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凤朝阳的提议,贺隆安心里是有些犹豫的,现在看来确实是只有丢卒保车这个法子了,但是丢的是什么卒才是个问题。贺家的那么多的事,若是想真的推开不可能,即便推到外人身上也不见得皇上会相信,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效果。唯有将事情推到贺家人身上,他这个家主才有一线生机。只要他还有一线生机,那贺家就不会出事。
所以若真的要用这个法子,那这个卒只能是贺家的人。而现在贺家最适合的,或者说最没有价值的一个人,最恰当的一个人就是老三贺淮安了。
老三是郡马,在朝廷上并没有担任什么要职,而他自己也并不是醉心于官场的人。再者有平阳郡主在,若是将事情推到老三身上,平阳郡主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老三出事,她肯定会向皇上求情的。到时候老三顶多就是吃点苦,问题不会太大。
只是
贺隆安有些迟疑,心里拿不定主意。想了许久还是背着老夫人偷偷传了信进宫,想让清妃到时候在皇上面前说说情,谁知道清妃传回来的话意思也跟凤朝阳差不多。
他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凤明阳却是在上早朝的是时候直接将自己的调查结果启奏了上去,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就连凤朝阳也很是意外了一番,他还以为凤明阳不会这么快就把事情呈上去,没想到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皇上虽然知道了这件事,心里也有数了,但是看到凤明阳呈上来的调查结果还是被气得眼前一阵发黑。
原本只是说被霸占了的地有十几万亩之多,但是事实上远远不止,可以说是燕京附近一带的良田被无故霸占了去的,或者是故意低价威逼利诱买卖掉的,几乎占了这一带良田总数的三分之一。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啊,将近三分之一的良田被用各种理由霸占了,低价买卖掉了,可想而知有多少人没有了土地。
光是燕京一带就如此,若是凤歧国全国其他地方也像燕京这样,那一年得少多少税收!
皇上知道下面的官员多少会有些霸占良田的举动,但是却没有想到会胆大如此,把三分之一的地都占了去!而且还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了,这次若不是有人撞死在京兆府大门前,那什么时候才会被暴露出来,他这个皇上才会知道这件事?
皇上是越想就越气,在早朝的时候大发雷霆,甚至没有审问一句就当场处置了几个官员,吓得户部尚书瑟瑟发抖,生怕自己也会被当场拉出去砍了。
早朝上几乎是人人自危,少有人神色平静淡定的,即使觉得问心无愧,但是见事情闹得这样大,心里也是有些惶然忐忑的。就只有凤明阳最淡定,事不关己了。
“八弟可真是好手段啊!”好不容易退朝了,各个朝廷大臣潮涌一般的往外走了去,恨不得立刻就出宫回府去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没有犯错,或者是家里的人有没有犯错的,有的也要赶紧想想法子。
凤明阳优哉游哉的慢慢朝着外面走了去,凤朝阳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见前面的官员都走远了才慢慢走到他身边,语气嘲讽的说着。
凤明阳含笑说道:“七哥过奖了。我就是老老实实的查,查到什么就是什么。我的调查结果已经呈上去了,七哥的应该也快了吧?”顿了顿他又道:“说不定是我调查出了什么差错呢?或许七哥能给父皇带来什么好消息也说不定。说起来我真是不孝,把父皇气成了这个样子。七哥,不如我们去看看父皇吧,顺便也把你的调查结果告诉父皇。”
凤朝阳一听顿时咬了咬牙,觉得他是在含沙射影,可是偏偏他反驳不得。
“八弟说笑了,你这是在替父皇分忧,怎么会是不孝呢?只是这件事牵扯到了贺家,而贺家和阮家又是姻亲关系,阮家说不定也会受到牵连。八弟难道就不担心会因此伤了八弟妹的心吗?”
