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在清风之中,微微搅动。
圆月依旧当空,房屋院落依然如旧。
方才那浩大的一幕,对这里竟然没有产生一丝的干扰。
那惊天动地的怒吼咆哮声,竟然没有惊醒一人?
放佛是发生在另外一方空间一般。
与此时的竹林寺,毫无瓜葛?
周无相点了点头,轻轻坐在磨盘。
青色磨盘的纹路和传来的冰凉之感,是如此的真实。
见听此时也毫无架子,像个普通老人一般,坐在周无相身侧,双目遥望远方。
“大师?”周无相轻轻发问。
见听收回目光,眼睛再次陷入了浑浊,面带着一丝悲伤,放佛有些迷茫的说道:“该从何说起呢?”
“万古大帝?当真活了数十万年之久?”周无相打开话题。
“说活亦可,说死亦可。”见听的回答却是如此的迷惑。
周无相一愣道:“活死人?”
见听轻轻摇头:“数十万年,真身早已冰冷。唯有一丝神识,怨念长存。”
“亡魂?”周无相问道。
见听再摇头:“说为魂飞魄散亦不为过……”
周无相懵了。
见听见周无相满脸疑惑,呵呵一笑道:“施主就姑且认为是亡魂亦可。”
“为何又被镇在贵寺之下?”周无相感觉事情的真相,很离奇。
见听似乎并不想把所有事情说透:“久远之事,其间盘根错节无法说清,施主不必在意。只需知道,敝寺镇压他们,只是未免他们为祸人间罢了。”
“想不到,世间看似平静,竟然还有如此多的妖魔凶魂?”
竹林寺的秘史乃是私事,见听既然不欲相告,再加竹林寺的事情和他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干系,他也不愿多问,只轻轻一叹。
“呵呵,天下何其之大,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奇闻轶事,数不胜数。纵老衲一生,也未穷其尽,何况施主如此年幼,不知这些也不足为奇。就连今日之事若非施主因缘际会撞见,老衲也不会如实相告。”见听呵呵笑道。
“是了,晚辈年幼,眼界短窄,若非今日撞见,只怕也不知天下还有这些事情。”周无相笑道。
见听望着周无相的眼睛,面色变得严肃起来,郑重道:“今日之事,毕竟是敝寺秘事,不欲天下惊慌。还望施主能……”
周无相知道这是见听要封口来了,忙道:“大师放心,今日之事,晚辈只当是做了一场梦。明日便忘。”
见听见他如此识时务,微笑点头,对他高看了一眼。
周无相却继续说道:“晚辈还有一事相询。”
“施主今日愿为敝寺遮掩,于敝寺已是大德。”见听说道:“施主但有疑惑,老衲必当解答。”
周无相说道:“万古大帝,数十万年的修行,再加其他妖魔鬼怪,想必都是极为可怖之人。而大师却轻轻一张手便将他们全部镇压。大师之修为,当真是惊天动地。晚辈斗胆请问,不知大师功力几何?”
打听别人的实力,本是大忌讳。但周无相也顾不得许多了。
见听今日轻松镇下大魔,这一出手,给他太大的震撼。给他一种无法撼动的感觉。
而古岳宗身为道宗之首,和竹林寺并列。
想必古岳宗宗主修为和见听大师也不相下。
若见听的修为当真恐怖到一定境界,他就要重新评估古岳宗宗主的修为了。
也要重新评估古岳宗的实力,和重新规划以后的复仇之事!
他已经有些明白,为何当初姥祖百般交待复仇之事要非常慎重了!
见听微微一笑:“施主谬赞了。也高看了老衲和那群魔头了!”
周无相不明所以。
见听已继续说道:“那群魔头若还有真身在,那必是千古强绝之人,老衲是万万不能敌的。只是他们真身早已死去,现在只是一丝怨念、神识罢了,实力比之前只怕已万不存一。所以老衲才能镇压他们。”
“可是方才,大师的出手……”周无相只道见听谦虚,所以不愿详说。
见听却摇摇头:“那一番动静,看起来声势浩大,却是外强中干罢了。老衲的出手,也不过是做一个引子,效果夸大了而已。若真论起修为……”
说到此,见听犹豫了一下,周无相则竖起了耳朵。
见听望向周无相呵呵笑道:“施主可能为老衲保密?”
“大师放心,今夜之后,今夜之事,全如风消散。”周无相忙道。
见听微微点头,呵呵笑道:“若说修为,老衲不过堪堪十一阶后……”
十一阶后?
还叫堪堪?
那他的四阶后,又算什么呢?
周无相对见听的谦虚,算是有了个深刻的认识。
十一阶后,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青源活了这么久,也不过才六阶后!
中间足足差了五阶啊!
竹林寺这种有十一阶后的见听坐镇,只称为一流宗门。
而只有六阶的御剑宗居然也能算二流宗门。
只怕这一流宗门和二流宗门之间的划分,水分太大了!
御剑宗和古岳宗、竹林寺之间的差距,又岂止是一个等级啊?简直就是天地下。
看来复仇,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周无相不由皱起了眉头。
复仇之路,比想象中要难得多,难得太多!甚至难到几乎没有希望。
见听轻轻起身,说道:“施主早些休息,老衲就先告辞了。”
周无相急忙醒转,施礼道:“大师慢走。”
这一夜,周无相失眠了。
……
当当当!
空灵的钟声,在山间响起。
“啊,这一夜真是舒服。尤其是竹林寺的这钟声,简直就是享受啊!”大黄伸了个懒腰,叫道。
小黑也沉浸在钟声之中,听到大黄的声音嗤道:“要不然你在这剃度出家,那就每天都能听到了!”
大黄却不屑道:“我老黄要是看破红尘剃度出家,谁来抚慰万千妖族妹妹的芳心呢?靠你吗?就怕你那张冷冰冰的脸给妖族妹妹心浇了盆冷水,那成什么了?透心凉?”
小黑哼道:“那你就注定和钟声无缘了!”
大黄却边走边打开门,嘴里还嚷嚷道:“谁说听钟声就要出家?俺老黄走的时候,就把他那钟给偷走……啊,不,借走……啊,小神僧,好巧啊……”
门外,知空准备敲门的右手悬在半空,面色尴尬的站在门口,眼神中充满防备的看着大黄。
大黄偷钟的主意,全落他耳朵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