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华边听边问,陶元道:“我自悬崖跌落时被藤蔓兜住,因此没死。上去时用藤蔓结了许多道绳床,后来任风再掉下去,估计因我这绳床兜着,便也没死。但我俩都是侥幸,再让我跳下去,可也不敢了。”曹华沉吟不语,陶元问道:“大小姐也想学那武功?”曹华笑道:“能学自然是好了,但不知陶公子愿不愿教小女子呢?”陶元尴尬道:“大小姐您可别这么叫,你要学又有何不可?”想起在山洞时学的第一式便是中间第一个小人图案,便开门请小荷找来笔墨纸砚。
待小荷准备妥当,曹华又让她出去转悠,暂且避开。陶元不识字,更别提写,看着文房四宝却不知如何下手。曹华道:“我来为陶公子侍候笔墨。”站在桌旁慢慢研墨,铺好纸张,镇纸压住,再将毛笔蘸墨后交给陶元。陶元平生第一次握笔,便如握木棍般握着,自觉羞愧,不敢去看大小姐,低着头将那小人和身上线路画出。简简单单个小人,他却废了四五张纸才画有六七分相似,抹了抹额头汗珠,道:“大小姐,我开始便是照着这小人练功的。您看这条线,只要……只要让一股暖流顺着这条线游走,等四五天后便可练习第二个小人线路了。”他怕曹华急功近利,若是将那小人图案都画出来,她再不按照次序或火候没到就急着修炼下一图,再万一将身体练坏可得不偿失,因此只将第一副图画出。他本身是因缘巧合下无师自通,如何入静冥想,如何引导内气却说不上来,只能笨嘴拙舌的说着自己的亲身体验。
曹华也没学过武功,听得不知所云,问道:“就这样?”陶元道:“我就是这样开始练习的。”曹华将信将疑道:“那我也试试。”便将图纸拿走。
次日吃过早饭,小荷来找他,说道:“陶公子……”陶元忙打住了她:“你叫我陶师父也好,陶大哥也好,这公子俩字我总是听着不惯。”小荷抿嘴笑道:“那我就叫你陶大哥吧。大小姐叫我陪你出外买些衣饰,好好装扮下,也好符合你的身份。”陶允寻思我又什么身份了?难道不做奴仆就要穿的好些么?
陶元准备妥当,俩人将要出门时,正遇见在院中散步的二小姐曹玉,便齐齐上前施礼。曹玉冷笑道:“陶公子多礼了。”陶元尴尬道:“二小姐这话折煞小的了。”曹玉道:“你现今也不是我家奴仆,又名震济南,我姐俩在你眼里算得什么?”陶元惶恐不知如何答复,曹玉哼的一声,甩袖而去。
小荷劝慰道:“最近二小姐心情不好,陶大哥你多多体谅。”陶元黯然道:“是因任风么?”心想我与任风都是一同出身一样的练就武功,难道他因为厌恶任风顺带也对我印象不好了么?这可属实冤枉了我。
俩人出了曹府,走出了段路,小荷才道:“当然是因为任风那坏蛋了,二小姐刚回来时连家里下人都不见,就最近才敢露面,却也不愿出门。她总觉得外面的人会对她指指点点,会……会说对她不好的话。”陶元叹口气,道:“她若蒙着面纱不就没人认出了?”小荷道:“便是没人认出,怕是二小姐自己也走不出这道心坎。”
陶元心想这样下去岂不憋坏?等有机会需劝二小姐出来散散心才是。二小姐心情好了,大小姐自然也会开心。
小荷问陶元喜欢什么衣饰,陶元哪会挑选?最后还是小荷蹦蹦跳跳、兴高采烈的东游西逛,买了两套衣衫,又为他选了佩饰。也不等回去,便叫他在衣铺里即时换上。小荷本要侍候他更衣,陶元却说什么也放不开,终究自己换了衣裳。这一出来,直令小荷眼前一亮,由衷赞道:“陶大哥,你、你打扮起来真好看。”陶元一阵傻笑,看看到了中午,道:“小荷,咱们去吃顿饭吧。”
俩人出了衣铺,正找酒店,忽见队官兵耀武扬威的在街上走着。陶元想起砍断南宫松手腕的事,吓的忙掉过头去,待官兵过去了才敢转过身来。小荷聪慧,猜到他想法,说道:“其实陶大哥你不用太怕他们的。”陶元道:“为什么?”小荷道:“奴婢虽然不大明白,但也听人说过什么‘江湖事江湖了’,我想似汇波堂那等江湖中人若是打架输了就去报官,日后恐怕在同道面前也没脸混了。”陶元寻思这话到挺有道理,但又想我砍断南宫松手腕的事济南人人皆知,就算他们不报官,官府怕也会惦记着我,因此仍旧心下不安,赶快拉着小荷进了家酒楼。
