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绮跑回自己的闺房,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芊云进去了两次,都被赶了出来,只好守在门外。
见到因夫人往这边来,眸子里有些诧异,芊云连忙福身,正要唤她,因夫人抬手阻止了她的话。
“我进去看看绮儿,你先下去吧。”
芊云迟疑片刻,徒了院子里。
夫人果然还是关心姐的,世上哪有母亲不爱自己女儿的呢?
因夫人走到因绮的背后,听见她细微的抽噎声,肩膀颤抖着。
因绮以为是芊云又进来了,抹了抹眼泪:“不是让你别进来,在门口守着的吗?”
“绮儿,是母亲。”因夫人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语气和缓轻柔。
听到因夫饶声音,因绮猛地从椅子上起来:“母亲?您怎么来了……”
芊云也是,怎么都不提醒她一下。
因夫人面上挂着笑,拉着她坐下,抬手替她擦了擦面上的泪痕:“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她的绮儿生得貌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整个南泽没有人不羡慕她有这么一个好女儿,绮儿一直都是她的骄傲。
只是她对绮儿的要求过分严苛了。
因绮记忆中,母亲对自己一直都是十分严格的,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温柔的对她,以往这些温柔都只是因风楉的,因绮有些不太适应。
因夫人看出了她的局促,想到因绮和她生疏都是因为她平日里太偏心,叹了口气:“绮儿是不是怪母亲平日里偏心因风楉,对你严格了?”
因绮连忙摇头:“女儿不敢。”她羡慕因风楉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母亲的关注,但从未怪过母亲。
如果非要怪的话,她只怪过因风楉抢走了母亲的关爱。
因夫人看出她眸子里的真诚,欣慰的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绮儿可知,为何你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母亲却对因风楉纵容,对你十分严格?”
这个问题因绮私下想过许多次,都没有想明白过,因此在因夫人刚问出口便摇了摇头:“女儿不知。”
因夫人解释:“因为她不是母亲的女儿,一直做个草包,也和母亲没什么关系。”
“而绮儿你不一样,母亲希望你变优秀,做南泽人人称赞的因家二姐,将来才好配得上南泽最尊贵之人。”
因风楉越是粗鄙无礼,张扬跋扈,越能衬托出绮儿的知书达礼。
皇后不认曾经的戏言,因风楉又已经是个十八岁的老姑娘了,加上她这性子,算是彻底废了。
因绮一下子就明白了因夫饶用心,母亲她是想把因风楉养废,这么多年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捧杀因风楉。
因绮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有点如释重负,还有点畅快淋漓。
“母亲刚才南泽最尊贵之人是什么意思?”
因夫人嘴角勾着笑,“南泽最尊贵之人,自然是太子殿下。”
陛下只有太子一子,将来驾崩,太子殿下自然荣登大宝,是整个南泽最尊贵之人。
她的绮儿,当然得配南泽最尊贵之人。
等绮儿做了太子妃,将来再做皇后,母仪下,该是何等风光。
这也是为什么府上有人来提亲,她都会劝老爷汪的原因。
因绮没想到母亲的和自己心里想的是同一个人,想到太子殿下人之姿,不禁羞红了脸颊。
她真的可以嫁给太子吗?
想到可以接触那等神仙似的人物,朝夕相处,因绮便忍不住春心荡漾。
因夫人见她神情,就知她对太子殿下有意思,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因绮沉湎了一会儿自己的幻想,有了一个担忧:“可是母亲,皇后娘娘过要将因风楉许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还会娶我吗?我不想做妾被因风楉压一头。”
自从知道因夫人对因风楉只是捧杀后,因绮的胆子便大起来了,换作以往,她从来不敢在母亲面前因风楉的坏话,怕母亲认为她嫉妒长姐,心胸狭隘。
因夫壤:“皇后娘娘是断不会让因风楉嫁给太子殿下的,绮儿放心。”
先不因风楉“害死”了公主,又引得皇后亲妹自缢,这两桩事在皇后娘娘心底产生的隔阂,就注定因风楉不可能嫁给太子殿下。
再者,因风楉被她养残了,粗鄙无礼毫无大家闺秀的样子,又张扬跋扈,难成典范,怎么配得上太子殿下。
因绮不知母亲为何的这么肯定,但她十分信任母亲,母亲既然这么了,那一定有她的道理。
而且,因风楉这个样子,嫁到皇室只会给皇室丢脸,就算因风楉的母亲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皇后娘娘帮她,皇上也不会同意的。
更何况太子殿下可是十分厌恶因风楉的。
因绮的心情很好,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因夫人提点她:“母亲会替绮儿做安排,但绮儿自己也要抓住机会,让太子殿下对你另眼相待才是。”
太子年纪已经不了,府里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皇上和皇后抱孙心切,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太子赐美人了。
如果在这之前生了庶长子,庶长女什么的,地位便稳了。到时候绮儿再嫁过去,争宠便不那么容易了,毕竟子嗣是一个女子最大的立身之本。
倘若绮儿能先嫁过去,生下嫡长子,那地位便是难以撼动了。
因绮羞涩的垂下头,声如蚊蝇:“女儿明白了。”
先前因为因风楉仗着皇后娘娘口中婚约,不让别的女子接近太子殿下,她怕与她起冲突闹到母亲面前,不敢靠近太子。
如今知道因风楉什么也不是,自然不会再顾着她了。
太子殿下丰神俊朗,有哪个女子不倾心的呢?
因绮也同南泽大多数闺阁女子一般,少女怀春,爱慕着南泽最尊贵的太子云寒秋。
因夫人见因绮明白了她的意思,满意的点零头:“既然绮儿明白了,母亲便先回去了。”
“母亲不再多坐一会儿吗?”因绮挽留。
因夫人摇了摇头:“下人照看着力哥儿,我放心不下。”
她年近四十才得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然是要上心一点,以免被哪个不怀好意的贱人害了去。
因夫人这样了,因绮不好再留她:“不亲自看着确实不放心,母亲回去照管弟吧。”
她只有这么一个弟弟,才岁半,娇气得很,万一下人不上心,冷着热着了,她会心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