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中秋,周瑜早早起来穿扮,秦玊儿帮他穿上昨日就备好的云龙雕领紫蟒,头上戴好金冠,腰上系着半株玉鞓。
自孙策去世,周瑜开始留胡须,胡须不长,每日都有修剪,但给人变化很大,还总是喜欢用胡须来扎自己,十分以为得意。
“夫君今日如何?”周瑜问秦玊儿。
“你当初如果这个样子去提亲,我一定把你赶下山来。”秦玊儿不喜欢。
“哈哈,不好么?”
“不好,”
“你懂什么,你啊就喜欢白面小生,中看不中用,我觉得我现在,才有个真正男人的样。”
秦玊儿又把周瑜看了一遍,好笑道:“以前不是男人,难道是女人?”
“又胡闹了,”周瑜故作正经道,“以后你夫君只会越来越老,你也不准嫌弃。”
秦玊儿上前帮周瑜整理衣襟:“好像我不会老似的,”
“你老了我也不嫌弃你,但我老了,你这个小色女,不定就不喜欢了。”
“才不是呢,”秦玊儿锤了一下周瑜胸口,“你就是变成丑八怪,也是我夫君。”
“哈哈,那我就放心了,”周瑜笑道,“今日我去参加中秋宴,你乖乖在府上陪你姐姐。”
秦玊儿本来也想去的,但被周瑜好说歹说劝服了,“你可要小心,多带些人在身边。”
“我知道的,东西呢?”周瑜笑吟吟的伸出手到秦玊儿眼前。
秦玊儿从口袋中拿出被手帕包着的一物:“本来没有的了,这是美娘给你弄来的一点,你要它做什么?”
“以备不时之需,你知道夫君我武艺不精,万一再有刺客来行刺我,留这个在身上,便可反制刺客不是?”周瑜将手帕小心收入怀中。
秦玊儿蹙眉道:“刺客真来了,刀光剑影,等夫君把香点燃,早就一命呜呼了。”
“我现在身边前呼后拥的一大帮子人,刺客哪里那么容易杀进来。”周瑜道。
秦玊儿想以前周瑜是最恼火她用毒,认为是卑鄙无耻的手段,可现在不仅不反对,甚至也夸赞起用毒的种种妙处,经常问她手上有哪些毒物,各有什么毒性,若是好用的,还死缠烂打的让她给自己备来。
并且现在商议着让秦玊儿帮忙研制一批毒箭,但凡射中人,若没解药,必死无疑。最好这个毒性能有三五天时间发作,秦玊儿抱怨条件苛刻,从蛇毒中提取了一种“散红毒”,人中毒会起红疹,呕吐腹泻,不会立即致命。唯一的不足是,只要遇水,毒就没了,周瑜便叫人保管在干燥的地方。
周瑜走后,秦玊儿来找乔芮,两姐妹逗着孙承玩一会,又去园中逛逛,天越来越冷了,秦玊儿自死里逃生,全身换了血后,身子再也不暖和了,耐不住寒气要回去,一只黑猫从假山后窜出来,后面紧追着一位穿着艳丽锦服,满头珠钗的女子,后面还跟着两个娇滴滴的丫头。
女子像被吹落的娇花轻飘飘的,自身就是一道绝色风景,秦玊儿认出,这位美人是袁染沬,岁月好像独独饶过了她,比当初见时的狼狈逃命,现在滋养得更娇媚了。
袁染沬远远看到两人,她大概也听外人说过孙策和周瑜娶的妻室长得是一模一样,还结拜为姐妹,关系甚笃。结拜的两兄弟娶了“结拜”两姐妹,本就是一段佳话。
袁染沬笑吟吟走过来,拜见了乔芮,看着秦玊儿道:“上次多亏周将军护送奴家,才逃过造世阁的追杀,奴家一直都很想谢谢将军,可是自来吴郡,还未有幸见将军一面。”
秦玊儿充满敌意的看着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风范的袁染沬,周瑜当初抵不住她的美貌,才扔下她去做了护花使者。
“哼,别在这故作姿态了,这里又没男人?”
袁染沬看着秦玊儿目光中充满敌视,她也习惯了,女人对她,多是这种眼神。
“周夫人话中带刺,奴家不过是来打个招呼而已,何必如此争对?”袁染沬委屈道。
乔芮也跟秦玊儿摆摆手,让她不要无礼,秦玊儿“哼”了一声。
袁染沬红了眼圈道:“奴家不打扰两位夫人,告辞了。”
乔芮轻轻拍打秦玊儿的手,指了指袁染沬的背影,秦玊儿知道自己又起了嫉妒之心,牵连往事,所以不待见袁染沬。
“姐姐,幸亏吴候不在了,不然你以后有的气受。”
乔芮不明白什么意思,“她是吴候的旧情人,你看她这模样,哪个男人不心动,何况吴候与她本来有情,吴候若是移情别恋到她身上,你怎么办?”秦玊儿阴阳怪气道。
乔芮淡淡一笑,点了下秦玊儿的脑门,“我可不是乱说的哦。”
乔芮蹲下身,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着什么,秦玊儿蹲下细看。
“我知道。”
“你知道吴候与她的事?”
乔芮点点头,“吴候告诉你的?”
乔芮再点点头,“那他是想娶她过门,跟你商量?”
乔芮低头写道:“夫君说,袁氏是他此生最爱的女子,他也曾想过不计前嫌,与袁氏重修于好。但袁氏不愿为死去的父亲认错,不愿低三下四求他,还摆着袁大小姐的威风,生气夫君当初一走了之,与她父亲为敌,这让夫君十分寒心。他二人都僵着,不肯像对方低头认错,夫君为了打压她的气焰,一气之下,就狠心将她许配给了别人了。”
秦玊儿起身望着已经出园了的袁染沬,想起她当初哭的梨花带雨,宁愿逃亡,也不愿来吴郡投靠孙策。
袁氏已经一无所有了,她应该早尝尽世间冷暖,知道今非昔比,她更该知道跟着孙策,是她最好的出路,只是低头认错而已。
但袁氏没有,宁死也不愿低头,大概是因为在最爱的人面前,才要不惜一切的保持最后的尊严,袁染沬可以接受任何人的鄙视和可怜,唯独孙策不行。
当初就是如此,现在还是如此。秦玊儿想周瑜看尽了自己最丑陋,最狼狈,最不堪的一面,但依然留在她身边,与其说是爱,不如说一纸婚约的责任。
周瑜已说了今夜可能不回来,秦玊儿就知道那是一定不会回来的,一个孤孤单单的中秋节,日后大概她都要习惯被公务缠身的夫君,会越来越少的陪伴自己。
第二日,秦玊儿醒来,意外发现枕旁的周瑜,鼾声如雷,秦玊儿悄悄用手盖住他鼻口,被懒洋洋打下来。
秦玊儿又无聊的扯他的胡须,终于把周瑜给痛醒了,推攘着道:“瞧你这满身的酒味,昨日一定没擦洗就上床了。”
“大男人,哪有那么多讲究。”周瑜搂住秦玊儿道,又被嫌弃的推开了。
“东西送出去了吗?”
“给他们看了,各个惊得嘴都合不拢,不知世上还有这罕物,看着是不起眼草根,却像虫子一样会蠕动。这次多谢夫人了。”周瑜睁开眼笑眯眯道。
“我娘家的东西,迟早要被你骗完了。”
“怎么能说骗呢,”周瑜得意笑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谁让我命好,娶了夫人呢,你家又没兄弟,我就是你爹半个儿子,给儿子一点好东西,情理之中。”
“我爹才没你这没脸没皮的儿子呢?”
绝命医女从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