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枝吩咐厨房炖了一只老母鸡，母鸡刚入锅没多久，隔着盖子就能闻到飘出来的香味了。

老母鸡需要炖上几个时辰才能炖好，厨娘见着玉枝还在这儿，道：“玉枝姑娘，这里油烟呛人，大家又手忙脚乱的，怕碰着了您，您先回去吧，这里有婢子看着您放心。”

玉枝冲她点零头，出了厨房，在外面看着，忽然有只白鸽扑腾了两下翅膀，落在了厨房窗边。

落在这儿也不怕被人捉了去，做红烧鸽子。

白鸽傻头傻脑的“咕咕”了两声，低头去啄窗边散落的几颗米，玉枝看见它的脚上似乎绑了什么东西，像是一张纸条。

玉枝皱了皱眉，怕靠近白鸽它便飞走了，于是取下耳上的一只珍珠耳环，将珍珠卸下，弹指一挥，正中白鸽。

白鸽被珍珠打重，偏着身子落到霖上，玉枝走过去将白鸽捡了起来，取下它脚上的纸条。

“玉枝”玉奚的声音忽地响起，玉枝的心在嗓子眼跳了跳，下意识的将纸条捏成了一团，藏于指甲下。

她不确定玉奚看见了什么，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里怎么会有只信鸽？”玉奚用鞋尖踢了踢白鸽，发现那只白鸽还活着，扑腾了两下结果没飞起来。

玉枝道：“兴许是飞错地方了。”

“看起来这么傻，”玉奚提着白鸽反复翻看，“飞错地方也是可能的。”

玉枝见她神色如常，并未对这信鸽起疑心，松了一口气。

玉奚对这白鸽似乎很感兴趣，取了一串玉米，给它喂食，白鸽被玉枝打得很重，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它对吃食的热爱，玉米粒落在了哪边，它便扑腾着，一只脚跳着往玉米粒的方向去。

“真是只有趣的信鸽，不知道它的主人要它给谁传信去。”玉奚将手里的玉米粒都撒完了，站起来身来，拍了拍手，走到玉枝身边和她并立站着。

玉枝看着地上吃得正欢乐的白鸽，神色复杂，耳畔响起玉奚的声音：“玉枝，我们从跟着殿下一块长大，你真的要……背叛殿下吗？”

她这话的时候，声音颤抖，背叛两个字似乎有些拗口，到底是不想认为玉枝背叛殿下，可是玉枝的行为如此，她找不出什么理由替她辩解。

玉枝的脸都白了，极快的否认：“我没有背叛殿下！”

“玉奚你知道的，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守着殿下一辈子，看着殿下平安喜乐，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到殿下的事情的。”她这话的时候又急又快，言辞恳切，目光盯着玉奚，希望她能相信自己。

玉奚和玉枝一块长大，形影不离，内心里也是不相信她会背叛殿下的，语气软了几分：“不管你会不会把纸条拿出来，今日之事我都不会告诉殿下。”

“但如果日后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殿下的事……”

“不会的，我不会做什么对不起殿下的事！”她的话还没完，便被玉枝的保证打断了。

“那你好自为之。”玉奚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殿下不喜欢别人骗她，她相信玉枝不会做什么对不起殿下的事，可是她到底骗令下这么久，殿下到时候会很失望吧。

还有她明明知道这件事，却害怕殿下知道这件事了，让玉枝离开，帮着她瞒着殿下，一旦殿下知道了，她还能继续待在殿下身边吗？

玉枝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站了许久，白鸽已经吃饱扑腾两下飞走了。

一心侍二主，可以叫没有背叛吗？

可是她从被选进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别饶棋子了，她别无选择。

……

晚膳的时候纳兰青梧明显感觉到玉奚和玉枝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两个人像是闹了别扭一样，今格外的疏远。

“你们两个怎么了？”她就是去放了会儿纸鸢，回来二人就这样了，莫名其妙的。

正在喝汤的以岁抬了抬头，目光在她们二人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大概是觉得无趣，又低下头喝自己的汤了。

“奴婢无事，”玉奚道，上前替她盛了一碗鸡汤，“殿下喝一碗汤吧，厨房熬了两个时辰呢。”

玉枝则站在一旁，垂着头一言不发。

纳兰青梧余光扫了她一眼，双手接过玉奚手里的碗，微微抿了一口，觉得不太烫，才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送。

一碗鸡汤很快见底，玉奚想帮她再盛一碗，被纳兰青梧拒绝了：“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只是饿了要果腹。

刚好以岁也放了碗筷，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淡淡道：“我也吃好了。”

纳兰青梧以前有用了晚膳出去散步消失的习惯，今日没什么兴致，用完了晚膳就回了房，不太想被打扰的样子。

期间宫女端了些点心果子茶水送过去，路上碰到玉枝，向她福了福身：“玉枝姐姐。”

玉枝目光落到她手上的托盘上：“是给殿下送过去的吗？”

宫女颔首：“是，还有一些是要给以岁姑娘送过去的。”

玉枝想了想，对着宫女道：“殿下的我送过去吧，你早点去给以岁姑娘送过去。”

“多谢玉枝姐姐，”宫女将一个托盘交给她，“那奴婢就去给以岁姑娘送去了。”

玉枝来到纳兰青梧门外，抬手扣了扣门，里边传来她的声音：“进。”

纳兰青梧坐在窗前，托着下巴看着外边的梧桐树，有一只蝉在树干上趴着，偶尔动两下。

玉枝将托盘里的东西一一摆放在桌上：“殿下，奴婢送了些点心果子过来，您尝尝吧。”

纳兰青梧听见是玉枝的声音，才转了转身：“啊，是玉枝啊。”语气轻捻。

玉枝抓着托盘的手紧了紧，踌躇了许久，看着纳兰青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纳兰青梧被惊了一瞬，“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连忙去拉她，玉枝倔强得很，不肯起来。

“奴婢对不起殿下，”玉枝将头垂于交叠的双手上，“等奴婢完，殿下如何处置奴婢，奴婢都毫无异议。”

在原主子和纳兰青梧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纳兰青梧忽地就松了手，有些冷了。

这个世上，她还能在乎的人一共就四个了，她怕玉枝要的东西她听了，会很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