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曹玉话也多起来,声音也格外温柔,还关怀起陶元,说道:“阿元,我看方才你与他俩相斗时,人家拿剑,你赤手空拳的,该有多险?以后再与人打架,可要小心着些。”陶元但觉她性情多变、喜怒无常,不敢与她多说,连声道是。
回了府邸,小荷正要给他换药,侍候曹玉的婢女桃红将门敲开,捧着盘桂花糕走了进来,道:“陶师父,二小姐说这桂花糕十分香甜,叫奴婢送给您品尝。”陶元谢过后,送了桃红出去,回头问小荷:“你说二小姐怎么忽然给我送好吃的?”小荷道:“这个小荷可不敢乱猜。”陶元颇觉奇怪,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将桂花糕与小荷分了吃个干净。
换了药,午睡过后,他刚醒来,就听门外叽叽喳喳的,似是小荷在与人聊天。门开处,正见桃红与曹华婢女小莲还有小荷并排坐在树荫下有说有笑的,见了他,三女起身施礼,小荷说道:“陶大哥醒啦,二位小姐都有事找你。”
桃红就对小莲道:“你先说。”小莲道:“你先说嘛。”桃红想了想,道:“好吧,那我就先说了。”就走到陶元面前,看了眼身后小莲、小荷,对陶元耳语道:“陶师父,二小姐叫我问你可有什么脏衣裤、床单被罩的需要洗的。若有的话,便交给我取走,定会给你洗的干干净净的再送回来。”陶元心道二小姐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了?这两天伤口血药常弄脏床被,小荷勤加换洗,没什么再需清洗的,便道:“这个还真没有,还请桃红姐姐回去代我谢过二小姐。”桃红道:“那我回去就这么说了?”陶元道:“便如此说就是。”桃红道:“那桃红告退了。”转身对小莲道:“这回轮到你说了吧。”
小莲道:“陶师父,大小姐请你醒来后去她那趟,说要问你研究下图画上的事。大小姐是这么说的,奴婢也不知什么意思。”陶元哦了声:“行,我这就过去。”心想图画上的事自然便是破浪功了。大小姐对此还挺热衷,不过这样也好,可借机时常与她相见。陶元越想越开心,随小莲到了正房。
曹华正自翻看本书,见陶元来,放下书,吩咐小莲端来茶水后先行退出,叫陶元坐下后,说道:“阿元,你再和我说说你练这功时的情形。”陶元笨嘴笨舌重复好几遍,曹华点头道:“是了,你看《黄帝内经.上古天真论》中有云:‘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这独立守神、肌肉若一便该是其中要点了。你当初无意练功,若有若无间便全心沉浸功法运行路线中,又无外人、外事干扰,身心俱达肌肉若一的状态,故而踏入门槛,将神功炼成。而我初始时不得要领,急于求成,反而欲速则不达了。”
陶元听不懂她这些文绉绉的话,大概明白她是找到窍门了,赞道:“大小姐真是聪明,若练起来,定然比我进步的快。”
曹华笑了笑,道:“既如此,你闲来无事便将余下图画也都画下来吧。你放心,我定会循序渐进,不会贪功冒进的。”陶元道声好,曹华早备好纸墨笔砚,为他磨墨后,便在旁尽心侍候他画起来。
陶元对写字画画也真没天赋,又没根基,一下午流了一身汗,弄得手腕酸疼,才画出六副图。曹华安慰道:“不用着急,咱们慢慢来,今个画不成明个再画就是。”到了晚饭时候,陶元告辞离去,道:“那我明早再来。”
次日陶元吃罢早饭又来画图,曹华一边侍候着他一边仔细询问他修炼每副路线图时的心得感受,如此一上午便将破浪功十二幅内功修炼图画完。中午回去换药、吃饭、午睡后又来画破浪掌图,忽听哐啷一声,房门被人推开。陶元、曹华都吓了一跳,待见来人是曹玉,才松口气。
曹玉左手拎着盒吃的,看她心情比之从前好了许多,进门就笑道:“呀,阿元也在这呢?算你有口福。我给姐姐送来些豌豆黄吃,正好带的份量足,也够你吃的了。”走到近前,又奇道:“咦,你俩在画画玩么?我看看画的什么。”就要拿起张图看。曹玉忙将图都收起,道:“你进来也不敲下门,我和阿元正在……正在研究怎生调教下人们的功夫,以防外敌来犯。”曹玉也不在意,嘟嘴道:“我进你屋从来不敲门的。那,人家给你送好吃的来,你不领情还训人家。”将盒子打开,捏着块豌豆黄,就送到陶元嘴边,道:“你不领情我就都给阿元吃了,阿元,张嘴。”
