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烛光熙熙攘攘照亮的客厅,血腥的味道飘荡在空气中。
六姨和桂花的身体下是浸满了鲜血的地板。
一阵冷冷的寒风吹过,陈健又感受到毛骨悚然的凉意。
没有空调的洋楼与外面的温差瞬间拉大了距离。
三叔的手臂在微微的颤抖,听到七姑说‘没气了’他心脏都快从胸腔跳出来了。
一辈子的老实人却在此时此刻,当着亲人们的面杀了人。
再一阵冷风吹过,烛光随风忽明忽暗,陈健瞥见四嫂的脸上露出了瘆人的微笑。
那张脸都快不像她了,陈健以为是自己产生的幻觉,定神一看,是镜子里那张惨白恐怖的脸。
没有声音的魅惑的笑,藏着沁人心脾的快乐。
四嫂微微木讷的扭头看向陈健,目光对视的一秒,陈建背后发麻,直达头皮,浑身的细胞都在抖动。
身体僵硬动弹不得。心感觉快被掏空,眼睛却没法躲闪。
‘啪’三叔手中剩下的花瓶碎片落下地上,散成边角分明的尖锐颗粒。
风停,蜡烛重新矫正了火焰。
四嫂也变回了原来的四嫂,陈健回过神来,深深的吸气。
这栋房子里,确实有诡异。
“这......该如何是好?”七姑的神情明显的犹豫,左手右手都是亲戚,她没法......
“去自首。”二爷爷凝重的声音铿锵有力,虽然他年纪大了,但不能糊涂。
三叔缓缓的蹲下,双手抱头,狠狠的往自己头上砸了几下。
“不行,不行啊......二叔,不能让老三去自首!”三婶又开始哭起来,双手紧紧的拉住三叔,不让他再砸自己的头。
冲动是魔鬼,这场战争最后的结果就是你死我亡。
“杀人偿命。”四嫂声音刻薄,挺起身子向前走了两步,“六姨可怜啊,刚死了闺女,就被你们两夫妻活活的害死,你们良心呢?”
听着这话七姑也不好做判断,说起来她与三叔是亲兄妹,理应帮他,但这众目睽睽之下如何包庇?
“是她自己要死,她闺女死了,想不开,跟我们老三没关系!”三婶这话是摆明了是颠倒是非黑白。
看上去善良的人在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时,总会显现出惊人的私心。
人性,不可琢磨。
窗外巨大的闪电,霎那间让屋里变亮。
‘轰隆隆.......’一阵雷声响彻天地。
“说这话不怕被雷劈吗?”四嫂拿出了之前没有的狠劲,温柔和善从脸上消失,提起嗓门,“哦。我差点忘了。颠倒是非、指鹿为马、掩盖事实,是冥岛人的标志,骨子里的恶。”
二爷爷、七姑、三婶和三叔听了这话竟然没人提出异议。
陈健站在一边,从刚刚与四嫂的对视中缓过神来。
桂花和六姨尸体流出的血液在地板上交织在了一起,陈健在其中看到了两颗被染红的圆珠,那是前天自己断线的108颗佛珠中的两颗。
幸运吊死的那天,二毛在地板上也捡到过一颗。
“你闭嘴!”三婶的假想敌变成了四嫂,她自觉得这群人中只有她不识趣。
四嫂轻轻哼了一声,“纸包不住火,你就不怕六姨的冤魂来找你偿命吗?”
陈健想到桂花从楼上摔下去的时候,只有四嫂不在客厅,有很大的嫌疑。
难道四嫂就不怕桂花的冤魂来偿命吗?
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人的出发点都是自己。
“十五年前就该把你淹死!”三婶气的已经不知所云,心火上头,肝气上扬,满脸憋得通红。
她在维护自己得丈夫,这个岛上就属她和三叔日子过得最好,夫唱妇随,很少吵架拌嘴。
从三叔刚刚对六姨下手得狠度也能看出他对三婶多在乎。
十五年前,三婶提到十五年前,四嫂得脸色就变了。
额头上得青筋暴露了血压得升高。
“对!十五年前就该淹死我,后悔了吧?”四嫂的状态变得像刚喝完酒的狂人,“明天一早,我就报警,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全部说出去。”
说到报警,陈健想起了自己的手机,下午让表妹拿出去晒晒,不知道她收进来没。
如果手机还在外面,这暴雨应该不会让它活到明天。
“是你!全是你!是你杀了人!”三婶癫狂的状态,颤抖的指着四嫂。
‘哼。’四嫂又轻哼一声,得意的转向陈健,“小健,你说,六姨是谁用花瓶砸死的?”
陈健惶恐,本来自己是个局外人,这群人非要把他拉进局中。
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也许从踏上冥岛的第一步起,就向瘟神一般招了这么多诡异的事件。
“小健,你说,三叔三婶对你怎么样?你三叔的命握在你手上啊!”三婶跪着从三叔身边挪到陈健脚下,这份诚恳陈健不敢当。
不知所措的陈健弯腰去扶地上的三婶,“先起来,再说......”
三婶不起,“和我们一起指证这个外来的女人,她不是我们冥岛的人,早该死!小健啊,你就帮你三叔一次,他是你亲叔啊!”
陈健曾经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妄语,这也是做人的基本准则。
一个悬疑作家怎么能指鹿为马,维护真正的凶手?
掰开云雾露出凶手的本来面目是所有悬疑作品的主线之一。
而现在三婶是要他掩盖真相。
虽然四嫂不能摆脱推下桂花的嫌疑,但六姨确实是三叔砸死的。
陈健一点都不为难,他的心里明镜似的。
“小健,你这三叔三婶对你是挺好的。”四嫂突然开口,但这摆明了是话中有话,大喘气之后四嫂继续说道:“你父母就是他们两害死的!”
“血口喷人!”三婶大声吼道,“是那邪祟害死他爸妈的!”
七姑和二爷爷都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么多年他们也一直以为是那邪祟害死陈健的父母。
但四嫂这话不像是无缘无故的挑衅。
“三哥,她说的是真的?”七姑对这事很在意,因为兄妹几个人中她和陈健的父亲从小关系最好。
三叔颤抖着身体,心中五味杂陈,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