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蔡鳄房间之前,程诺也在考虑去滇省建校的可能性,长远来看滇省建校能免遭大部分的战火侵扰,但就眼前来看,此时的滇省还是比较穷的,等到滇南王龙主席上台几年后,情况才有所好转。
另一方面,北平在民国历史舞台上扮演着重要角色,程诺既然想办大学,那他就无法抵挡新文化、五四运动等的诱惑,大北与华清之所以伟大,与这些活动关系相当密切。
看到出了程诺的忧虑,蔡鳄并不想直接给出自己的建议,而是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抽出几张纸交给他。
“知道你心急,但建校是一个百年树人的大事业,不容轻率,我这里有一份文件,你不妨看看再做决定。”
“这是……袁大头的资料?”在蔡鳄鼓励的目光下,程诺接过文件细细品读。
区区几张纸看似不多,但把袁大头民国之前的功绩通通都记录的下来,或许是蔡鳄早有准备,把袁大头在教育上的努力都用红笔标注了出来。
以程诺前世接受的历史知识,更多的是把袁大头描述为窃取革命果实者,但对于别的功绩一概不提,对这纸上的记录有些难以置信:“袁大头在教育方面做了这么多?那怎么都没人说过呢。”
“因为他把革命果实独吞了呀,眼下还要称帝,况且历史从来都是由那些读书人来书写的。”蔡鳄摇头叹息,带着追忆的语气说道:“袁大头自身本事还是相当大的,当初那么多才俊追随他也是有其道理的。”
对于北洋军程诺还是了解的,附和道:“他手下精兵强将数不胜数,国父被迫下台更多的是无奈,眼下想推翻袁大头难如登天。”
正想继续说话,蔡鳄突然一阵咳嗽,躲在里屋的女子们探头想看发生了什么,被蔡鳄猛挥手不让她们出来。
程诺看他脖子青筋暴起,通红的脸上咳的都是汗,赶忙跑过去拍拍他,好半天蔡鳄才缓过劲来,一口浓痰吐在手帕上。虽然蔡鳄很快就把手帕包住了,但程诺还是看见了一些血丝。
“哈哈,多年的老毛病又犯了,让你见笑了。”蔡鳄极力掩饰身体的虚弱,喝了口茶脸上不自然的嫣红才消散些,笑道:“刚才都是过去的事了,眼下我给你标注的那部分才是重点。”
标注的内容不多,讲的是袁大头首先提出废除科举制,学习西方学科制度,地方出资中央补贴的模式建学校。并且他非常重视兴办师范学校,主张培育人才最重要的的是建立学校,而建立学校最终的是培养老师等,做出不少贡献。
蔡鳄带着钦佩的表情,说道:“以我蔡某人的观点来说,他袁世凯称之为满清教育第一人并不为过,担任直隶总督期间建了四千多所高等学府,涵盖农工、医学、师范等,女子学校也建了不少,受益人数多达数十万,是一件功在千秋的大事。”
不知道蔡鳄究竟想说什么,程诺问道:“眼下袁大头要重开历史的覆辙,您也与他政见不合,都督现在说这些功劳也抵消不了他犯的错误吧。”
“唉,他终究还是还活在过去啊。”蔡鳄连连摆手,用复杂的语气道:“袁大头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这几年对教育尤其是大学教育方面非常重视,如果你的私立大学想偏安一隅确实很容易,现在的教育总长我同样熟悉,拿一份文书不是问题。
但是你想做大,离不开政府的支持,远的不说,近的你建校想从洋人那里买一批教材文具,海关管控、路上的吃拿卡要、土匪袭扰等,等你到了学校别说东西还剩多少了,人被不被劫还是另外一回事。”
见蔡鳄一口气说了半天,又想咳嗽,程诺又跑过去拍拍他的背,有些心疼道:“都督您不用这么激动,身体最重要。”
蔡鳄把茶杯的茶一口气喝完,拍拍程诺的手表示自己好多了,说道:“唉,我这身体……算了,我想告诉你的是,以你的才华袁大头见到后也是喜欢的,建私立华夏大学符合他的教育理念,有政府的帮助,学校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
程诺从未想到与袁大头合作建校,但仔细想想可能性也是非常大的,一方面来说袁大头最近的风评非常差,迫切需要转移一下群众的怒火,大张旗鼓建校是个相当好的机会;另一方面,袁大头手下都是自己的老部下,拿下江山后他需要新鲜血液来对两派达成平衡。
当然对程诺来说,这也是一件划算的买卖,有钱有政策支持,过不了多久袁大头就去世了,学校的名声也不会跟着臭。
与同道中人相处的时间过得很快,程诺也确定要和袁大头合作,准备建北平与滇省两大校区,文科在北平,好领略国学大师的风采,理工科在滇省,避免日后战火对器材的破坏,也能反哺当地。
愿望是好的,可怎么与袁大头接触还是个难题。
就在程诺返回公租界的路途上,群众的游行队伍也在如火如荼的展开。
一开始游行队伍扯的标语是“打倒霓虹,反对二十一条协议”等,游行的人主要是商人和学生,每到一个十字路口,都会拿出一面膏药旗点燃,顺便砸几个霓虹货来让火烧的更热烈,顺便取取暖好继续游行。
但除了shan西胡同那档子事,霓虹媒体顺带着报道出一部分内阁高官国难当头还做嫖客,彻底点燃了群众的怒火。整个北平民众不忙的都参加游行了,口号也变成了“解散政府,打倒霓虹”等,围着各个高官们的府邸连成一个圈,每到一个府邸都会发表一场爱国演说。
人数越来越多,总会有几个愣头青站出来,带头把八大胡同常客的高官墙头给扒了,要不是有北洋警察跟着,那高官铁定要被打个半死。
因为上次内阁制改革,袁大头对这些议员们也是恨的牙痒痒,看到他们挨打,心里偷着乐半天。但后面霓虹人抗议越来越频繁,鲁省的霓虹军似乎也有开拔的痕迹,袁大头扛不住压力,出动军警严厉镇压游行队伍,最后弄得白天北平城街上行人都不多了。
部分文人们受不了这委屈,某个拥有一百四十多个笔名的周先生发表文章:“北平的天,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一个太阳、一个月亮若干星星,可以随时欣赏,忙碌的人,搬出躺椅往天底下一躺,每每小睡一会,都是一种享受
这是往年的事了,现在不仅不让出门口,连大热天骂声太阳都是错误;倘若些墨水夸赞太阳,便再可以走出家门,或者拿到一个不错的躺椅,想睡哪里就哪里,如果再用上好纸把月亮和星星一并夸了,睡到紫禁城门口都是可以的,但这些人,多是真的需要躺椅,大抵是没了膝盖的;只有那神仙人物,才能随意进出,睡在八大胡同,慢慢看着北平的天……”
此文章一出,北平的舆情又热闹了,京师警察厅亲自带队查封了这家报社,可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周文人。
为啥,因为周文人又换了一个笔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