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伽南和般若还有豫让三人几乎是马不停蹄的一路往燕京赶,跟着一起的李如菊倒是没有叫苦,大概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吃的苦比赶路要多得多,重得多,根本就不算事。就是一路在马背上颠簸得有些面色发白,浑身酸软罢了。
本来阮伽南是想让豫让带李如菊的,但是豫让十分的嫌弃,坚决的拒绝了,最后只得是让般若来。好在般若虽然也有些嫌弃,但到底是答应了,就是不要指望她在路上会多么的照顾李如菊就是了。
阮伽南倒是比韩湘子一行人要早到燕京,一路上她也不是说没有遇到过危险,只是不管是她还是豫让般若都是身手了得的人,来刺杀她的人自然不可能得逞,即使后来还带上了一个完全没有武力值的李如菊也一样。不过遇到的几次刺杀倒是让她心里有些怀疑,觉得那些人其实就是冲着她来的,而不是冲着凤明阳或者是宁王府来的。
如此一来的话,事情倒是有趣了。一开始几波所有的人都没有来得及问什么话就自尽了,最后一次她倒是及时拦住了其中的一个人,问出了一点什么,心里也多少有数了。
从她离开燕京到沧州,到她回来,时间上比她一开始预计的要快了一些,当然啦,如果她去了西羌国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般若没有直接回八宝山,而是和阮伽南一起进了城,直奔宁王府。
“什么?阮伽南回来了,这时候也已经进城到宁王府了?”阮若梨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榻上站了起来,有些惊讶意外,然后,眉头一皱。
燕京的天气已经变得很是炎热,正是进入夏天了。燕京的气候就是夏天该热的时候会很热,然后冬天该冷的时候又会很冷。软如里怀了孕,就更是怕热了,阮若梨早早就在屋子里放上了冰盆,因为她怀孕的关系,在七皇子府她的地位是直线上升,吃穿用度都是按照最好的标准来,刚入夏的时候她就用上冰块了。
当然了,她并不会直接跟凤朝阳说要用冰块,而是整个人蔫蔫的,表现得很是不舒服的样子可是却又什么都不肯说,最后还是她身边伺候的丫鬟请了大夫,然后借大夫的嘴说了出来。凤朝阳一听她是因为天气太热,把自己闷得不舒服,又是好气又是无奈,直接大手一挥,让总管给她的院子配了冰盆,顺理成章的用上了冰块。
即便如此她也穿着单薄的衣裙,已经微微有些隆起的肚子也一览无遗。倒是一张脸还是巴掌大,身形也依然纤细,脸上因为怀孕,又照顾得当,多了几分红润和喜气,看上去比以往更多了一分成熟的风情。
“可是你们亲眼看到她回宁王府了?那她怎么样,可有受伤了?”阮若梨有些急切的问,双眼紧紧的盯着来人,眼睛都不眨一下,迫切的希望从他嘴里听到自己想要听的。
“没有,宁王妃看起来并没有受伤,她骑着马回来的,从她从马背上下来的动作看,应该是没有受伤的。”
“没有……没有受伤……她竟然没有受伤,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阮若梨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接受的喃喃着,慢慢的坐在了榻上。
良久之后才摆了摆手。“你下去吧,若是有人看到你问起来,你应该知道该怎么说吧?”
“侧妃放心,小的明白。”
“行了,下去吧。”
“侧妃,你消消气,不值得为了这件小事伤神,你肚子里还怀着殿下的骨肉呢。”阮若梨身边的丫鬟低声劝说道。
阮若梨冷笑了一声。
怎么会是小事呢?阮伽南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也就意味着她的计划失败了!
知道阮伽南竟然敢偷偷的离开燕京千里迢迢的去沧州,她是既惊讶又惊喜。惊喜的是自己终于有机会对付阮伽南了,她要去沧州,沧州离燕京何止千里啊。路途遥远,一路上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也是很正常的事不是吗?她若是出了什么事,传回来宁王也鞭长莫及,至于宫里,皇上估计只会愤怒吧?一个王妃竟然跑去了沧州,像话吗?
所以她立刻就想出了一个法子,她要让阮伽南有去无回。
为了请人去杀她,她还动用了自己的嫁妆,花出去了好大一笔钱,请的都是江湖上呵呵有名的杀手组织。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事,结果就是这样的结果,阮伽南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还平安回来了?