“七哥严重了,阿南和阮家没有什么感情。况且阿南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她一定不会怪我的。倒是七哥,你府上的阮侧妃可是贺家的外甥女,和贺家的关系一向很好,现在又怀着身孕,可千万不要为了这件事而动了胎气啊。若是动了胎气就不一定会有清妃娘娘之前的好运气了,可以让韩神医帮忙保胎。现在韩神医在专心忙着为我解毒的事,没有特别重要的人重要的事,韩神医说都不要去惊扰他。”凤明阳好心的说着,脸上淡淡的微笑很是刺眼,让凤朝阳心里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这件事就不劳八弟操心了。八弟还是好好想要怎么解毒吧,你一日不解毒,怕是一日不能有子嗣。八弟妹和你成亲也这么长时间了,却一直没有为你生下一儿半女,时间若是长了,这名声可不太好听。”凤朝阳冷笑。
两人到这也差不多是撕破脸了。
凤朝阳越发的肯定这件事就是凤明阳故意捅出去的,为的就是打击他。虽然他自认有父皇的偏爱,即使出了这样的事父皇也不会因此而厌弃他,但是看到凤明阳得意的样子他还是恨得牙痒痒的。
在他看来父皇偏爱他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的母妃才是父皇最心爱的女人。若不是当年父皇早已经立后,皇后也一直贤良淑德,贤惠大度,从来没有行差踏错过半步,是不可能废后的。不然的话他的母妃早就成皇后,他早就成嫡子了,哪里还轮得到凤明阳!
他才是父皇最心爱的儿子,父皇也说过了,等他百年之后这凤歧国的江山是属于他的,他才是父皇属意的继承人人选!凤明阳,凤乾阳,还有其他的兄弟不过是父皇培养来给他练手用的!
可是现在凤明阳这个早就该死了的人竟然还敢对他下绊子!这件事一看就知道是他蓄谋已久,专门为对付他而准备的,看来他也是十分的渴望那个位置了。可惜,不管他怎么做都没用,太子之位,还有那把龙椅最后都会是他的!
凤明阳只当没有看到他眼里的阴鸷和讥讽还有些许的不屑,对他的话就更是耳边风一样吹过就算了,根本就不会入脑,更加不会引起他丝毫的情绪波动。
“劳烦七哥担心了。只是子嗣一事我一直都觉得阿南还小了一点,这么小就生孩子容易出事。韩神医也说了,女子太过年轻生孩子的话容易难产,对孩子也不好。对我来说,自然是阿南更重要一些,子嗣以后会有的,毕竟”他说着微微一顿,视线意有所指的在凤朝阳的下体一扫而过,粉红色的嘴唇微微一勾,“毕竟我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不像七哥,若是再医治不好,那阮侧妃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是七哥唯一的子嗣了。唉,想想我都替七哥你担心啊!”
“凤明阳!”凤朝阳听了他的话立刻恼怒成怒,赤红了眼睛,愤恨的怒视着凤明阳,双拳紧握。
他还敢提起这件事!都是他们两夫妻干的好事,他没有找他们算账,他们还
凤明阳尤嫌不够,朝他走近了两步,眼帘轻垂,压低了声音道:“七哥,阿南可是说了,这个手法是韩神医独创,只有韩神医和阿南自己知道怎么解。阿南还说,若是拖得时间长了,就算韩神医出手,化解了之后也是没有,以后也是难有子嗣了的。七哥有时间在这里为了你底下那帮废物周旋,想法子脱身还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保住自己的身体,以免以后真的没有子嗣。不然的话,若是阮侧妃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阮侧妃生了一个女儿即便父皇再偏爱你,怕也是不会把江山传给你的。”
凤朝阳瞪着他目眦欲裂,看到他脸上的嘲讽得意,一个控制不住就扬起了手,朝着他的脸打了过去。
凤明阳看到身后不远处走过来的人微微一笑,身子巧妙的转了个角度,凤朝阳的手堪堪的擦着他的脸而过。可是在外人看来,他就是甩了一巴掌给凤明阳。
凤明阳表情一变,有些委屈,有些无奈的道:“七哥,我知道你很生气我将那些事呈给了父皇,可是父皇既然能把事情交给我,那就是信任我,我不能因为七哥你的要求而让父皇失望啊,希望七哥你能理解我。打了这一巴掌七哥你也该消气了吧?如果消气了,那就好好为父皇办事吧。至于那些犯了错的人,七哥就算是心善可也得有个限度啊,若是就这样放过了,岂不是纵容了他们,鼓励了还没有犯错的人去犯错吗?长久下去,我们凤歧国的良田都要变成贵族私有,税收,国库都要空了!”
“七殿下,你怎么能当众掌掴宁王呢?轮品级,你只是皇子,宁王可是王爷,你这样做实在是有些不妥!”
