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无望陷入了思考，这个事情怎么看都是诡异至极，他想起自己刚刚翻阅的资料，问道：“你就读的大学在z市，而精神病院在a市，陈极地被送入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后，你还有帮他做学术研究工作吗？”

“有的。”周一鹿点点头，“虽然陈老师被关进了精神病医院，但有关的数学研究依然没有停止，我依旧是他的助手，只不过我们由面对面交流改为了通过手机，电子邮箱等方式交流。”

“也就是说，在陈极地被送入精神病医院后，你没有去过医院了？一直都是用网络在和陈极地进行交流？”彭无望问道。

“是的，从来没去过，老师也不让我去看他。”周一鹿回想了一下，说道：“6月30日上午，我接到了陈老师的电话，于是我办好探望手续，订好机票，在7月1日上午就来到a市。”

“然后我到精神病医院，医院保安长给了我钥匙开门，开门进去后，就发现了陈老师在椅子上死亡，所以我赶忙报案，结果没想到的是，我竟然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周一鹿说到最后还自嘲了一番。

“你的计算能力很好吗？我听你在学校里都是帮忙计算。”彭无望问道。

“还行吧，其实现在计算主要还是在依靠计算机，只有一些毕竟特殊的数字需用人为的在检算一遍。”周一鹿谦虚道。

“就你认为，你的老师陈极地，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研究神学？”

“这……”周一鹿回答不上来，“可能是老师搞研究做出火气了吧，毕竟他做那个学术研究室已经十年了。”

彭无望有些好奇的问道：“他到底在研究什么？”

周一鹿有些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因为在普通人看来，这个研究就如同一个傻子，他总结了一下话语说道：“你相信吗？在数字“1”和数字“2”之间，其实还隐藏着一个整数。”

“？？？”彭无望一脸懵逼，这啥玩意？

“你的意思是说，其实数字的排列应该是0，1，X，2，3，4，……这种？”彭无望试探性的问道。

周一鹿点点头说道：“没错，这就是老师所研究的东西。”

“你们所研究的其实就是用x去取代2，9变成10这种？就相当于重新定义了一下“数”的概念。”

“不是的，2就是2，9就是9，x就是x，世界上本来就有这个数，只是人类尚未发现，就像当初的元素周期表上，那些空出来的化学元素。”

“这怎么可能？”彭无望否定了这种荒缪的说法，他知道数学家的脑回路一般都与常人不一样，他也一向尊重数学家，但这个研究是在是太可怕了。

彭无望问道：“这个研究太荒唐了，如果数字的排列真的是0，1，x，2，3……这种，那你知不知道这对世界会造成多么巨大的冲击？”

彭无望继续说道：“目前人类已知的所有定律，所有公式，甚至是文学作品，都是建立在0，1，2，3……这样的数学排列上的，如果你们的研究是正确的，那我们的世界是什么？”

周一鹿说道：“我知道，10进制将变成11进制，时间定义将会混乱，电脑将变更为三进制，多项式的公式是完全错误的，奇偶将失去意义，经济统计需从头再来，还有许多许多，整个人类文明都要面临大洗牌。”

“你们既然知道这些，还研究这种荒唐的东西？”彭无望看不懂他们。

这时候，周一鹿疲惫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他立直了身躯，说道：“真理就是真理，安德烈的《人体结构》摧毁了整个希腊的医学，哥白尼的《天体论》摧毁了人类文明的天体学，像这样的案例还有很多，在这之前，也没有人相信这些才是真理。”

周一鹿炯炯有神，神采奕奕，“科学本就是逆天而行，死在路上很正常。老师曾说过之，他确定自己所研究的是真理，就算有一天被烧死在十字架上，也无怨无悔，若干年后，人类文明将因他而推动。”

“而我。”周一鹿表情虔诚，就像一个狂信徒，“能够见证甚至参与到这项伟大的工程中，就是万劫不复，我也只不过是死不足惜。”

好吧，彭无望忽然觉得，痴迷于数学的人脑回路多多少少都有点奇特。比如他的狱友程克学就是，他也是数学的狂信徒，不过别人是天才思想，程克学就厉害了，他沾点脑瘫……

彭无望笑道：“那按照你们的研究，我们整个人类文明都是错误的，那我们是怎么建立起这个如此和谐的世界的？难道我们是外星人的虚构游戏……”

彭无望说到这里，忽然愣住了，可不是吗？这个世界可不就是个游戏世界吗？

彭无望忽然感到头皮发麻，那以前的蓝星又是什么？是另一场游戏世界？难道因为表现良好，所以我们被提拔成了玩家？

彭无望深吸一口气，梦里梦外都是梦中，一切所见皆虚，一切所见非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唯有绝对之外，才是万物之上。

彭无望沉默了片刻，他拿出来包里的那瓶巧克力糖，把里面的糖洒出来，对周一鹿说道：“如果1和2之间真的还有一个整数，那么如何才能把它表现出来？”

周一鹿不再说话，他颤巍巍的拿起巧克力糖，开始摆放，1颗，2颗，3颗。

然后他开始重新尝试，1颗，2颗，3颗。不管他怎么努力，他始终无法把隐藏的数字x，真正的表现在物质意识上。

“我做不到。”周一鹿捂住了自己的脸颊，他感到了深深的无助感，意识和数字之间，就像有一座天沟，拦住了他的思想。

“我做不到！”周一鹿突然开始变得暴躁，开始起无能狂怒，他奋力的拍着审讯桌，就像一个狂信徒，失去了自己的神明。

“好好好，你先冷静下。”彭无望伸出双手，示意周一鹿放轻松，不要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