为什么她不死在沧州算了!阮若梨红润的面容控制不住的有些扭曲了起来,眼里闪着浓烈的恨意,看得旁边的丫鬟一阵心惊,心里也有些纳闷不解。
侧妃和宁王妃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以往也没有听说过侧妃和宁王妃之间有什么大的过节啊……可是看侧妃这样子,分明就是巴不得宁王妃死在边关才好……算了,她一个丫鬟还是别想太多了。丫鬟敛了敛心神。
“让人去殿下那边看看殿下现在在做什么。”半响阮若梨才终于平息了心里的不甘和恼怒,低声吩咐道。
她知道殿下也派了人去,但是她并不确定殿下派去的人到底是要杀了阮伽南还是要趁机做什么。明明阮伽南对殿下做了那样过分的事,但是殿下竟然还没有想着说要对她下狠手。不然的话她也用不着自己暗地里出钱找人去杀阮伽南了。
丫鬟对此也早就习以为常了。在侧妃身边近身伺候,当然知道侧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阮伽南平安回来的消息,阮若梨总觉得自己心里很不舒服,有些压抑,有些憋闷,似乎还有些不安。她细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做的事,无论是让人去寻杀手组织还是联系杀手,这中间她都是让人转了几手,自己或者是自己身边的人从来都没有露过脸。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是自己做的。想到这她才慢慢的定下了心。
如同阮若梨想的那样,凤朝阳也第一时间便收到了阮伽南回到燕京的消息。虽然传回来的消息说并没有看到韩湘子,但是他知道,阮伽南平安回来了,那韩湘子一行人也不会出事的。
他心里觉得很可惜,也很不甘心。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阮伽南回来了,相信韩湘子也很快就会回来。等韩湘子回来,那凤明阳身上毒就能解了……凤朝阳心里还是有些焦虑的。这段日子他屡屡对凤明阳出手,但是却只是给他造成了些许小麻烦,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就连严家也是。
如果按照原计划实施,用不了多久严家就会乱成一锅粥,若是严家最后不愿意转投自己,为自己所用,那严家就唯有消失在燕京上流社会里。但是他没有想到啊,以为万无一失的法子竟然失手了,那可是自己手下精心培养的一颗棋子,甚至来不及真正发挥她应有的作用就被凤明阳给弄死了。
他什么都没得到,还损失了一颗好棋子,能叫人不气吗?
传话的人见凤朝阳面色不太好看,眸色阴沉,顿时有些迟疑了起来,还有些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说。好像不是很重要的话,可是不说的话,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倒霉的还是自己这个传话的人。所以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迟疑的道:“殿下,和宁王妃一同回来的还有三个人,两个女人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和其中一个女人看起来身手都不差,不会在宁王妃身手之下。另外一个女的就是普通人,不过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
凤朝阳难看的面色微微一收,眼里露出了些许的疑惑,“是凤明阳身边的人?”
“这个属下不太确定。宁王身边出现的人并不多,并不是常见的那几个,至于是不是其他什么没有见过的,属下不敢确定。那个男人脸上戴着半张面具。”
“哦?戴着半张面具?”凤朝阳有些好奇了。
戴着面具要么就是毁容了,要么就是见不得人,所以要遮掩起自己的容貌。
所以这个人戴着面具是哪种原因呢?
他的手在案桌上轻敲着,半响才突然一停,吩咐道:“去查。”
他有种很微妙的感觉,觉得这个男人的身份怕是不简单。如果不是凤明阳的人,那就是阮伽南的人了,可是阮伽南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从小就在庄子上长大的女人,哪里来的什么势力,又怎么可能会让什么人去为她做事。这样一来的话,她身边的这个男人的身份就很可疑了。
阮伽南现在可没有心情去管这些。
回到宁王府,总管看到她很是意外惊喜了一番。
阮伽南将马鞭随手一扔有些急切的问道:“王爷呢?现在可在府上?”
总管道:“王妃,王爷今天去当值了,这会儿还没有回来呢。”
阮伽南顿了顿,“现在立刻派人去让王爷回来,就说我有要紧的事要跟王爷说,让王爷现在就回来一趟。”
总管愣了一下,觉得有些惊讶。王妃一直都是一个识大体,从来不会任性的人,更加不会插手管王爷外面事情的人,今天怎么一来就……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了,应道:“我现在立刻就派人去让王爷回来一趟。”
说完话才注意到她身边还跟着三个人,其中两个气势不同于普通人,一眼就能看出不是简单的人了,至于另外一个女人,总管扫了一眼就没有再留意了。
“这三位是……”
阮伽南沉默了一下才转眸望向了豫让问道:“你是打算住在宁王府呢,还是去住客栈?如果你要去住客栈的话,我可以给你银子。”
豫让:“……”他是缺住客栈银子的人吗?
