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初停，气温更低了几分。

哗啦，一桶水浇出，顷刻间结成冰。

军兵百姓热火朝天的忙着，却也没忘记偷偷打量城外出现的军队。

披头散发，兽皮裹身。

若非都持着兵器，怕是要被当成野人。

方天定道：“果真是冰天雪地走出来的，着实彪悍。”

确实彪悍！

明军大多冻成狗，城外的许多女真人，居然打着赤膊。

这可是滴水成冰的天气！

“陛下！”史进匆匆赶来，道：“四面都有女真人，数量不下十万！”

闻言，众人立刻严肃起来。

“无妨！”方天定笑道：“若女真人以为人多便可以取胜，那只能说，完颜宗望还是太天真了。”

“立刻放出信鸽，告知各部，谨防女真人围点打援。”方天定下了第一条命令。

信鸽放出，立刻展翅高飞，片刻便出了城。

只见金兵后面飞出几个黑点，猛地扑下，把十余只信鸽扑杀殆尽。

“这不是雕，好像是鹰！”梁红玉正色道。

方天定道：“女真人倒是好手段，如此我等信鸽便得了。”

“陛下放心，马灵将军已经提前出城，通报各部，想必不会被围点打援了。”娄敏中道。

方天定微微颌首，道：“朕不担心漷阴安危，只担心女真人利用天时，伏杀我军援兵。”

“陛下仁慈！”众人齐赞。

梁红玉道：“陛下，还是商量守城事宜，援军的事且放一放。”

虽然对自家男人有信心，可十万敌军带来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张卫国！”方天定叫道。

“到。”张卫国上前。

方天定问道：“此行，火枪几何，火炮几何，火药足够用否？”

张卫国道：“禀陛下，火绳枪兵三千，燧石枪兵一千，炮兵五百，大将军炮四门，小将军炮十六门，抬炮一百。

目下，火器营有火药五万斤，铅弹足够，足够击杀女真人。”

大将军炮，发射的是十斤铁蛋，小将军炮发射的是四斤铁弹。

抬炮，就是两人操作的大号喷子，威力同样不俗。

若是这么多炮守一面城墙，女真人死绝了也不可能打的上来。

方天定又问道：“如此天气，对火器可有影响？”

张卫国道：“陛下放心，我等已经试验过，火器可照旧使用。

只是天气太冷，将士们穿着太过臃肿，操作速度会比平时慢一些。”

“善！”方天定笑道：“平日里，你等大多护持朕之左右，鲜有表现。

今日，你等便为守城主力，我等做一回配角，只在旁边看着。”

张卫国欣喜若狂，立刻拍着胸脯道：“陛下放心，若有一个女真人突进城内，臣便自杀谢罪。”

“莫要说大话。”方天定摇头，道：“女真人多，又有天时，未必上不了城，还要与各部协力才好。”

张卫国应下，告辞去调度兵力了。

大炮平均分配至四面城墙，再加二十门抬炮和七百火绳枪兵，其余作为预备队。

漷阴县城墙并不长，一面两里多，如此多火器，配合弩炮，足以守的滴水不漏。

当然，为了防止女真人突上来，方天定继续调兵遣将。

袁朗、高宠、历天闰、司行方各领一千人，驻扎四面城墙。

计稷领兵两千作为预备队，方天定自领两千人，将来回扫荡，随时支援各部。

展天神领兵五百，弹压城内，防止有细作抢门。

城中，娄敏中也在组织百姓，准备火油、木石、灰瓶等物。

大把的钱粮撒下去，百姓们纷至沓来，帮助明军守城。

城内忙碌不休，女真人也没闲着。

一队队金兵分散而出，推雪而进。

明军筑雪为墙，金人自然有样学样，要积雪为道。

漷阴县城墙不过一丈出头，把雪堆过去，莫说人，直接策马狂奔都没问题。

城外，完颜宗望骑在马上，安静地看着金兵收集积雪。

凛冽的寒风，好似对金兵没有半点影响。

完颜宗望突然说道：“汉高祖六年，韩王信在大同地区叛乱，并勾结匈奴企图攻打太原。

汉高祖刘邦亲自率领三十万大军迎击，先在铜辊告捷，后来又乘胜追击，直至楼烦一带。

时值寒冬天气，天降大雪，刘邦不顾前哨探军刘敬的劝解阻拦，轻敌冒进，直追到大同平城，结果中了匈奴诱兵之计，刘邦和他的先头部队，被围困于平城白登山，达七天七夜，完全和主力部队断绝了联系。

后来，刘邦采用陈平的计谋，向冒顿单于的阏氏行贿，才得脱险。

如今，方天定孤兵深入，又是如此大雪，岂非又一次白登之围？”

完颜宗望旁边一将说道：“冒顿到底是昏庸，轻信了妇人之言，若其趁势击杀刘邦，大汉必然瓦解，匈奴人未尝不可能全据天下。

如今，方明确实花团锦簇，其实内部并不稳当，多有不满者。

只是方天定威望卓着，能力又强，才能摆平一切不服。

若是击杀他在此处，明国定乱，我等自然可以从容谋划进取中原，再不济，也可以解了辽东困境。”

“不错！”又一将接道：“此次，我等尽起国内大军来此，可不是吓唬方天定那厮的，必杀了他替先帝报仇不可！”

十万人，确实是金国能够抽调的全部兵力了。

毕竟，南面的明军不得不防，高丽、契丹，以及那些蠢蠢欲动的部落，同样要防备。

闲话间，金兵已经收集了大量冰雪，于城墙外二百步处堆放起来。

冰雪中掺加一些泥土、枯草、树枝，在浇上一些水，其结实程度不比水泥差。

四面城墙，同时开始堆积，看其模样，大概有三十余丈长，一个时辰能够推进十三四步的模样。

速度确实比堆叠土山快上很多。

“这速度不够，明天天亮之前，必须把道路堆出来。”完颜宗望淡淡地说道。

“陛下，这速度已经相当快了。”有大将说道。

叭

完颜宗望一马鞭抽下，喝道：“内地气候不同极北，若是烈日出来，冰雪片刻融化，如何有那么多时间？

再则，我军也是孤军深入，若被明军合围，便是杀了方天定，我国如何能保？”

金帝发怒，所有人不敢辩解，立刻催促士卒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