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敬你到底想说什么？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李云幕急了，出手将鲁肃夹肉的箸抢过来，非要问个明白。

“吴老夫人不是生病，而是被人毒杀的。”

“什么？谁下的毒？”李云幕大惊。

“查出来是府上一个曾经伺候黎芳的小丫鬟，黎芳就是落红帮的人，因此吴候与落红帮结怨，顾老爷之死不过是吴候打着的一个幌子而已。就算没有此事，吴候也不会放过落红帮。”鲁肃是不可能翻供的，这个“赃”一旦“栽”下去，便生根发芽，不容动摇。鲁肃深知其中利害关系，对李云幕也不敢告知实情。

李云幕听还有这一层缘由，如晴天霹雳，似从腹中伸出一只鬼手，无力的托着一颗凉梭梭，晃悠悠的心。

他的确把事情想简单了，杀母之仇，非同小可，自己就算把性命赔给孙策，也不能消他心头之恨。

“怎么会这样？玊儿不是在吗，吴老夫人中毒，她为什么不救？”李云幕问，将此时的无能怪在秦玊儿身上。这个丫头，学了一身本事，关键时刻却不起作用。她若能出力，救回老夫人，便是立了大功，现在找吴候求情，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也后悔自己不该去西域，若跟着秦玊儿一起来吴郡，一定不会闹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李云幕各种懊悔，各种抱怨，整个人垂头丧气的像张纸片人，软弱无力。

提到此事，鲁肃心中还有一个疑点未除，意味深长的看着李云幕道：“那可是剧毒鹤顶红，不是一般的毒药，谁中了此毒都必死无疑。”

“玊儿的血可解天下百毒，鹤顶红虽然厉害，但对她来说，也不是难题。”

“当真？”鲁肃是确定秦玊儿的血有毒，怎么大家都反说她的血能解毒？

李云幕肯定道：“我在医庄呆了七八年，是看着玊儿长大的，她的本事我很清楚。”

李云幕用手托着额头，吴老夫人都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这几日心力交瘁各方筹备，没想到临头给自己当头一棒，退了三尺，又要重新筹谋。

“那，会不会因人而异，有的人喝了她的血中毒，有的人喝了她的血养身？”鲁肃抛出最关键的疑点。

当日周瑜安排在家宅监视秦玊儿的吴伯来投诉，说秦玊儿一直吐血，他养的一只柴犬碰了她呕出的血当即死了，血的确有毒。

鲁肃先一步碰到吴伯，并没敢直接告诉周瑜，而是暗中试探周瑜的反应，果然周瑜当即怒不可遏，要去杀了秦玊儿，吓得他忙找其他借口遮掩了，所以至今，周瑜还被蒙在鼓里。

李云幕不知鲁肃为何有这一问：“不会，玊儿的血不仅能解毒，而且是大补极品。人喝了有毒解毒，没毒养身。我当初大病，就是靠她的血续命的。”李云幕想到曾经治病的辛苦，十分感念秦玊儿救命之恩，为他的病，小手可划了不少道口子，当时秦玊儿只要见到他，就把小手藏得紧紧的，让他都不忍心喝她的血了。

“怎么会这样？”李云幕的说法跟周瑜一样，但吴伯的狗是中毒而死，他也亲自验证了。

“发生了什么事？”

“哦，玊儿有一阵子一直吐血，一条野狗碰了她的血就被毒死了，我告诉公瑾，公瑾与你的说法一样，并不相信。”鲁肃半遮半掩道。

李云幕见怪不怪道：“那是玊儿自己中了毒，身子在排毒，吐出的都是毒血，狗沾了当然会死。”在李云幕治病期间，秦沛让秦玊儿只能喝灵蛇血，不准吃任何其他东西，保证血的药用纯度以为他治病养身。可以说，李云幕的这条命就是秦玊儿救活的。

鲁肃打了个张，怔怔看着李云幕，半天合不拢嘴，所有疑点都弄清楚了，难怪，难怪！难怪吴老夫人中毒如此蹊跷，一直查不到真凶，孙小妹和周瑜二人莫衷一是，各有说法。

鲁肃倒吸一口冷气，脸颊的肉微微抖动，眉头压下双目，锁住李云幕更加愁闷的脸，这么说，秦玊儿是自己吃下毒药，故意要害死吴老夫人的？

他本以为秦玊儿是无辜的，这个无辜，是因为她并无杀人之心，血是孙小妹取给吴老夫人喝的，秦玊儿是被迫杀了人。但若秦玊儿自己吃毒用来间接杀死吴老夫人，这便是另一层面的事了。

李云幕看着鲁肃一脸的目瞪口呆，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道：“玊儿的血虽好，但为了养她这身子，费许多名贵药材，下了极大的功夫，玊儿自己也吃了常人无法想象的苦，是极不容易的事，这没什么好羡慕的。”

鲁肃点点头，隐隐有些害怕秦玊儿了，以往没闹出人命，当她是胡闹的小姑娘，一旦杀人，性质便不同了，何况，还是杀的一个这么重要的人物。

秦玊儿胆子这么大，以后怕还要再出大事。

李云幕回归正题：“落红帮犯了这么大的事，吴候的兵一定收不回来。就算我去找曹操，求他来说情，时间也来不及了。”其实李云幕在官场也有许多相识的好友，早年跟曹操也相识，求他出面说一句话并不是难事，但孙权发兵突然，只怕等曹操钧命到达，落红帮已被覆灭了。

鲁肃无心再饮酒吃肉，起身道：“我们现在去找公瑾吧，我是无能为力，只能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李云幕点头，鲁肃叮嘱，“记得把离人琴带上。”

鲁肃和李云幕到周府，正撞见周瑜带着惹了事的秦玊儿回来，二人手牵手，十分亲密，鲁肃暗暗放了心，周瑜不愧是江东周郎，昨日闹成那样，今日又哄好了，对女子果然有一套办法。

周瑜见到李云幕，忙上前问好，拱手行礼，待他如长辈，毫不计较前些日子李云幕对他的不友好。

李云幕也知道周瑜已救了秦玊儿已回了吴郡，现在见小夫妻不计前嫌，相亲相爱，心中大安，扫了一层愁色。秦玊儿却有些难堪，当初和周瑜闹得生死不两立，还要李云幕为她出头，但自己陷入绝境，得周瑜相救，二人重归于好，还做了夫妻，岂不要给李云幕看笑话？不知大家都心事重重，根本没人在意她这点小心思。

几人进府，周瑜预备酒宴款待，鲁肃让他别忙，先谈事，周瑜见李云幕脸色藏有难以言表的心事，想必有事相求，忙请入书房，叫下人添上暖炉，上了热茶，屏退下人。

绝命医女从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