如今他也不算穷人,又有了自由之身,这回进饭店看什么都觉顺畅,便叫小二上了几道好菜。小荷道:“跟了陶大哥,我算是曹府最有福气的下人了。”俩人津津有味的正吃着,就听邻桌有俩人闲聊道:“听说那陶元有大神通,否则怎能将南宫元华那等高人打的奄奄一息?”另一人是个胖子,闻言说道:“是啊,听说那陶元大摇大摆进了汇波堂,本是赔礼道歉去的。未料南宫家的人总是故意刁难,那南宫松还叫他吃屎。像陶元那样有本事的人怎受得了这羞辱?登时脸一变色,就和他们打了起来。”先前那人较瘦,接着道:“也不知道他当时和几个人打的?”那胖子道:“听说汇波堂同时上了七八人,却被陶元一刀一掌,就拍倒南宫元华,砍伤南宫松。好家伙,其他人一看他如此了得,谁还敢上?当时陶元就留下句话,扬长而去,无人敢当。”瘦子问道:“留得什么话?”胖子一时蒙住,呃呃两声才道:“好像是‘你们都不是我对手,叫你们梅雪山庄的人来才配和我打。’”
瘦子惊道:“这也太猖狂了,那梅雪山庄乃南宫世家总堂所在,听说宗主南宫天下已经是地仙级别的人物,普通凡人根本不是他对手,那陶元敢和人家叫板?”胖子支支吾吾道:“谁知道呢,或者他和任风联手就行了吧。”瘦子问道:“你说那陶元和任风谁更厉害些?”胖子道:“听说任风闯进曹府,打败过陶元,估计还是任风厉害些。否则怎么陶元赢了也不敢在汇波堂逗留,那任风却大摇大摆的在汇波堂做座上客?现在南宫元华被陶元打的只剩一口气,家里没了主事人,老二南宫元台和老三南宫元渠就开始夺权。那任风好像做了南宫元渠的便宜姑爷,自然站在老丈这边。嘿,我说曹家这俩人也真是厉害,随便拿出一个都能搅得汇波堂乌烟瘴气。”他还要继续信口胡言,忽见门外进来俩拎剑的少年,忙闭口不语。
陶元听他俩胡说八道,心里暗觉好笑,陡然见俩汇波堂的少年子弟走入,怕再惹麻烦,忙对小荷悄声道:“咱们走吧。”
俩人出了酒楼,又在外游玩半天,快黄昏时买了些点心,才回曹府。刚进院里,就见曹华正在石凳上坐着,见他回来,起身道:“阿元,你回来了?小荷,你先回避下。”小荷应声离去,陶元请她进了屋,曹华道:“阿元,我昨晚还有今天一天看你画给我的图,怎么什么感觉没有?是不是你画错了?”
陶元奇道:“没画错啊。”曹华嗯了声,坐在床上失落道:“你……你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吧?”陶元忙道:“不能啊大小姐,这、这我当初就是从这练起的。”曹华皱眉道:“难道是我练习时候尚短?”陶元寻思这也有可能,当初自己天天睡不着觉,盯着那图看,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将神功炼成的。
他却不知,这破浪功炼成后极为刚猛,但在修炼之初却需人在至静至纯的心境中才能入功。当初他也不知这是神功,只是睡不着无聊下打发时间看的。也没求修炼也因没太经过世俗洗礼而思绪太多,因缘巧合才踏入门槛,修炼有成。如今曹华却是急于求成,又不会入静,自然而然练不出效果来。
她听陶元即如此说,只好当作修炼时候尚短来解释,便要告辞离开。陶元道:“大小姐,我看二小姐整天闷闷不乐的,怎么不找个丫鬟陪她出去散散心呢?”曹华道:“她心思太重,最近又爱乱发脾气,丫鬟们都尽量离她远些,谁又愿陪她?你要没事,可以试着劝她出去溜达溜达。”
送走大小姐,陶元一边想着如何练功一边思虑怎样将二小姐劝出。次日早晨又和小荷商量后,终于有了对策。便独自来到后院曹玉住处晃悠,曹玉在屋里也是无聊,荡会秋千、玩会布袋,见陶元今个总在自己门口转悠,心里恼火,出来喝道:“你干什么呢?”陶元好歹等到了她,笑道:“二小姐,小的正要找你。”曹玉没好气道:“找我做什么?再者现在你已不是我家下人,不用再小的小的的,我可受不起这般称呼。”
陶元也不气恼,笑道:“二小姐,小……我想带你出去转转,不知你敢不敢。”原来小荷和他商量后,认为若是一般邀请,曹玉定是张口回绝,唯有激将法或能奏效。本来俩人商量的是先好好和曹玉说,待她不同意后再激她。但陶元有些紧张,竟然张口就开始激将。曹玉怒道:“什么敢不敢的?本小姐不爱出去而已。”陶元一时无法,不禁有些上火,寻思难道你要一辈子呆在这府邸中不成?嘿嘿冷笑道:“难道二小姐怕我?”曹玉想起任风,又悲又恼,说道:“我怕你什么?大不了让你一刀杀了就是,省的余生煎熬。走,上哪去?我随你去就是。”大步就往外走。
陶元未料竟然这样奏效,心里一乐,紧跟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