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意识到这点已然很好了,何必在意那么多,倒是酒这个东西确实是要多多注意。”
明月点头,“今日来了不少人,幸好之前姑娘看单子的时候提醒了奴婢,要不然到时候酒具和美酒都不够,那可丢死人了。”
宋真在屏风后面换好衣服,走过来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有什么好羞的,要丢脸也是你家姑娘我丢脸,我都没说啥,你又何必介意。只是你第一此弄,缺乏经验在所难免,等下你可以问问那些上酒上菜的小厮,打探一下众人对菜品和酒水的看法。”
“当然每个人的口味略有不同,有些他不喜欢,并不是菜色不好。你可以留心记下一些比较有特别嗜好或者忌口的人,以后你家姑娘再置办宴席的时候,你就会手到擒来了。”
明月眼睛一亮,“姑娘,我这就去打探。”
宋真看着那跑得极快的小丫头,在看看自己这那在手上的腰带,一时哭笑不得。
只好慢慢自己靠着感觉系好,看着铜镜内无误之后这才出门。
拜师宴上宋真全称是自己走着上去的,未有人搀扶或是有旁的什么东西支撑,因为她腿疾的缘故不能久站,那边赵老国公的辞令便说的极为简洁。
此时再出门,宋真只有坐上轮椅。
她每日行走的时辰不能超过半个时辰,要不然在深夜,双腿便会剧痛无比,如坠寒潭。
“姑娘此时要去宴席上吗?”身后推着宋真的护卫问道。
宋真摇头,此时她一个女子过去,可能大家都不能尽兴,自己倒不如找个其他的地方待着,就说是腿疾需要休养。等到了末尾再去送客也不迟。
“少帮主去哪呢?怎么这么久都未曾见到?”容璟武功极好,内功雄厚,这几日推着宋真从未磕磕绊绊。宋真便也渐渐习惯,如今将近一个时辰没有看到,未免有些奇怪。
“之前姑娘在此处换衣服时,容公子好像有什么事,让我们守在姑娘身边寸步不离,说是等下就回来,也不知具体是什么事。”
听到后面护卫的阐述,宋真的眉头更是皱了。
难道是出事呢?
可是不对呀,这若是真的有什么事也应该是找上她才对,这么淡淡就约了容璟一人前去?
宋真觉得不对,“你派人去看看洞明先生和他的弟子可在宴席之上。”
“是姑娘。”
宋真是在集思广益大堂那边得到的消息,“洞明先生和他的弟子都不在?”
“是,姑娘。”
“什么时候不在的?”宋真问道。
“拜师仪式还没开始的时候,洞明先生便借口身体不适离开一会儿,至今都还未回到席宴之上,刚才的仪式也为观礼。”
宋真皱眉,容璟消失离开在前,洞明老先生接着也不见了。
种种的迹象不得不正是宋真心中的猜想,莫非真的是他?
“派人去打探,看看容少帮主到底在哪里?还有,注意洞明老先生的弟子,特别是那位琅琊王氏弟子王彦之。”
“是姑娘。”
宋真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上,看着空旷的大堂,还有空旷的桌子,略微有些头疼。
今日这宴席,她准备的许久,为的就是寻个由头正是进入长安的圈子。
从哪里跌倒,她就要从哪里站起来!长安才应该是大陈正统君王临朝称制的都城!
若是王彦之在这般胡搅蛮缠,宋真不介意提王氏收拾烂果子。
宋真的眼眸中闪过狠辣,复仇之路,她不允许发生任何意外。
身边的护卫都出去找容璟,宋真的腿也略微可以行走,便自己独自留在集思广益处。
柜子上面的簿子有些已经被天上诗词,宋真正好无趣,便挪动轮椅过去,伸手拿了一本,随便翻翻。
那本在宋真手中的簿子也不知道是谁人开了一个头,这里面竟然全是深情不已的诗词。
看着纸上的字里行间,宋真楠楠读道:“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肠断。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来生愿?宋真痴笑,这世上当是有来生的,可是多情总被无情伤,世上的痴男怨女,言道深情总把来生相许。如实这一辈子都把握不到,难道便拿抓住那虚无缥缈的来生?
可笑,实在是可笑。
到底是年少未经事,只觉情滋味,却不懂情愁苦。
宋真又翻开下一页,这首倒是比之前的更为露骨。如说前一首是欲语还休,这一首俨然跃然纸上。
“倚危亭。恨如芳草,萋萋刬尽还生。念柳外青骢别后,水边红袂分时,怆然暗惊。无端天与娉婷。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怎奈向、欢娱渐随流水,素弦声断,翠绡香减,那堪片片飞花弄晚,蒙蒙残雨笼晴。正销凝。黄鹂又啼数声。”
问这世间多少的痴情怨女,宋真放下手中这般册子。
若是旁人来看,只觉得这词中的深情还有那意境绝妙。可到了宋真这般心死之人之处,便觉得索然无味,甚是无趣得很。
滚着轮椅去了别处,一个被搁置在小角落的簿子倒是吸引住了宋真。
她将轮椅挪近些,弯下腰,从很低的柜子中拿出这本簿子,上面崭新,像是很少被人翻阅,不过打开一看一面依然写好了一首佳作。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明明是一首抒发相思的诗句,宋真却如同置身江畔,站在楼前,看着皎洁的月色,那形单影只的月亮和孤寂照应。
如今的大陈便是那江畔,就算是有再多的人,她依旧形单影只。
她内心的话不能说与任何人听,她要走的路必然是一路荆棘,踏血前进。
百叶虽然知道自己,也是昔日的知己,可他是方外之人,自己本就不应该拉他进来,跟不应该和他倾诉。
祭酒先生年事已高,他是老师也是臣下,他绝不愿意见到自己的软弱也不能见到。
宋母只是一介闺宅妇人,宋世光英年早殇带给她的痛苦依然过多了,若是可以,宋真并不想她操心其他。
算到底,宋真从来都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