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盯着乔芮因悲愤而更加愁伤的面容,问道:“你可知这慈善堂中是何人坐镇?”
乔老脸色一白,惊慌道:“草民不知。”
“你们不可能不知,”孙策拽着乔芮胳膊,“除非是装的?”
乔芮使劲挣脱,孙策虽然力大,但也怕伤了她,把手松了。
“你是来报仇的,是吗?”
乔芮愤恨的瞪着孙策,要将他置于死地的眼神,孙策被震撼住了,他没有想到乔芮也会有这样的眼神,还是对着他的。
秦玊儿死了,乔芮也无生念,她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替秦玊儿报仇。
“你不能杀秦沛,你看这些人,都指望他来救人呢。”
孙策话音未落,瞧见乔芮袖口有兵刃发出的寒光,但她毕竟不会武功,袖口藏刀这一招,虽有过练习,但还达不到高手的敏捷,很容易就被孙策发现了。
等刺过来,孙策已有反制之招,轻松绕过锋利的短刀,把住了乔芮的手腕,微微用力,乔芮就受不了痛,短刀被掷于地上。
身后的随军一阵惊呼,这是,要刺杀吴候?
孙策止住身后众人扑上来的骚动,乔老已吓得瘫在地上,一把老骨头像风中树叶,瑟瑟发抖。
孙策将乔老扶起来:“您老快起来,”目光深沉看着视死如归的乔芮,看来,今天这件事,一定要解决了。
“吕蒙,你可知道秦沛买的宅子在哪?”
吕蒙禀道:“就在前方拐角的落日巷中,外面挂有惠风和畅牌匾的宅子就是。”
孙策望着眼前被病人堵死的路,“主公,可以绕道走。”吕蒙低声道。
孙策点点头,让吕蒙引路,乔芮并不愿去,跟孙策僵持着,乔老劝她,胳膊拧不过大腿,让她不要意气用事,先去看看,吴候有何用意?
孙策牵着乔芮,让吕蒙搀扶着乔老,绕过一条相对萧瑟的旧街,穿过两颗杨柳树对着的小道,到一扇半圆形紧闭的柴门前停下。
“这是后门,”吕蒙道,指着左边红墙垣夹着的一条青石堆成的小道,“往这边走就到前门了。”
孙策道:“不从前门走,就走后门。”
吕蒙用力敲门,半天也没人应声,两个随军见墙垣不高便想办法,搭成人梯,一个在下,一个踩在肩上翻进去,从里面将门栓开了。
孙策让他们都在外等着,照顾好乔老,自己带着乔芮先进去。
这果然是很清幽的宅子,后院盖着几间小巧的杂房,院中有口青苔石井,几块松土壤里种着小菜,散养着几只鸡在菜园子散步捉虫,穿过半月门洞,是一片紫竹林,遮蔽日光,十分凉爽。
孙策似乎也被这个静谧的气氛吸引了,整个人沉静下来,回头看着乔芮,依然生着气,双目愁云凝珠,气色火云缭绕,少了娇弱姿态,整个人更加生动起来。
孙策想起往日夫妻之情,自己的确是个狠心人。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一个十一二岁梳着丫鬟髻的小丫头走过来,声音还十分稚嫩。
“你家主人呢?”
小丫鬟听到孙策洪亮的声音,退后一步,怯弱的摇摇头。
孙策道:“我是你主人的朋友,来探望他的。”看小丫鬟还在疑惑,“你家主人叫周公瑾,对不对?”
小丫头点点头。“引我们去吧,他知道的。”
小丫鬟应该是刚买来的,比较单纯,轻易就信了,看着宅子大,仆人却很少,想必药徒和医女都没安排住这,是专门来给周瑜和秦玊儿养伤的。
小丫鬟带着他们穿过紫竹林,望见一片荷花池,荷叶还没长大,但是颜色已呈碧绿,擎着包裹严实的粉色花骨头,夏风一吹,摇头晃脑,煞是可人。
荷花池旁建着一座四面纱巾做垂帘的云亭,纱巾现在收在龙抓钩上,在外可见亭中放着一张美人榻,榻上有人躺着,榻下铺着凉席,摆着茶几和琴桌。一人坐在藤席上饮着茶。
这十分的闲情逸致,也只有周瑜能安排这般妥当。
孙策停下脚步,看着乔芮道:“我不去了,你去看看,里面是谁?”
乔芮不明白,疑惑的望向亭中,但离得太远,只知道里面有人。
“你去看看,自然就明白了。”孙策对她淡然一笑,气色却很凝重。
乔芮现在也无惧什么,款款走向亭子,亭中正饮着茶,悠闲观景的周瑜听到脚步声,诧异回头,见到乔芮,一蹴而起。
“你”
乔芮认出了周瑜,冲上去就与他撕扯,周瑜努力想让乔芮冷静:“乔姑娘,你先听我说,”
乔芮根本不听,只知道这个男人害死了妹妹。
“好吵啊。”虚弱无力的声音,显得有些烦躁。
周瑜不再吭声,任乔芮在自己身上发泄,脸上被抓出了好几道伤痕,孙策远远看着,心想自己当初看上乔芮的娇弱,没想到逼急了,有如此凶悍的一面,只是这般,更叫人心疼了。
若不是退无可退,谁愿意豁出命拼呢?
乔芮终于看到了美人榻上的女子,但是头被绷带包扎得严实,只露出一个小脸,几乎认不出来了。
乔芮细细分辨,秦玊儿半睁着的眼又紧紧闭上了:“走开,别吵我休息。”
周瑜轻声道:“玊儿受了伤,还在休养,你有什么事,我们换个地方谈。”
乔芮甩开周瑜拉着她胳膊的手,慢慢走近,跪在美人榻前,看着秦玊儿包在粽子里的小脸,知道妹妹没死,又是一番悲喜交加。
秦玊儿被抽泣的鼻息声吵醒,十分不耐烦了,睁眼看着周瑜,周瑜明白意思,但是却没有劝走乔芮,反而自己转身离开了。
秦玊儿都不与周瑜说话,自然也不好意思叫他站住。
乔芮不敢碰秦玊儿,想问她疼不疼,又问不出来,握着秦玊儿冰凉的手都怕使劲伤了她,除了无声的流泪,不知该如何表达出来自己的悲痛和喜悦。
秦玊儿把脸背向乔芮,二人在久久沉默中,只听得见风吹进亭中,像耳语一般,传递着各自的悲伤。
许久,秦玊儿回过头,目光深深的望着乔芮,抬手帮她擦拭泪水:“别哭了,我还活着呢。”
乔芮很用力的点点头,把秦玊儿手捧在手心,再也不愿意松开。
绝命医女从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