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听不明白：“姑娘的意思是？”

秦玊儿有理有据道：“他说重霁丹是为救你母亲求的，让我交给你，现在我既用医术治好你母亲的病，重霁丹便是我省下来的，自然该给我。”

孙策明白了，这重霁丹是秦玊儿父母给她置办的嫁妆，自己又不娶她，本就不配得，毫不犹豫道：“我只要母亲无事便可，并不稀罕此丹，姑娘尽管收好就是。”

秦玊儿忙道：“那，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孙策抬头，目光灼灼道：“大丈夫言之无悔，一诺千金，要什么字据，姑娘只安心把我母亲治好，别说重霁丹，就是这吴郡城池，我也不稀罕拱手相送。”

秦玊儿喜不自禁拍手道：“吴候真是个孝子，我现在去配药给吴老夫人止血，”抬脚就走。

孙策叫住，将秦玊儿方才拿下的面巾递上：“姑娘，你的面巾？”

秦玊儿微微皱眉，差点忘了自己这张见不得人的丑脸，也不知是在跟谁赌气道：“我若不戴呢？”

孙策笑道：“全凭姑娘自己心意，不戴也可。”对视秦玊儿的眼神除了感激的敬意毫无嫌弃她容貌的闪避怯意。

秦玊儿略想一想，还是将面巾戴上了，二人出门，门外已跪了满满一地的人，都是闻讯赶来的跟随孙氏多年的心腹将领和亲眷，个个面色悲怆，静默无声。

众人已知孙策接到绝命医庄大小姐来为吴老夫人治病，现在看到孙策与一身材高挑，蒙着面巾女子出来，不用说，此女便是了，也无心关注此女奇怪的装扮，都仰起脖子，听候消息。

秦玊儿一眼就发现跪在最前面的孙小妹，已换上女装，哼，就这黄皮肤，满脸雀斑的模样，还敢笑话自己丑呢？

“都跪着吧，反正人死了。”秦玊儿没好气道，孙策在后微微诧异，暂不作声。

“什么？”众人大惊失色，孙小妹一跳而起，冲到秦玊儿前红着眼眶怒道，“你们绝命医庄不是对外称什么妙手回春，起死回生吗，怎么也是这么没用？”又忍着忍不住的泪水问孙策，“哥，二娘真死了？”

孙策不知秦玊儿在玩什么把戏，怕其中有什么玄机，自己冒然制止，又恐惹来一身不是，不作回答。

站在后方听到噩耗的鲁肃匆匆赶至前面，神色惶恐：“姑娘，那重霁丹不是堪比神丹，人死也可救活吗？怎么用在吴老夫人身上不见效，莫非是骗人的宝贝？”

秦玊儿环顾一圈，她本是想戏弄周瑜，想他若知道老夫人救不活，这一趟辛苦白费，还不知什么情形，给他一惊一喜，才好玩呢。

可是，周瑜还没睡醒？不可能，他最惦记吴老夫人病情，不可能此刻还有闲心睡觉，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他人呢？”秦玊儿问鲁肃。

鲁肃一愣，既是诧异秦玊儿答的驴头不对马嘴，又因此事托词已跟孙策商量好了，为何秦玊儿还来问他，询问看向孙策，孙策把目光转向一边，他是三军统帅，一字千金，骗女人的话，他不会说。

孙小妹听鲁肃之言，气得跳脚，岔开话题道：“你们绝命医庄也是浪得虚名，欺天罔人的大骗子！吹嘘什么重霁丹可以起死回生，让聋子能复听，瞎子能复明，为何救不回大娘？哥，把这骗子拖下去砍了。”孙小妹将悲伤转为怒火喷向秦玊儿，虽然大娘不是她亲娘，但因大娘膝下无女，一直将她当亲生女儿对待，甚至比亲母还多宠爱一分，与之感情亲厚，现在得知噩耗，一时不能接受，情绪很激动，孙小妹拉住孙策胳膊请求要将秦玊儿严惩。

孙策将孙小妹搂在臂弯中抚慰，一时也揣测不出秦玊儿说谎的用意何在，但看她双目凝滞，眉头紧锁，对孙小妹的话置若罔闻，一定是因没见到周瑜起了疑心，他又变不出个活人，唉，公瑾应该知道，说一个谎话要用无数个谎话来圆，若是不小心穿帮了，他们这些大丈夫合伙欺瞒一个小姑娘，说出去多不光彩。

“小妹，秦姑娘医术高明，她有想法子救母亲，你不要激动，耐心些。”孙策从丫鬟手中接过手绢替孙小妹擦拭眼泪。

孙小妹听不明白，懵然抬起泪珠滚滚的杏眼，见孙策镇定自若，脸上一点悲伤的痕迹都没有，不像是知道吴老夫人去世的状态，那可是他的亲生母亲，自己尚且还隔着一层肚皮都伤心不已，他还能当无事发生？

将士们也面面相觑，听不懂吴老夫人到底是生是死。若活着为何说已经死了，若死了又为何说还能救活？

孙小妹将孙策为自己拭泪的手拽住，心情悲愤也不怕得罪孙策，质问道：“哥哥此话到底何意，二娘的生死也可拿来玩笑吗？”

孙策如实道：“母亲本已咽气，得亏秦姑娘及时赶来，出手相救，现在恢复气息，暂时无碍。秦姑娘方才已为母亲把脉，探出病根所在，正要去配药。”

孙小妹转悲为喜，又不确定真假，准备进房中去看望吴老夫人，孙策一手拉住她胳膊将她拦下：“母亲她几日水米不进，身子十分虚弱，刚醒来又昏昏睡了，你不要进去打扰，等秦姑娘治好母亲，再去看望不迟。”

孙小妹用力点点头，“恩”了一声，众人也皆松了口气，面露喜色。

鲁肃更是如释重负，擦了擦额头冒出的虚汗，刚才差点没把他魂给吓跑。还好，还好，有惊无险。

孙小妹瞪着秦玊儿，这个丑女居然敢拿大娘生死玩笑，等大娘醒后，自己非好好教训她不可。

“秦姑娘，”孙策恭恭敬敬请道，秦玊回过神来，见孙小妹瞪着她，她也毫不示弱，冷笑一声。

“吴候，这位是？”

孙策忙介绍道：“这位是在下妹妹孙尚香，因为孙家就她一个小女，所以大家都爱称她为小妹。秦姑娘是公瑾的未婚妻子，也算是小妹半个长辈，”孙策搂着孙小妹不窄的肩膀，“你可真幸福，有多个疼爱你的哥哥，现在又多了个医术高明的姐姐。”

“孙小妹哭得这般伤心，看得出是个孝顺孩子。”秦玊儿阴阳怪气道。

“那当然，我警告你，你若治不好大娘，就拉你出去砍头，我哥哥手下猛将如云，将你绝命医庄夷为平地。”孙小妹记恨秦玊儿方才咒吴老夫人死，出言威胁，让她有所顾忌，尽力而为。

“小妹！”孙策变了脸色喝止道，“你跟谁这般没大没话，快道歉。”孙策顾念秦玊儿对吴老夫人救命之恩，不容孙家人对她无理。

“是她无理在先，谎报大娘病故，故意吓我。”孙小妹委屈道。

“我要你道歉！”孙策蛮横命令，不论对错，就是无理，他也要偏袒秦玊儿。

绝命医女从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