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甚妙，将我的心声都说出来啦，程校长实乃我辈楷模啊！”蔡鳄拍掌称好，但这话说的太夸张了，饶是程诺脸皮挺厚，在这些大佬面前还是很不好意思。

经历过大风大雨的蔡鳄哪里会怕这种小阵仗，现在是一门心思让这三人到学校当老师，张嘴还想继续夸。

梁其朝看不下去了，握拳在下巴前轻咳几声，似笑非笑道：“松坡，我记得你平常话可不多，夸人的次数更是微乎其微，今天是怎么了？”

“呃，这个主要是年轻一辈像程兄弟这样优秀的不多，相信老师能理解，能理解。”怕自己说太多，给程诺在梁其朝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蔡鳄说完这句话后赶紧止住话。

程诺站出来，客气道：“松坡兄确实是过誉了，我也只是做到每个华夏人该做的事，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各位前辈。”

“倒不用这么妄自菲薄，我们几个一起来，就是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梁其朝微笑道：“你对松坡的问题回答很好，不过我们每人都准备了一个问题，接下来轮到我了，你可准备好了？”

既然三人都来了，程诺就没有放他们走的道理，自信满满道：“准备好了，先生问便是。”

梁其朝挺喜欢这个年轻人，不仅仅是了解到程诺的远大抱负，还知道他跟自己一样是坚定的反袁大头称帝，令他很欣慰。所以他才能放下自己的身价去亲自邀请王国伟、章太严来学校当老师。

在原本的计划里，梁其朝是准备拉上苏省将军冯国章觐见袁大头，劝阻其不要称帝，当然是否成功，我们也都知道。

“自清末以来我们华夏面对西方文明的入侵时，一直是处于颓势方，对于这个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不知程校长有何见解？”梁其朝问到这个问题时面显慎重。

程诺神秘一笑，起身从书架那里拿出一份手稿递过去：“我有个新颖的观点，即东西方文化中心转移论，这些稿纸上记录了我之前的一些思考，梁先生若不嫌弃可以看下。”

众人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都感到很新奇，在他们读手稿的时候，程诺说道：“一句话概括这个理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前是我们东方文明领先于世界，老子孔子思想很受西方思想家的推崇，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如今已是西方文明独步天下。

但西方文明有其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往往在细节上深究过多，认为事物非黑即白，但实际上的生活却是灰颜色更多。

而我们东方文明有着独特的包容性，在吸收他们的长处后，配上我们独有的辩证法思想，在未来文化中心也会重新回归到东方，彼时我们华夏必能再铸辉煌，只是可能需要数辈人的努力。”

这个理论是季闲林季老在晚年的观点，在当时的学术界都引起了轰动，可想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震撼有多大。

梁其朝是戊戌变法的参与者之一，思想必然不会落伍于时代，可他一时间也难以接受这个观点，粗略看完意犹未尽道：“程校长的理论让我大开眼界，可否让在下拿过去认真观摩？”

不料被王国伟先抢走，说道：“奇文共欣赏，任公可不要吃独食呀，我看手稿有几张，咱们得分着看这才民主嘛。”

“对对对，既然民主了，也得有我一份吧，我还没看完呢，现在心痒痒的不得了。”辜鸿明也趁势说道。

他二人争夺，梁其朝不好意思拒绝，但又怕被撕烂，心疼道：“两位哥哥慢点，那可是手稿啊，咱们换着看就是，还有啊，你们二人呢问题还没问呢？就这么拿人家校长东西，不好吧。”

王国伟把辫子往后一甩，拿着手稿随意问道：“程校长啊，我听说颐和园之前的皇室财产，北洋政府强征后给你，传出去是不是对学校名声不好？”

与辜鸿明留辫子的原因不同，王国伟对清朝还留有念想，私立华夏大学在北洋政府的帮助下在颐和园建校，他心里是有些芥蒂的。

程诺对满清小朝廷很看不起：“王先生，你说颐和园留给宫里收门票谋私利好，还是用来建学校为华夏培养人才好？再者说，我们华夏能落得如此田地，他们满清政府罪无可恕，依我看把紫禁城给他收了都不为过，而且学校是也开放的，同胞们依然可以随意进出游玩，只是断了皇帝的一条财路罢了。”

本质上还是想尽忠报国，那点君臣之情被程诺的一席话磨灭的差不多，王国伟叹息道：“程校长说的在理，是我障目了，只要能培养出栋梁之材，学校就建的值。”

“有我们这么多人当老师，就是个朽木来也能给他雕出花。”辜鸿明接过话，毫不客气：“他满清还有那么好的资源，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拿一个园子又如何。”

梁其朝看气氛不对，站出来缓和道：“好了好了，辜兄到你出题了。”

辜鸿明有备而来，对众人笑着说：“这题啊，不仅仅是问程校长，也是问大家，即文言文与白话文哪个更好？”

蔡鳄抢答：“我们平常说话都用的是白话文，那自然是白话文更好了，试想袁大头想聘请诸位中的一员从政，可心里不乐意但又不能明言拒绝，以文言文委婉推辞，估计是才疏学浅难以胜任，请另谋贤才之类的。

如果以白话文了，那就很简单了，五个字干不了谢谢。”

例子不一定对，但众人听罢都觉得有趣，待笑声停止，辜鸿明看向程诺：“程校长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不完全认为，我这恰巧也有一个好玩的例子。”程诺笑眯眯道

蔡鳄的好奇心被勾上来了：“哦？程诺赶紧说说看。”

程诺摸摸鼻子道：“松坡兄是说白话文更简洁，可有时候并不见得，例如自己父亲病重，如果用白话文写信，那就是‘父亲连年操劳，身体垮下治不好了，赶紧回来见最后一面’，如果用文言文，那就简单了‘父危速回’，如何？”

蔡鳄一时语塞，不知如何答话：“这，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所以说，我们东方文明的魅力。”程诺话锋一转，解释道：“随着知识的普及，白话文取代文言文势在必行，但通过前面文化中心转移论可知，东方文明思维方式更着重整体，擅长辩证看待问题，这样就会发现他们各有各的长处，并不完全对立。所以，我们文明在未来能取代西方文明，并不是空口无凭。”

众人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