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猪场的工作，卓木九巢水福就蹲在水池边上抽烟聊天，等吃午饭。猪场边上山花烂漫，鸟语花香。

“又是一个春天了，有什么发展大计没？”卓木九问巢水福。

巢水福吐了个烟圈，望了下天上那轮太阳，说：“九师傅，我不瞒你说，虽然我现在是飞四张四十岁的人了。但每天起来撒完第一泡尿，看到这轮初升的太阳时，我内心就会豪情万丈！想轰轰烈烈地干一番大事业，才对得起自己来到这世上一遭。但至于是干什么大事业，我又不大清楚。反正就是捋起袖子，大干一场那种。”

“怎么不知道什么大事业呢？发展养猪业嘛。”卓木九说。

“对，就发展养猪业！到时把存栏母猪发展到几百头，肉猪出栏数破万，请十多个工人，那时才叫事业有成。九哥，你看我这模样，行不？”巢水福说。

卓木九看了一下巢水福，又看了一下他那双大赤脚，然后说：“人是应该没有问题的，就是那双脚，如果能穿上一双鞋，那就更好了！”

巢水福就说：“你叫我巢水福干什么都行！唯独叫我穿鞋这事，我确实办不到！我只要一穿上鞋，就浑身不自在，连尿也撒不出的。老实跟你讲，当年去迎娶冬花时，我都没穿鞋是赤脚去的。为此，还挨了岳母一顿骂。我就对岳母说：外表包装不重要，关键是我对你冬花好就行了。正所谓你不厌我箩疏，我也不厌你米碎，你也看看自己闺女是什么货色。岳母听了没话说了，说你穿不穿鞋就由得你，但冬花过了你门就一定要有鞋穿。”

这时，卓木九的小儿子冲明走过猪场，说妈妈已经做好午饭，叫回去吃饭了。

巢水福一见冲明这么活泼可爱，就说：“九哥，别厌我多嘴说句，你这人木木讷呐，成块木头，生出的儿子怎么如此精灵，好像不同一个版本的。”

卓木九就说：“这有什么出奇？你看我那头公猪，黑色的，但配种生出来的小猪却是全白的，那又怎个解释？”

卓木九巢水福有说有笑就回到家里。饭菜也摆了一桌，就等他们回来了。

冬花一见巢水福回来，就开心地叫：“福哥，福哥，吃饭饭。”

巢水福带冬花去洗手擦面，又带她到餐桌坐好，准备吃饭，巢水福又吩咐冬花：“今天是在师傅家吃饭，要坐好，有礼貌，不要失礼啊！”

冬花就“嗯嗯”的应道。

开饭了，巢水福就坐在冬花旁，给她夹菜，又嘱咐她吃的时候要小心骨头，别太急，别咽着……

六妹见了，就用手肋碰了下卓木九，说：“看吧，人家对老婆是这么好的！”

卓木九就说：“我对你不好吗？你有手有脚，难道还要喂你吃饭？”

六妹就说：“我知道你是对我好，但你要做出来，说出来，我才能感受得到，才会觉得满足的。”

“都老夫老妻了，你要我做什么？说什么？”卓木九说。

六妹就说：“干完活回家就抱抱我，说我喜欢的话哄哄我，我就很满足的了。即使你说的是假话，我都喜欢听，只要是哄我开心的就行了！”

六妹一句话，却暴露了一个女人致命的弱点：明知是假话，但都是喜欢听，心甘情愿地受骗！但卓木九是个老实人，他不晓得用花言巧语去哄六妹开心，更不会有空就去抱抱六妹，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爱六妹。他对六妹的爱是深深埋藏到心底，从不轻易表露出来的。

卓木九于是就对六妹说：“我希望你分清地域界限，我们这里是乡下农村，不是在大城市里。就算是两夫妻，白天都不适宜讲情话、揽揽抱抱的，这样让别的村民看到，会说我们不正经的，影响不好！”

六妹就不服气了，说：“那怎么人家巢水福白天就敢牵着冬花的手一起去放牛，一起出红升圩买猪肉？而你就不敢？”

卓木九说：“别人怎么样是别人的事，总之我不能跟着干。晚上你要我卓木九怎么干都可以，白天就不能太过亲热，我不习惯。”

“好了，好了，吃餐饭别闹矛盾了，这样吃不香的。”巢水福说：“人生在世，图个啥？不就是日求三餐，夜求一宿。你们两公婆有什么意见分歧，就等今晚上床之后再商量解决。总之一句话，只要上了床，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吃完了午饭，六妹就收拾碗筷。卓木九蹲在桥櫈上抽烟剔牙。巢水福就问卓木九：“九师傅，下午的工作怎样部署安排？”

卓木九就说：“就到猪场后背山上去帮那些沙糖桔铲树头草，施肥。”

巢水福就说了：“喂，九师傅，你这样搞，条数不合计啊！说好我是来你猪场干活学养猪技术的，现在你把我弄到山上来，这不对路啊，工作都不对口！”

卓木九吐了口烟，说：“工作上那有对不对口的？你没有看新闻吗？北大毕业的去卖猪肉，原来读兽医的现在拿起了手木刀，硕士研究生去当保安去送外卖，那又怎么个说法？我安排你上山，目的是锻炼你的意志，让你从基层做起，总之你做得我卓木九的徒弟，你就必须听从我的指挥调动！”

巢水福没有话说了。

休息了个多小时，卓木九就宣布出发去山上铲桔草了。

他们扛着铁铲锄头，巢水福又牵着冬花的手，上到了猪场后背的那片沙糖桔果场。

巢水福一上到去，就在一棵树荫下挖起来。

“水福，你挖什么？”卓木九有点不解。

“挖个洞！”巢水福说。

“我叫你来铲草，没叫你挖洞啊？”卓木九说。

“我先挖个洞给冬花，把她安置好。”巢水福说。

卓木九一听，心里想：你巢水福是不是厌冬花拖累，想把她生埋在这里了？一想到这，卓木九惊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声音都显得有点颤抖：“巢水福，我警告你，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可千万别干傻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