凤朝阳脸上的阴沉愤恨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听到这话反射性的一转头就看到自己身后站着三个人,瞳孔顿时缩了缩,然后表情一收,变脸似的,“原来是傅大人,韩大人和杨大人。三位大人可能是误会了,我并没有掌掴八弟,我只是在和八弟说话而已,并没有动手。”
“殿下这是在说老臣老眼昏花,以至于眼前发生了什么都看不清楚吗?我们看得很清楚,你刚才就是给了宁王一巴掌!即便你是兄长,但是尊卑有别,你是皇子,宁王是王爷,你也不应该掌掴宁王!你这是以下犯上!藐视皇权!”傅大人怒道,下巴上的胡子也气得一翘一翘的。
傅大人是清廉的御史大人,也是两朝元老,在朝廷的威望很高,和杨大人不相上下。而韩大人是老,同样是两朝元老,深得皇上信任,这两人在朝廷百官中的威望都是一般大臣所不能及的。至于杨大人,不说也罢,可以说是整个凤歧国人的老师了,在朝的时间虽然没有傅韩两位大人时间长,但是该有的人脉,声望却是一样不差。
而这三人还是好友。
想到刚才的事,凤朝阳先是有些疑惑,接着就是狂怒,结合傅大人说的话,他哪里会不明白这是凤明阳故意在给自己下套。就是反应过来了才更加的生气,若是招来了这三位的不喜,以后他在朝廷上的麻烦也会多很多,即便他坐上了太子之位处理起朝廷事务来怕也是不会那么顺利。
再者杨家在人中的声望凤朝阳咬牙,狠狠的瞪了一眼凤明阳。居然还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果然是小瞧了凤明阳啊!
“几位大人不必责怪七哥,七哥也是一时愤怒而失去了理智并非有意打我。而且两兄弟之间有些争执也是正常事,不必放在心上。至于我说的事,我相信七哥不会因为一己之私而枉顾百姓和国家利益的。”凤明阳一脸真诚地说着。
傅大人听到凤明阳这么说,脸色缓了缓,叹了一声道:“宁王,你这性子也实在是有些过于柔软了。”这样的性子在官场上是迟早都要吃亏的!
杨大人听到傅大人的话不由得看了眼一脸纯良真诚的宁王,然后默默移开了视线。心里暗道这个老友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他以为宁王是一只兔子吗?不,他是一头狼,随时准备一跃而起,把自己的猎物一口咬死。
凤朝阳又怎么会听不出傅大人话里的意思,差点没气吐血。
“傅大人,刚才的事真的是一场误会,我根本就没有打到八弟,我只是”凤朝阳试图解释清楚。
但是没人想听。
“殿下,既然宁王都这样说了,我等自然也不会多事,只是希望殿下多家注意,不要做出什么有违身份的事。即便皇上偏爱你,但是现在你依然只是一个皇子而已。”还没有做太子呢就这样了,若是将来做了太子那还得了!
傅大人就是一块屎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皇上的面子都时常不买,更不用说凤朝阳一个小小的皇子了。所以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什么不对,凤朝阳是普通皇子,而凤明阳却是宁王,从品级身份来说都是他低于宁王,即使因为他是兄长,但是也不能当众掌掴宁王啊,这不是在羞辱宁王,无视皇上吗?宁王可是皇上最先封为王的皇子!
所以傅大人此时对凤朝阳是一百个不满意,对他说话就更加不会留面子了。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客气了,若不是还有两位大人在,他定要好好教教他什么是规矩!
凤朝阳简直就是要气得头顶冒烟了。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人会如此落他的面子!这简直就是对他的莫大羞辱。
不过即使心里十分的愤怒,但是凤朝阳到底没有失去理智,知道这个时候解释再多也只会被人当是狡辩。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满心的火气压下,脸上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一脸惭愧的说道:“傅大人说得有道理,朝阳受教了。方才确实是我太过冲动了,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说完又身子一转,目光阴霾的看着凤明阳,从牙缝里逼出了一句话,“相信八弟定不会怪我的是吗?”
凤明阳立刻宽容的说道:“当然不会了,我知道七哥方才也是一时冲动,并非有心要掌掴我。几位大人也不必放在心上,就当是两兄弟的寻常玩闹罢了吧。”
傅大人对凤明阳的话觉得很是满意,不住的点着头。
瞧瞧这宁王的气度,这才是一个皇家皇子应该有的气度,不像七殿下,还说是让法显大师教导长大的,就这德行?傅大人想起早朝上爆出来的事情,顿时眉头一皱,对凤朝阳的观感更差了一些。
连自己底下的官员都约束不了,还指望他能做出什么好事?
最后傅大人黑着脸负着手走了,韩大人和杨大人对两人作了作揖也走了。
“是我一直以来都小看八弟了。”凤朝阳阴冷的看着他说道。
凤明阳还是那副表情,“七哥过奖了。”
凤朝阳冷哼了一声,重重的拂袖而去,连背影都看得出带着满腔的怒气,几乎连头顶上烈日都赶不上了。
凤明阳心情很好,慢悠悠的回府了。
回到宁王府之后他将早朝上发生的事跟阮伽南说了说,阮伽南听了若有所思,半响才道:“贺家难道会什么都不做,乖乖的受了?”
