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张着小眼,伸长短脖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巴巴的问:“张公子说的凌珠,可是艳满江北的那位绝色妖姬?”
“这世上,哪里还有女子配做第二个凌珠?”张公子不屑的敲着桌子反问道。
“听说这位凌珠姑娘舞技最绝,一支海棠殇春舞,引得万人空巷,得了宁成候万两赏银。”众人啧啧惊叹道。
张公子不喜被人插话,挥手打断道:“凌珠姑娘妖娆多姿,风情万种,男人皆为她神魂颠倒,为博到头彩,一掷千金,不在话下。当年悦君楼,金银铺地,美酒满泉。日夜丝竹不绝入耳,春宵秋月等闲度,烟雨阁是远远比不上的。”
众人听了都神往起来,“本来宁成侯也喜欢凌珠,但谁知出了事,让公瑾独占了这艳福,与淩珠姑娘双宿双栖,羡煞旁人。本来以为他二人要不顾世俗非议,成一对才子佳人,没想到周瑜会突然离开寿春,自此绝迹风流之地,专心仕途了。”张公子用手指点着桌子,几分嫉妒几分惋惜道。
“张公子,你经常出入侯府,可有见过与周郎定亲的那位绝命医庄大小姐?我听人说,此女样貌极丑,可是真的?”一人好奇问道。
秦玊儿听众人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忙背过身,怕被认出来,侧耳听着。韩清霖过来欲招呼秦玊儿,被秦玊儿一手捂住他嘴,眼神凌厉,不让他出声。
二人听后面那位姓张的公子道:“何止是丑,简直是不忍直视,幸好此女平时用面巾遮了半张脸,上次她忘了戴面巾冒然跑出来,差点没把我们给吓死。难以想象周瑜与此女同床共枕,必要夜夜噩梦,不得安生?”
“有这么丑吗?”众人不十分相信,纷纷笑道。
韩清霖见秦玊儿也是蒙着半张脸,双目似要喷出火来,看来她就是张公子口中的大小姐了,刻意大咳一声,但大家相聊甚欢,根本没注意到韩清霖这边善意的提醒。
“何至是丑,简直吓人。我只看了一眼,现在想起,还起一层鸡皮疙瘩。”张公子想到秦玊儿那张脸,便觉心里发毛。
“这么丑,周郎为何要娶?”众人表示不能理解,“难道周郎山珍海味吃腻了,变了口味,换糟糠来食?”
众人又笑了一阵,张公子隐晦不再多言,这关系军中大事,不可以随便外泄,一人似乎知道点内情,在秦玊儿发作前出来说话:“我听说那位大小姐医术十分了得,吴老夫人咽了气都给救活了,极有本事。女子不能光图外表好看,丑皇后钟无艳,辅佐齐宣王治国有方,比那些祸国殃民的美人强上百倍,周郎现在辅助吴候开辟江山,意图兴复汉室,自然有一番深谋远虑,我等不能以貌取人。”
众人也觉有理,点头称“是”,韩清霖在旁接话道:“人不可貌相,姑娘勿要在意这些不相干人的话。”
秦玊儿不领情的瞪了他一眼,自走到那位嘲讽她长相的张公子前,冷冷道:“谁是凌珠,她跟周瑜是什么关系?”
张公子回头见秦玊儿就站在身后,吓得半边身子斜歪,手上一慌,酒杯中的酒泼洒出来,滴在衣裳。
这位张公子张钦,是孙策的辅政大臣张昭之子,现在在军中管粮草财税,常随张昭出入侯府,当日吴老夫人病危,他也在门外候着消息,所以认识秦玊儿。
张钦听父亲说过绝命医庄的江湖地位,怀有畏惧之心,何况秦玊儿是侯府上宾,周瑜未过门的夫人,不好得罪,自知失言,急忙掩口,一声不敢再吭。
“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众人见秦玊儿蒙着面,各个在心中猜疑不定,“你不说是吧?”秦玊儿手上早准备两根银针,伸手刺向张钦眉骨间的攒竹穴,张钦双眼一黑,如天幕降落,什么都看不见了。
“啊,我的眼睛,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张钦惊恐大叫着,伸出双手在眼前乱摸,不小心推倒桌上酒瓶,同桌几位忙将酒瓶扶起,问他怎么了?
“你不是很怕看见我的容貌吗,做了瞎子,就不用担心了。”秦玊儿冷笑道,众人见出了事,有起身围过来看热闹的,也有赶紧出酒家躲避是非的。
韩清霖今日开张,不想在酒店内惹出什么麻烦,忙叫伙计去请大夫,在旁劝和:“姑娘勿要生气,张公子喝醉了酒,才会失言,公子快像姑娘赔错。”
张钦什么都看不见,心中极度恐慌,一个劲的道歉:“在下酒后糊涂了,得罪夫人,在下该死,夫人求看在我与公瑾是好友的份上,饶了我一命。”说完先自罚,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叫你多嘴多事,叫你口无遮拦得罪夫人。”
秦玊儿听此人是周瑜好友,想起江柏之事,把周瑜气成那副模样,有所顾忌道:“不用拿他来吓我,我问你什么就说,不然这双眼睛就别想要了。”秦玊儿威胁道。
张钦忙点头道:“好,好,姑娘尽管问,在下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韩清霖在旁小声道:“姑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要不进里屋,你和张公子有什么误会,大家坐下来慢慢聊。”
秦玊儿见旁边许多人盯着,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点头同意,韩清霖扶着摸黑的张钦,带秦玊儿进了酒店后一间记账的书房,书房朝南,两扇开着的隔窗引进明亮光线,一张靠墙的红木书架上堆满了书卷,一张靠窗的书桌上摊着笔墨,没人收拾,有些凌乱。
秦玊儿也不坐,气势汹汹盯着张钦:“说吧!”
张钦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凌珠姑娘是悦君楼的当家花魁,色艺俱佳,在江北一代艳名远播。”
“什么悦君楼?”秦玊儿皱眉问。
“就是青楼。”
秦玊儿听美娘说过青楼,那是男人玩乐的地方,本来有十分气,现在又加了两分:“周瑜去青楼做什么?”
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张钦实在不知如何回答,韩清霖忍不住笑了:“姑娘,这男人去青楼,除了寻欢作乐,还能做什么?”
秦玊儿不信道:“可他说过,他没有别的女人。”
张钦和韩清霖都心知肚明,富家公子没几个不寻花问柳的,这赏风弄月,吟诗作对也是雅事,既然周瑜有心隐瞒,二人却无意拆穿了,面上都觉尴尬,张钦更是肠子都悔青了,这酒坊是男人的地方,秦玊儿怎会突然跑进来?真是祸从天降,倒霉透顶。
“额,那里男人都是逢场作戏而已,公瑾与凌珠姑娘早断了来往,陈年旧事,不值一提。”韩清霖笑道,他也认识周瑜,所以多少知道点。
秦玊儿道:“那个凌珠,现在人在哪里?”
“自从公瑾离开寿春,她也离开了悦君楼,我曾找人打听过,但没人知道下落。”张钦实话实说道,“在下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夫人。”
秦玊儿出手抽了银针,“啊!”张钦双目一痛,眼前闪过一道白光闪电,吓得他一个哆嗦,朝后跌倒,幸亏韩清霖扶着才没摔在地上,再睁开眼,已双目复明如初,又是惊喜又是后怕。
秦玊儿气冲冲走了,张钦抚平胸口惴惴不安的心,道:“不行,这次闯出大祸,我要赶紧回去。”跟着出了酒店,韩清霖也没拦着,早走早清净。
绝命医女从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