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浔感到自己的身体在空中缓缓上升,好像在坐一个没有地板的电梯。
电梯到头了,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洁白的大理石地板构成的道路,他好像到了某间极大的庭院的内部。
“比我想的还要豪华。”陈浔说完这一句,就踏上了地板。
老人在他前面不远处拄着拐杖等着他。
“跟我走。”
老人的拐杖在地板上发出铎铎的声音,在这无人而空旷的建筑中回荡。
陈浔问道,
“你以前来过这里?”
“来过三次,可惜当我发现我再也无法从这里出去后,我已经很久没再来了。”
老人指指前面的路,
“从这里走过去有个水池,想过去必须淌水过去,我就是在那里发现我已经无法再回去了。”
“水池很深?”
“不,我只进去了一点,整个人就都像着了火一样皮肤疼痛难忍,你看。”老人扯开裤脚,可以看到他的左边小腿皮肤白皙,和他身上黑色的肌肤格格不入。
陈浔摸了摸下巴,
“还变白了?”
“没错,我想那池水也许是好东西,如果你能撑住说不定还会得到净化和升华,可惜我实在承受不住,那感觉就像是整个灵魂都在燃烧。我最后一次尝试是五年前,我做到的极限就是把小腿完全放了进去,这就是那次留下的。”
“那你怎么知道是因为吃了这里的东西才无法过去的?”
老人叹了口气,
“不好解释,你没吃过这里的东西不会有那种感觉,反正我一下水就知道了。简单的说,我已经被这里下届的环境污染了。”
陈浔道,
“这次我们有两个人,或许,我可以背你过去?”
老人摇头道,
“你到了那里就知道了,背人是不太可能的,趁你现在还有力气就赶快吧。”
两人急匆匆前行,果然在几分钟后来到了那个水池。
这个水池有一个标准泳池那么大,整整齐齐地挡在道路中间,除非会飞,否则只能从池子里趟过去。
池子里的水波光粼粼,上面还有一层淡淡的白雾,看起来颇有点仙气缭绕的感觉。水大概有到腰间那么深,看来要背一个人过去的确很吃力,尤其是不让他溅到水的前提下。
老人道,
“就是这里了,我不敢再靠过去了,我现在看到这池子都害怕地要晕倒。”
陈浔想了一下,
“为什么不去砍伐一点灌木,帮成个小木筏过去?”
“你忘了我们怎么来的?你觉得背着个木筏能进到那个苍蝇门进来?”
陈浔耸耸肩。
老人叹了口气,
“我已经尝试了几次,耗尽了我所有的运气和勇气,还是你自己走吧,我已经决定终老与此。记住,我女儿的名字叫莫莉莎,那些话还记得…..”
陈浔不耐烦地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还没到老年失忆的地步。你不用提醒我,这也关系到我拿不拿的到我那份。”
老人之前让陈浔背下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说这是他们家乡土话,要陈浔背诵给女儿听,他女儿听完就会按约定给陈浔报酬,还好这些话只有七巨,要不想一字不落地记下来还真不容易。
陈浔看着池子想了一会,忽然说,
“我不打算进这个池子了。”
老人大吃一惊,
“你不打算回去了?”
陈浔反问道,
“谁告诉你过了这里就是出去的路?”
老人喃喃地道,
“只有这条路啊,虽然我不知道这后面有什么,但从这种情况看,这也是唯一的可能。”
陈浔嗤笑一声,
“你会在你家庭院的道路上放个浴池?在我看来,这个池子有着净化和警戒的作用,既像是欢迎客人,又是在警告那些没资格进入的生物。也就是说,这是进去的路,而不是出去的路。”
老人吃惊道,
“进去,进到哪?”
“我怎么知道?”陈浔道,“你每次进来都是同一个地方吗?”
“对,都是这附近。但我探查了好久,真的只有这条路了。”
陈浔抬起头,看着足有五六米高的天花板道,
“你难道没有想过,可以从上面出去?”
“上面?”
“是啊,假设我们先前在的是第一层,那么这里是第二层,那也有可能有第三层。”
老人呆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
“所以说你老年痴呆了啊。”陈浔不客气地道,“想想我们怎么来到这一层的?”
“传送门?”
“没错。”
“可是,这里没有苍蝇啊!”
陈浔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出不去了,就是不肯动脑子。苍蝇只是形成传送门的条件,真正的条件是传送门,又不是苍蝇。”
可怜的老人已经有点转不过脑子了,
“你,你是说…..”
“仔细找找吧。”
说完陈浔转头向来路走去,老人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可他们转了半天,都没有发现一个活物或者一点提示。
老人一屁股坐下,再也不肯走了,
“累死我了,休息一下吧。”
陈浔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啃了起来,老人的眼睛都直了,
“喂,给我一块。”
“给你太浪费了,你吃自己带的本地食物就可以了。”
“你做个人好不好啊!”老人悲愤地喊了起来,“我都让女儿把家产分两成给你了,你知道那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吗?包你下辈子不工作也足以舒舒服服地享受了。”
陈浔嘿嘿一笑,
“那是我帮你传信的报酬,别说的和你好心施舍的一样。”话虽这么说,陈浔还是丢了一块巧克力过去,老人一把接过,连纸都来不及撕开就往嘴里塞去,一副满足无比的表情。
陈浔一边吃一边默默地打量着周围,忽然眼睛一亮,
“对了,你说如果这鬼地方有人住,会是什么样的人?”
老人一边恋恋不舍地舔着手指一边道,
“什么样的人?应该是干净,整洁,而且很有财富和权利的人,这里的排场比人间的国王还大。”
“没错,干净,整洁,一丝不苟,或者说至少有轻微的强迫症。你看,这里的地板,大概是七尺长七尺宽,我刚才用脚量过了,几乎找不出一块不一样的地板。”
老人不以为意地道,
“这又能说明什么,我以前也有只用一年以下的小羊皮毛制成的毛毯铺设客厅的习惯,有钱人都会有些怪癖。”
陈浔笑道,
“看不出你还有这么风光的时候。”
“唉,不提了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