凤明阳笑了笑,“当然不会是,这次的事闹得太大了,这几天京兆府是每天都有人来击鼓鸣冤,一开始如果说只有少数人知道的话,那现在就是全民皆知了。若是父皇不能好好处理这件事,给百姓一个交代,损坏的就不只是父皇的名声了。除了燕京一带,还有其他地方也有这样的情况,一个不慎,很有可能会埋下隐患的。所以贺家这次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不过以贺隆安善于钻营的性子来看,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最后可能的就是他会推一个替死鬼出来,承担所有的贺家的责任。”
阮伽南慢慢的点着头,迅速的将贺家的情况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最适合的人是郡马?”
凤明阳看着她的眼睛微微一亮,赞赏的点了点头,“没错,贺淮安并没有在朝廷上担任什么要职,加上他是表姑的丈夫,贺隆安一定会觉得如果是贺淮安出来顶罪,表姑一定会向父皇求情。如此一来的话贺淮安也不会受太多的苦,顶多就是被撤职,以后乖乖当个郡马,不能再入朝为官罢了。”
阮伽南眉头一皱,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如果是这样表姑真的会替贺淮安求情吗?如果表姑求情,那父皇应该会松口吧?如此一来,你做的这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凤明阳眼里闪过了一抹奇异光芒,“放心,这次我一定会让贺家倒下的。到时候你就能问清楚你娘的事了。”
阮伽南愣了一下,狐疑的看着他,半响才迟疑的问道:“你不会是为了我娘的事才”
凤明阳也不矫情,说道:“一半一半吧。如果贺家不是投靠了凤朝阳,我或许不会这么快对贺家下手,既然贺家选择了凤朝阳,贺老夫人对你娘似乎又做过不好的事,那就顺便吧。贺老夫人不是普通的后宅老夫人,贺家能爬得如此之快有她的一份功劳。贺家还在一天,你查你娘的事就艰难一天。可是如果我收拾了贺家,她就没有什么可猖狂的了,到时候你想怎么样都行。”
“哎呀,王爷,你这样做实在是太令我感动了,爱你哦!”阮伽南沉默了一下才猛的扑到了他怀里,笑眯眯的在他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气,甜腻着嗓子说着。
凤明阳差点没忍住抖了抖,他自上而下的睨着她,“好好说话。”你腻歪的语气是怎么回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矫揉做作,一点都不好听。
阮伽南刻意露出来的甜腻笑容顿时一僵,看到他眼里的嫌弃不由得撇了撇嘴。好吧,她也知道自己不适合走甜美路线的了。
“咳咳,那我重来一次吧,多谢你了,王爷。”
他凝视着她明亮的眼睛,“不客气。我也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倒是你为我做了不少。”
“哎呀,两夫妻就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了。”阮伽南被他认真灼热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觉得自己脸蛋有些发烫。
她更喜欢为他做什么,而不是让他为她做什么。她不是那些娇弱需要人保护,等着自己的男人将成果捧到自己面前的女人。
凤明阳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伸手搂住了她,两人静静相依偎着,气氛平淡宁静中又带着一丝丝甜蜜的和谐。
贺隆安原本还有些犹豫要不要推自己的弟弟出去的,但是现在却容不得他犹豫了。
贺淮安在毫无准备,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刑部的人给带走了,直到来到刑部的大牢他才明白过来,自己成了大哥的替死鬼。贺家做的那些事根本就不关他的事,他从来没有参与过,也完全不知道。可是现在自己却成了主犯,大哥反而成了不知情的那个。他觉得荒谬可笑,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接受,因为自己已经身在牢狱了。
事情太大,一时半会的也不会立刻就开始审问。贺隆安找了机会来了刑部的大牢。
贺淮安看着站在牢房外的贺隆安,眼睛干涩的发疼,声音艰涩,哑声问道:“为什么?”
贺隆安看到神情憔悴的弟弟,心里有那么一丝丝愧疚的,但是想到贺家,想到以后,想到平阳郡主,这一丝丝愧疚立马又消散了。
当然了,面上他还是充满了愧疚之色的看着贺淮安,说道:“淮安,我知道你这会儿心里肯定是在怨怪我们,但是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若是我进来了,那咱们贺家就完了。可是你不一样,你还有平阳郡主,你是平阳郡主的丈夫,她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出事的。只要她向皇上求情,你很快就会出去的。”
贺淮安苦笑,“出去?出去之后呢?”他以后怕是再也不能入朝为官了吧?