“不用浪费银子了,我觉得宁王府就很好。”豫让一派文雅贵公子的模样,彬彬有礼。
总管眨了眨眼看眼面前带着面具的男子,又悄悄的看了眼自家王妃,有些搞不懂这位公子和自家王妃的关系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直觉,觉得王爷回来看到他应该不会太高兴的,更加不会高兴他住在宁王府里……
阮伽南听到他这么说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点头道:“那行。管家,给他安排厢房。”
至于般若,她也暂时住下了,然后再找机会回八宝山。
宁王府的人去凤明阳当值的地方将王妃回来了的消息告诉了他,他立刻就收拾了一下,然后就匆匆的赶回宁王府了。
天知道他这段时间有多担心,即使她后来有写信回来他依然是放不下,有时候晚上睡觉做梦还会梦到她受了重伤,每每都能把他吓醒。现在听到下人说她回来了,而且没有受伤,他这心也总算是松了一点。
凤明阳匆匆赶回宁王府后院的时候阮伽南刚好收拾完自己。在外赶路一切都是从简,连好好洗个澡都不行,现在回来了她第一时间便是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干净净。
“咦,你这么快就回来?”看到这么快就回来了的凤明阳,阮伽南很是惊讶了一下。
凤明阳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没有受伤,好好的才没好气的道:“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是准备去西羌国没有查到什么蛛丝马迹都不会回来呢。”
见他提到这件事,阮伽南顿时就有些心虚了,但是很快又道:“我这不是没去成吗?”
凤明阳瞥了她一眼,“所以你觉得这样就可以抵消你曾经试图瞒着我先斩后奏去西羌国的事?”
阮伽南一噎,然后抛开了手上用来擦头发的长巾,不顾他的冷脸凑到他面前笑着道:“所以我给你带回来了一个很有用的消息,一个天大的秘密。”
他眉头一挑,看着她不说话。
“话说我去西羌国的路上,偶然在一个小村庄留宿,结果却遇到了一个故人,你猜是谁?”阮伽南问。
凤明阳眉心一动,“你怎么会在去西羌国的路上遇到故人?”既然是去西羌国的路上,那想必是已经不再凤歧国境内了。据他所知,她并没有离开过凤歧国,甚至没有去过边关那种地方,所以怎么会有认识的人在那里?
阮伽南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你还记得当初李家有一位小姐在护国寺上香的时候跳崖死了的事吗?”
“李家?”凤明阳顺着她的话迅速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记忆,很快就想起当初的事了,点了点头,然后眉头一皱,迟疑的道:“当初那李家小姐的尸体并没有找到……你不会是想跟我说,你在去西羌国路上遇到的故人就是这李家小姐吧?”
人的尸体还没有找到,那就一切都有可能,李家小姐的尸体当初没有找到,说她没有死也不奇怪。
阮伽南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联想到了李如菊身上,一般人都不会怀疑李如菊没死吧,毕竟掉下悬崖了。
她惊讶了一下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点了点头,将李如菊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凤明阳听了凝眉想了半响才慢吞吞的问道:“所以李如菊到底是知道了什么秘密?她当初是因为这个秘密才被人害的,还是被李家自己人害的?那是不是说这个秘密和李家的切身利益有关?”
“你猜得没错,确实如此。这李大人看起来忠厚老实,对皇上也忠心耿耿,没想到啊,居然老早就是凤朝阳的人了。”她叹道。
凤明阳扬了扬眉,“你意思是李大人早就投靠了凤朝阳?早到什么时候,凤朝阳难道在回燕京之前就开始收买朝廷上官员了?”
如果是这样,那朝廷上恐怕不是只有李大人一个人是他的人。他的母妃早就死了,没有外家势力支持,离开燕京那么多年的情况下还能收买朝廷上的官员,说他在燕京里没有人傻子都不会相信。
凤明阳迅速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朝廷上可疑的人,倒是有几个怀疑的人。
阮伽南神情有些凝重,缓缓的摇了摇头,“这不是最重要的。”
他默默的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阮伽南深深的凝视着他,“凤朝阳的母妃是西唐人,是西唐皇室的公主,也就是说凤朝阳有一半西唐皇室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