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元与仆役到了大堂,见曹华脸颊透红,醉眼迷离,眼看着是有些多了,便有些担心。又向南宫小叶见过礼。
南宫小叶道:“你是曹家下人?以你的武功,在江湖中扬名立万也是轻而易举,在曹家做个下人不免有些屈才。这杯是我赏你的酒,以后有什么事可到大明湖汇波堂找我。”她此言不免有些得罪曹府,却是毫不在意曹华脸色。陶元见她面前有杯新酒,端起道:“多谢小叶小姐。”举杯饮尽。曹华醉眼迷离的说道:“舅舅,甥女不胜酒力,这便让陶元送我回去吧。”刘明义摆手道:“不急,小叶姑娘难得来府上做客,你们姐妹再多唠会,再者你舅妈还没把她那外孙稀罕够,等小玉和孩子回来了再说不迟。”刘守礼也在旁不住相劝,曹华无奈,只好又坐回去。
陶元寻思:“难怪二小姐和孩子不见了,原来是随刘夫人走了。”回到桌上,只好又和赵先生几人勉强周旋。自他露了掌拍树干的功夫,桌上五人有的不住称赞,有的略表不服,有的如孙德义就要立马和他比划切磋。陶元想叫周生帮忙应付,周生起身对他耳语道:“你且陪这哥几个喝着,我去趟茅厕。”说着使了个眼色。陶元寻思你上茅厕跟我说啥?顺他目光看去,见刘守礼正离开酒桌往外走去,恍然大悟:“周先生是怕刘守礼用什么手段,要跟去看看。”便点了点头。
过了会刘守礼先回的酒桌,半晌后周生才回,冲陶元点点头,意示无事,又对那五人抱拳道:“抱歉、抱歉,刘府太大了,小弟找茅厕找了好一会,叫哥几个久等了。”钱先森阴阳怪气道:“怕不是周兄技痒,见刘家富贵,先踩踩点吧?”这话说的周生好似惯偷,他再好的脾气也有些恼火,沉脸道:“在下现今为曹府做事,怎会不知分寸?”侯亮尖着嗓子道:“常言道狗改不了吃屎,嘿嘿……”周生脸涨的通红,怒道:“你!”还是赵先生和洪老哥在旁开解:“怎么说着又闹起来了?喝酒、喝酒。”
陶元不知如何是好,亏得几轮酒下来气氛又如平常,周生也恢复了从容,才松了口气,却忽然发现那桌大小姐和刘守礼都不见了,忙叫周生道:“周先生,你看。”周生哎呦一声,道:“陶兄弟你坐着,在下再去趟茅厕。”
赵先生等人频频敬酒,陶元勉强应付,约有一刻钟还不见周生回来,正自焦急,忽听远处传来一声惊叫,暗呼不好:“是大小姐!”起身就往发声处的月亮门走,却被身旁赵先生拦住,笑问:“陶兄弟哪里去?这杯酒可没喝完呢。”陶元道:“我听到大小姐的叫声。”赵先生道:“一定是你听错了,诸位可听到什么了?”那几人都不吱声,只有孙德义嘟囔着:“好似是有人叫了着。”陶元常年在底舱生活,对曹华声音最是上心,自付不会听错,说道:“抱歉,小弟暂且失陪。”要绕过他,赵先生却又横步挡在面前,冲桌上人使眼色道:“方才是谁想与陶兄弟切磋武艺了的?”侯亮道:“是老钱!”钱先森狠狠瞪他一眼,咬牙道:“好,钱某就先来试试陶兄弟的妙招。”取出判官笔走到赵先生身旁,对陶元道:“陶兄弟,请。”陶元道:“小弟真没心思比试,咱们改日的吧。”钱先森小眼睛一眯:“陶兄弟是瞧不起钱某么?看招!”忽的将两根金笔戳出,夜色中带出两道金茫。
陶元忙后跳避开,钱先森连招紧逼,陶元用尽全力往旁了一跃就是丈远,再一前跳便将赵先生和钱先森甩在身后。眼见得月亮门近在眼前,忽的一人从旁打来一拳,却是洪老哥和蔼笑道:“老朽也来试试陶兄弟的功夫。”陶元急道:“你们怎么为难小弟?”照旧后跳避开,却被钱先森和赵先生追上。陶元灵机一动,掉头往后跑出好远,引得他三人从后追来,却兜了个圈又往月亮门跑去。
他虽不会轻功,但仗着内力深厚,纵跃之快,赵先生等人却是不及。此时听得侯亮尖声笑道:“看来你们都非陶兄弟对手,老侯也来凑个热闹吧。”也不知从哪摸出的猴棍,啪的拍在陶元面前。孙德义叫道:“你们四个打一个就不对了,我老孙要和陶兄弟单挑。陶兄弟,看刀!”拎着大刀也挥砍上来。