陶元也知这举动有些过于亲密,忙道:“我不吃、我不吃。”尴尬看向曹华。曹华愕然下,瞬即笑道:“小玉,你别胡闹,我跟阿元谈正事呢。你把豌豆黄放这,等我俩忙完肯定会尝的。”曹玉看了看俩人,心里不大是滋味,说道:“好吧。”就要转身出去。门开处,却见周生快步走来,说道:“二位小姐都在呢?刘夫人带着小少爷来了。”
自从曹玉在刘府被任风拐走,她那孩子便始终由刘夫人看着。曹玉恨屋及乌,对那孩子有时又想有时却又厌恶,听得舅妈抱着孩子来,心情颇为复杂。陶元大闹刘府后,他家已许久未曾来人,这时忽然到来,曹华忙出外迎接。
刘夫人和赵先生正在刘管家陪同下往里走着,那孩子已近一岁,只要有人扶着腋窝,放在地上便可蹒跚走路。这些日子在刘府好吃好喝,被人细心照料,长的白白胖胖的,倒也喜人。曹玉见了,万般念头涌出,再也抑制不住母子之情,跑近前抱进怀里,抽噎起来。
刘夫人道:“我估计小玉十分想念孩子,本该早些送来。但想她刚经历些事,还是好好休养两天再说。小玉,你不怨舅妈吧?”曹玉只顾伤心,曹华在旁答道:“舅妈多心了,您帮小玉看孩子,她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会怨您?”刘夫人道:“哪的话?这也不是我孙么?”曹华尴尬笑道:“舅妈,您好不容易来一回,可别着急走,我这就让厨子加几个菜,咱娘俩边吃边聊。”刘夫人道:“不了、不了,府上还有些事等着我回去做。赵先生?”
赵先生早与陶元、周生打过了招呼,看他仍旧满脸含笑的模样,陶元心生厌恶,并未与他太过客套。赵先生听得刘夫人召唤,便自随从手里拎过三件礼盒,道:“刘老爷有事不能来,务必叫我将这几件礼物送到二位小姐和周先生手里。”
刘夫人道:“这俩盒里装的是太真红玉膏,据传当年杨贵妃便以此养颜,你姐妹俩天生丽质,再用心护养,定然是锦上添花。”说着从赵先生手里拿过俩礼盒送来,旁边刘管家代为接过。赵先生拎着另一礼盒送给周生,笑道:“向闻周老哥好酒,这瓶五粮液可是刘老爷珍藏佳酿,专门送给你品尝的。不满周老哥说,我这刘府门客还从未尝过这等酒嘞。”周生欣喜接过,十二分的感谢刘守义,只差感谢他八辈祖宗了。
这次却没给陶元带什么礼品,想来刘老爷对他印象不好,不给他带礼也算正常。将刘府的人送走后,周生说道:“二位小姐、陶兄弟,这酒如此珍贵,周某不敢独享。大小姐,周某便借你的厅堂一用,一会咱们小酌几杯如何?”曹玉闻言叫好道:“咱们也许久未曾好好聚过了。”曹华不好打消妹妹兴头,便应了下来。
此时已近黄昏,正是晚饭时候,曹玉吩咐后厨多做几样菜,备齐后,将孩子交给个年长的女仆照看,与曹华、陶元、周生同桌享用美酒佳肴。周生将酒打开,香气四溢,赞道:“好酒!”为四人都倒满杯,举杯相敬道:“这段日子发生许多事情,幸亏二位小姐鸿福,陶兄弟武艺出众,虽有坎坷,尽都有惊无险的安然度过。大小姐,周某先提一杯,咱们喝一口。”四人喝了一大口。周生殷勤相劝,约有两刻钟,二位小姐脸都红扑扑的,陶元也觉全身燥热,说道:“这酒好喝是好喝,就是劲大。”周生笑道:“好酒都这样。”又举杯劝酒。
曹玉哈哈笑道:“阿元,你酒量不行,看我的。”咕噜喝一大口,继而醉眼迷离、风情无限道:“阿元,咱喝个交杯酒吧?”曹华还有些理智,埋怨道:“小玉,你喝多了。”曹玉道:“我没喝多。”又看向陶元:“阿元,你说我好看么?”陶元呃呃连声,但觉心神荡漾,脑袋昏沉,闻言呵呵傻笑,并不回答。曹玉道:“好,咱们就喝个交杯酒。”要起身离陶元近些,却脚步虚晃,险些摔倒。得亏周生先一步抢到跟前,道:“二小姐,你果然喝多了,我送你回去歇息吧。”便叫来桃红,道:“扶二小姐回去。”曹玉已然糊里糊涂,双手乱摇,嘴里含糊不清,就被桃红搀扶走了。
曹华一手支着脸颊,一手指着酒杯道:“这酒……这酒……”话未说完,脑袋一软,扶桌睡着。陶元道:“都喝多了,哈哈,爽快!”仰天大笑,竟歪倒地上,也昏迷过去。周生见状,上前将厅门关上,满脸阴笑,开始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