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浅司没有睡好。
不是因为动手的事情,而是因为昨晚秦舒冉对自己的态度,那种大胆而并不遮掩的感情,让他有些失措,更多的是迷茫。
他很清楚彼此的姐弟之情只存在于自己的心里,全世界只有自己记得这件事,甚至现在自己都不再是原先的秦思了,身体不是,身份不是,或许连灵魂都不是。
自己,是宇智波浅司,那个从火影的时空中兜兜转转重新走回来的人。
但秦舒冉还是从前那个秦舒冉,倔强而坚持,勇气像是太阳。
“唉。”浅司叹了口气,第一次体会到了在力量之外的烦心。
咚咚咚!秦舒冉敲门,“起床了吗?”
“起了。”浅司回应。
“我要下楼买早餐,你一起吗?”秦舒冉问。
“好。”浅司穿上外套走出去。
秦舒冉今天扎了个马尾,上身是灰白色的卫衣,下身是宽松的运动裤,然后是一双小白鞋,青春靓丽,充满活力。
“洗脸了么?”她嫌弃地看着开门的人。
“洗漱过了。”浅司老实回应。
“走着。”秦舒冉一转身,马尾摇晃。
下楼,清新微凉的空气钻进鼻孔,让人精神一振。
“天冷了。”秦舒冉走在前头,背影高挑,长马尾一下下轻摆。
“嗯。”浅司含糊应着。
秦舒冉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小区外的路口就有卖早餐的摊子,一溜很长,全是热气和香味。
“你吃什么?”秦舒冉问。
“都行。”浅司跟着她溜达,像是回到了从前。
那时候自己年纪还不大,就是这么跟在她后头,一直看着她,还有些跟不太上,而她总会停下来等自己。直到后来,自己还是在她身后,只不过看不到她的背影了,而是推着她,慢慢的。
浅司仰头看了看天空,昨天一场雨,早晨的天还有些蒙蒙,阳光微弱。
如果生活里没有那么多糟心事就好了,如果这边的世界没有重启修行,或许秦舒冉就只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或许日子会更安生一些。
而不是像这样,看似安安静静,可心底里,还隐藏着对明天的担忧。
思绪发散间,浅司不由在想,自己是不是不应该选择回来啊,这么勉强,自己是得偿所愿,却强行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这样真的好吗?
他想到了曾经中了别天神时,所看到的这个世界的另一种结果。
那日夕阳下,自己推着秦舒冉离开,时光缓慢,虽有淡淡的清愁,生活却好像没那么不堪和难过。
他们都已经习惯了,本来就是普通人,便在一天天的注视中这么过去,即便是苦中作乐,那也挺好。
“喂!”正想着,眼前多了一只摇晃的手掌,还有护手霜的清香。
“怎么了?”浅司回神。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刚刚发什么愣呢?”秦舒冉语气虽然不客气,可眼底却有担心。
“没什么。”浅司笑了笑,看到她手里提着的粥盒跟小笼包,“买好了?”
“你看看还有没有想吃的。”秦舒冉道。
“豆腐脑跟肉夹馍吧。”浅司忽然说,然后接过她手里买好的早餐。
秦舒冉愣了下,说了声好,就过去买了。
浅司就站在原地等她。
不远处的路口,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安静地停在那里。
车上,靳辉轻轻敲着方向盘,副驾驶的夏卓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真奇怪。”她说。
“什么?”
“这两个人啊。”夏卓努了努下巴。
“是啊,奇怪。”靳辉笑了下。
“一个很想往前走一步,一个反倒会退一步。”夏卓撇撇嘴,“明明是普通人啊,怎么就有那种能力呢?”
“可能这就是他们的生活吧。”靳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方醒毕竟死了。”后座上,陈墨说了句。
前头的两人不说话了,过了半晌,夏卓问,“谁去跟他们谈?”
陈墨闭嘴,靳辉作势要开门。
“算了,我跟你一起过去吧。”夏卓道。
“不用。”靳辉拒绝。
“人家两个人,你一个人去像话吗?”夏卓已经开门下车了。
拎着早餐刚走过路口,秦舒冉的脚步就顿住了,浅司不必去看,也知道来人是谁。
“早上好。”靳辉犹豫片刻,干巴巴一句问候。
“有事吗?”秦舒冉平静道。
“嗯为什么要杀方醒?”靳辉还是选择直来直去,忸怩的话他不会说,而到了现在,借口找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想对我不利,或者说,是想杀我。”浅司说道。
靳辉皱了皱眉,对这个说法,其实他并没有太多怀疑。
一是看到了秦舒冉跟他的亲密关系,以方醒的心胸,会做出什么很正常。
二是在烂尾楼的现场,那根支撑柱上的裂纹,明显是方醒的手笔。
也即是说,不管是威胁还是动手,方醒都是有动机的,而且很可能还是先动手挑衅的一方。
死了,也不足为奇。
“这样啊。”靳辉斟酌着,在想接下来的话。
“你们有什么打算?”夏卓问道。
“这得看你们。”秦舒冉淡淡道。
对眼前两人,她当然没什么好感,一个想对自己动手,另一个是下令者,有机会不报仇都算好的了,哪还会给好脸色。
夏卓也不以为意,她虽然性格莽撞,却也不会无端找死,尤其是这个距离面对那个叫秦思的年轻人。
他只是站在那里,像是看着别处,安安静静的,就像街边逐渐凋零的梧桐。
“上头需要我们给出一个答复,如果你刚才所说是事实的话。”靳辉说道。
“是。”浅司回应。
靳辉愣了下,因为这只是自己的陈述,并不需要他这声回应,但眼前之人目光平静,同样坦然。
浅司是老根了,就算心里早有针对方醒的意思,那也只有自己知晓,别人根本看不出来。
靳辉点点头,“打扰了。”
夏卓见他要走,便冲秦舒冉挥手,“秦组长随时可以回来上班,不愉快的事情,很抱歉。”
秦舒冉冷哼一声,没理她,揽住浅司胳膊就走。
夏卓也不以为意,反倒像是放下了很重的心事一样,蹦蹦跳跳地跟上了靳辉。
清晨的风有些凉,逐渐已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