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也用疑惑的目光询问孙策，他虽想祭拜秦玊儿，但也没说要挖开坟墓验尸，玊儿本就是枉死的，这有什么意义？

孙策一本正经道：“子敬，你原原本本告诉公瑾，是怎么杀了秦玊儿。不然他还以为我们用什么手段虐杀，那个妖女死得有多惨呢？”

鲁肃看了眼周瑜，周瑜也皱着眉头看着他，沉气听着。

“是，属下是将砒霜放在菜里，骗姑娘吃了，不到半刻姑娘就毒发身亡，虽然痛了一阵，但很快就过去了，姑娘走得，也不算太痛苦吧？”鲁肃遮遮掩掩随便扯了几句，似在询问孙策对这个答案满不满意？

周瑜眉头皱得更深了，房中氛围都绷在他眉宇间，孙策倒是坦然，慢悠悠抿了口冷茶。现在谈大事，也不方便下人在旁伺候，凑合喝着。

“那她是个什么死样？”孙策饶有兴趣的问，“是七窍流血，还是五窍流血？是闭着眼睛死，还是睁着眼睛死的？死前她说了什么，骂了谁，惦记的是谁？还有她养得那只小畜生呢，怎么处置的？”

鲁肃本就是个不会撒谎的人，突然问起这些细节，编也编不出来，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姑娘死相，主公也亲眼目睹了的，怎还来问在下？”

孙策道：“不是我要问，是公瑾一直放心不下故人，”又大声似乎很理直气壮道，“你这个鲁子敬，秦玊儿又不是我动手杀的，自然要问你！”

鲁肃也知此事只能靠他来揽着，正绞尽脑汁的想怎么说得形象，周瑜缓缓起身，因双腿还有麻痛感，他是从藤席上狼狈爬起来的，孙策忙起身过去把他扶稳，故意道：“公瑾，你是不是要跟鲁肃拼命，你说一声，我来帮你揍他！从小都是我帮你打架的。”

孙策此时还有闲心玩笑，周瑜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走到鲁肃前，他跟鲁肃多年好友，鲁肃有没有说谎，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玊儿她是百毒不侵的身子，砒霜不可能毒死她的。”周瑜道，带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期盼的看着鲁肃。

鲁肃和孙策互相看了一眼，孙策不信道：“砒霜剧毒，人尝则死，什么人还不能被砒霜毒死？你真当她是妖精？”

“玊儿不仅不会中毒，她的血还能解百毒，事到如今，你们还要撒谎骗我？”周瑜故作动怒看着二人，秦玊儿很可能真的没死，那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孙策今日听马骁所言，句句都是为秦玊儿而来，所以故意来试探鲁肃，现在听周瑜这般说，五分疑心定了八分。

鲁肃低下头，唯有沉默应答，反正秦玊儿尸体，经过孙策亲自验证，的确死了的，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他们也无可奈何，只是要开棺验尸，还需再想别的办法。

孙策早注意到鲁肃今日特意穿了件皂色直裾袍，被自己斩断手掌的右手一直掖在广袖中，孙策抓住他右胳膊，将衣袖捋上，露出受伤的右手，虽然还是用纱布包着，但能看出包着的是一只完整的手形，断掌接上了？

孙策意料之中的点点头，全猜中了，八分定为十分：“谁这么大本事，给你将断掌接上的？”

“是一个游走江湖的道士，在下昔日曾救济过他，这次碰巧遇上，他为报温饱之恩，用祖传秘方将在下断掌接好。”这个托词是鲁肃早想好的，说得十分顺溜，不用孙策追问，先道，“不过他已经离开了，在下也不知他去哪里闲云野鹤，反正是无根飘零之人，遇见靠的是缘分。”

“好一个缘分！鲁子敬，你知不知道，欺君之罪，可是要灭九族的？”孙策瞪大圆眼，威吓道。

“属下不敢。”

“我再问你一遍，秦玊儿，真的死了？”

周瑜在旁听得一头雾水，不是二人私下处理秦玊儿，怎也在互相试探？他们又在自己面前唱哪一出大戏？

“姑娘的尸体，主公是亲眼所见，也亲自确认，人的确死了的。为何现在反给在下扣上欺君之罪，蒙这不白之冤。”鲁肃豁出去了，当面顶撞孙策道。

孙策怒了，指着鲁肃鼻子道“鲁子敬，你好大的胆子，敢说我冤枉你？”

鲁肃闷不吭声，反正他咬紧牙关，死也不能承认秦玊儿还活着。此事好不容易平息下去，本已经风平浪静，再将事情抖出来，既害了姑娘，也害了周瑜。

孙策还要再逼问，周瑜拦住：“算了，伯符，别逼子敬了。还请主公尽早回信马腾，让他放了秦沛，不然在下也没脸去拜祭玊儿。”

孙策低声没好气道：“要写你自己写，最好你亲为使臣，去西域把你岳父接回来，告诉他女儿被我杀了，替他想个好主意，如何报仇对付我？”说完气冲冲走了。

周瑜无奈摇摇头，将孙策出去没关上的房门关紧，回头看着一直不敢正视他的鲁肃，细想方才孙策所问，莫非秦玊儿真的没死？

“你真用砒霜药死她的？”周瑜神色坦然许多，嘴角甚至还浮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

“是的，”鲁肃已经尽力撒谎，并且现在改口说不是下砒霜而死，也来不及了。

他应该能想到以秦玊儿的本事，怎么可能被砒霜毒死？但除了下毒，可装“假死”蒙混过去，总不能把秦玊儿砍了脑袋，再给接上吧？

本来这个结局，大家都相安无事，秦玊儿有一个痴心的马骁照顾，周瑜得了个听话的夫人，双方都好。

可偏偏周瑜这个实心人又推敲起来，孙策也不知在哪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起了疑心。把他夹在中间做人，实在太难了。

“好，我信你鲁子敬。”周瑜在书房找出笔墨，“我来执笔，子敬帮我措辞，写一封密函给马腾，既要表达我们东吴忠汉之心，也要拿出我们江东霸主的气势。即然两家联盟抗曹，也是我们为主，他们为辅，不可做低了主公的威严。”说着拿起一把剪子，将书桌上一盏铜灯中一段燃尽的灯芯减掉，将火光拨亮了些。

绝命医女从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