陶元瞬即被五人围拢其中,左晃右跳、前滚后翻,险象环生。忽听南宫小叶冷声道:“原来陶元徒有一身内力,却不会招式。”言下颇有失望之意。陶元寻思:“什么招式?”便想起石壁左右空手和持刀小人摆出的各种姿势。那五人虽无伤他之心,却也步步紧逼,危急关头,陶元咬牙暗道:“且试试吧。”忽的照离他最近的洪老哥脸上拍出一掌,正是石壁上空手小人的第一个姿势。
洪老哥知道他的力道,哪敢招架?哎呦一声打滚避开。陶元见他颇为狼狈,也哎呦一声道:“抱歉。”见这招有效,来不及多想,就从第一个姿势一路使将出来。那五人原本见他只躲不还手,不免掉以轻心,这当忽然一掌打退洪老哥,继而有模有样的一招招使出,都吓得不敢近前,只在外围转悠。
又听南宫小叶说道:“他这是跟谁学得功夫,只会套路不会散手,这样乱打一通怎么得了?”那五人闻言定睛细看,果然陶元出招根本不管对手如何,只顾自打自的。钱先森最是奸猾,寻思我先试他一试,若能成功,也算露脸了。觑准机会,突然出笔刺向陶元后背大穴,忽觉戳在石头上似的,那笔尖自行滑了开去。
原来此时陶元将招式打开后,内气鼓荡,钱先森等人内力不足,纵有无数妙招,却是不能及身。侯亮紧跟着一棍砸到,也被他内力弹开,险些将棍子脱手,此时陶元正使出第十二招,赶巧碰着孙德义递来的一刀,左手抓住刀背一扯,右拳跟着打出,砰的将老孙打飞出去,倒地后还后滚出丈远才算稳住。也亏他皮糙肉厚,竟然没事人般,坐起后愣道:“老子比木头抗揍。”
陶元一招得手自己也愣住了,寻思:“莫非一招对着一招,不用非得连着打出?”刘明义在旁观战许久,这时叫道:“陶师父果然功夫了得,老夫愿赏金一两,谁能胜得陶师父一招半式谁便可取走。”侯亮一听来了精神,见他呆站那里,悄悄走近,忽然将棍照他脑袋砸去。陶元听得风声,忙向旁跳开,转瞬又被四人围攻上来。此时他想着怎么见招拆招,反而不敢轻易出手,又成了只躲不还手的局面。
坐在一旁缓神的孙德义叫道:“陶兄弟,方才老侯那一棍,你怎么不用对付我的招来打他?”陶元一回想,果然侯亮那棍与方才孙德义那刀来路相差无几,若用第十二招当可应对。可他想到的时候,侯亮早换了数招。他一面躲避一面思索,起初想出的应对之法总要慢上几拍,片刻敌招方过便有对策,这时见钱先森双笔一上一下戳来,脑海中瞬即想出第六招,双掌上下一分,继而左肘顶出,咔嚓一声撞在钱先森胸口,将他肋骨撞折两根,亏得同时有洪老哥的老拳袭向他面门,使他分心,否则这肘大有可能将老钱顶死。饶是如此,钱先森也倒飞出去,落地噗的喷出口鲜血,受了内伤,再也参战不得。
侯亮与洪老哥吓的紧忙跳开,不敢再上。刘明义怒哼道:“废物!”侯亮脸一红,冲孙德义叫道:“老孙,你到起来啊。”孙德义道声好,拎刀起来,道:“陶兄弟,咱们今个只是奉命拦你,并非要拼个你死我亡,要不咱都别打了,坐下来喝杯酒多好?”陶元正担忧钱先森伤势,闻言愕然道:“拦我做什么?”孙德义哎呦道:“吐露嘴了,哎反正是赵先生这么说的,说只要不让你到别院去就好。”赵先生恼道:“就不该叫上你。”孙德义笑道:“要知道陶兄弟如此了得,你叫俺,俺也不待来的了。”侯亮尖叫道:“那你到底上是不上?”孙德义道:“上啊!”话毕又将刀挥出,同时嘴上说着:“陶兄弟,咱们点到为止啊。”
陶元道:“我要去看大小姐,你们别拦我了,小弟力道太大,自己也不好把控,只怕……”孙德义道:“那你倒是出手轻些啊。”说着又一刀砍来。那边赵先生、侯亮和洪老哥也先后攻来。陶元寻思我此时还怎分轻重?忽然探手抓住侯亮的金箍棒,第十二招就要打出。侯亮知道这招厉害,吓的撒手跳开,棒子也不要了。陶元得棒在手,也不分招式,胡乱挥开,余众莫敢与敌。气势之猛,吓得洪老哥眼看着棒子临头,竟不知躲闪了,只叫声:“陶老弟,我可没怎么拦你啊。”陶元闻言猛的收手,道声:“对不住了。”从他身旁绕过,往月亮门行去。
刘明义见状叹道:“看来济南府没有陶元敌手了。”并肩子观战的南宫小叶闻言冷声道:“待晚辈试试陶元武艺。”唰的抽出把宝剑,莲步轻移,霎那拦在面前,面无表情道:“陶元,你会用刀?将刀取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