十分惊心动魄,像是水流从高山上急速流下,形成巨大的瀑布,江河一下子沸腾起来。
一阵高音急音过后,江水已经变得平缓,复而又骤急,再平缓,直至水流声远去渐渐听不清,心再次平静下来。
三融一次合奏高山流水,弹者畅快淋漓,听者如痴如醉,当然这里的听者不包括明月楼上的西銮。
有意孤立纳兰青梧的几个人因为这一场合奏,忍不住凑近她,“景清,你们刚刚合作的曲子叫什么名字啊,真好听!”
“对啊对啊,听得我有些激情澎湃了,这曲子太震撼了吧!”
纳兰青梧莞尔一笑,解释道,“这是高山流水。”
列子汤问中记载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子期死,伯牙谓世再无知音,乃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
后来人们便以高山流水来比喻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