贺隆安眼神有些闪躲,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道:“出去之后出去之后你就帮忙料理贺家的产业吧,这样也多些时间陪平阳郡主了。”
贺淮安睁眼看着站在外面,一脸闪躲心虚的兄长,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发冷。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刻的认识到贺家的人原来是如此的无情狠辣。
“贺家其他人都知道是吗?老夫人也知道?”贺淮安低声问道。
贺隆安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嗯,这是商议出来的结果。三弟,我知道委屈你了,日后等你出来,我们都会好好补偿你的。”
贺淮安苦笑了出来。
补偿,他们要怎么补偿他?他的名声已经坏了,他们能补偿什么?银子吗?他还真不稀罕。
“让平阳来一下,我想见她。”良久之后贺淮安才说道。
贺隆安也不觉得他提出样的要求有什么不对。自己这个三弟对平阳郡主是什么样的没人比贺家人更清楚,在他心里,平阳郡主怕是比他自己更重要。平时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会做任何让平阳郡主为难的事情。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他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
其实不用贺淮安提,平阳郡主都打算来大牢看他了。
看到平阳郡主,贺淮安就显得激动多了,忙从大牢里站了起来,飞快的走到了前面,眼睛紧紧的看着平阳郡主。不过才两天的时间,他就已经觉得很久没有见到平阳了。
“平阳,你这两天还好吗?”他关心的问。
平阳郡主眉心飞快的蹙了蹙,冷着脸说道:“你还先关心你自己吧,我好吃好住的,能有什么不好?你对自己现在的情况了解吗?燕京一带被霸占的良民土地里贺家就占了其中的将近一半,这样的数字意味着什么不用我说你都明白。即便是我求情,皇上也不会松口免你死罪的!”
贺淮安面色一白,眼里满是震惊,身子有些摇摇欲坠,“不不,这不可能,为什么会这么多大哥说”
平阳郡主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你大哥若是真的为你好就不会把你推出来顶罪!他若不是这样说,你能安安分分的待在这里面替他顶罪吗?我早就说过你贺家的人都是薄情寡义,心狠手辣之人,你偏不信,现在总该相信了吧?你是不是想成全你贺家的利益,替你大哥去死?如果是你早点告诉我,我也好做好准备。”
贺淮安嘴唇发白,愣怔的看着她,眼神痛苦纠结,“平阳,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你心里从来都没有过我是吗?”
平阳郡主眉头一皱,抿了抿唇,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这么多年以来他对自己做的所有事,心里剧烈的挣扎着,有两种声音不断的争执着。一种声音让她大声回答贺淮安,没有,一点都没有,从来就没有,另一种声音却又让她回答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的心不是石头,而且就算是石头这么多年也该被他焐热了,她只是只是
贺淮安却在她犹豫的时候眼里的冀望渐渐被一片灰白的绝望所取代,面色更是惨白一片。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他以为她终有一天会接纳他,原谅他,可到底是他奢望了。
就在贺淮安要放弃了的时候平阳郡主却神情一松,直直的望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没有你我根本就不会来这一趟!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贺淮安死灰的眼睛霎时间迸射出了万丈光芒,点亮了他整张脸庞。他既惊喜又激动,还有些难以置信,像是在做梦一样,愣怔的望着平阳郡主,迟迟没有反应。
“你听到我说话没有?”平阳郡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贺淮安激动的将手伸了出去,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平阳,你刚才手的话是真的吗?你不是在骗我?”
看到他这傻样子,平阳郡主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我骗你做什么?我会用这个骗你吗?你以为我今天过来是为了看你笑话的吗?”
“不是你当然不是,也不会了,只是我我只是太激动了,我”贺淮安内心激荡不已,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敢问平阳心里是不是有他,他只能日复一日的欺骗自己,安慰自己,说这么多年了,平阳心里一定是有自己的。可是他心底又隐隐知道或许不是这样的,不然的话为什么他不敢问呢?不就是怕听到那个令自己崩溃不能接受的答案吗?
可是现在平阳自己亲口承认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惊喜,冲击着他的内心,让他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平阳郡主深深的凝视着他,“所以你一定要活着走出去,不但要活着走出去,还要干干净净的走出去。我的夫君身上不能背负任何罪名!”
贺淮安脸上兴奋激动的笑容慢慢的凝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