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显忽地唇角一勾,仿佛无意,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缓缓道:“你果然仍旧对晓娆心思不纯。”
“要不是你,”北堂展动了真怒,“我跟陛下——”
早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话到嘴边又被克制住,没有说出口,尽管知道帐篷外面近处没有侍卫,侍卫只在远处守着,但是有些秘密,尤其是特别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也担心一旦说出口,很快就会被更多的人知道。
白显一改平日里慵懒的神色,神色刹那间变得严肃起来:“怎么?怨我抢了你的女人?你怨得着吗?你还没有出现时,我就跟晓娆两情相悦了。”
“那又怎么样?”北堂展气道,“以前你们真心相爱,我无话可说,但是现在她想废了你,你为何赖着不走?你到底怎么样才肯走?你到底图什么?”
白显沉默一瞬,微微垂眸,眸光一动不动:“你觉得我会图什么呢?”
还不就是因为爱她吗?这还用问吗?北堂展你傻吗?这些话,白显只在心里面说。
“我怎么知道呢?”北堂展语气中有怨,沉吟片刻后,道,“要不,就是还没有真正得到陛下,此时走得不甘心?又或者,你的清高都是假象,你其实就是想当皇夫,想要将来自己的孩子,继承帝位。”
话至此处,困惑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一点都看不懂你,你有话不妨直说,你有什么不敢说的?你今天若是不说明白,有女子进你营帐的事情,我肯定会告诉陛下。我只会说我看见的事实,不会添油加醋。”
白显忽地一笑,声音瞬间又温软了下来:“这就是我尊重你的原因,你虽然惦记着陛下,但是你从来没有利用手上的权利要挟过她,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想过与你为敌。
这世上令我尊重的男人不多。罢了,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吗?我告诉你。”
顿了一下,道:“我是这世间唯一的半神人。”
北堂展听闻此言,瞳孔骤然放大,之前的怨气、怒气都被震惊得烟消云散了,极其困惑不解:“半神人?”
白显补充:“就是神与人生的孩子。我的父亲是神,母亲是人,所以他们叫我半神人。神族在经过几十万年之后,到了一百年前,开始凋零,到了二十年前,所有的纯种神全数灭绝。
我因为也可以算作人,当年又不到三岁,所以才得以存活。大祭司原本是神的侍仆,每得神召唤,就要听候神的差遣。大祭司的职责是预测占卜和充当神在人间的眼睛,不被允许当权臣。
卞机等人要打破规矩当权臣,害怕被半神人长大后处以火刑,就趁这些半神人没有长大前,没有还手能力时,想将所有的半神人杀害,并喝了半神人的血,所以他们看起来容颜都不老。
不愿意喝神血的人,就成为了他们的敌人。我因为身上有封印,隐去了神识,他们才一直没有找到我,但是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想方设法找最后一个半神人。
这下你明白了那天我说的“我就是他们想找的人”这句话了吧!这么多年,他们弄得什么卜算真命天女,就是为了引出我,因为我的缘分是命中注定的,晓娆是我命中注定的女人,我爱她胜过我自己,我舍不得她受一点点伤害。
这下你明白我为什么不想她当皇帝了吧!因为这都是由我与生俱来的神识决定的。可是那时候我也不知道。
卞机没有虐待我,不是因为他君子,而是因为还没有来得及虐待我,我的封印就解封了,形成了无形的保护之盾,他们想杀我杀不了,所以才通过我引出晓娆,想把晓娆杀了。
倘若晓娆不爱我了,我会死的,因为我中的毒是……
卞机没有告诉别人,但是我知道,晓娆的血是我中的毒的解药当中的一味药。我每天不是都在睡觉,而是在冥想修炼。
我中的毒只有神才会中,所以晓娆也不想着给我找大夫为我解毒,因为我的毒没有大夫能解得了……这些都是皎然告诉她的。”
说到这里,微眯了眯眼,有点出神,“皎然,皎然……最狡猾的皎然……”微眨了眨眼,回过神来,“这下你也明白,为什么皎然能这么顺利说服漆雕渡、夹谷画倒戈了吧!跟我也有关系,这些人狡猾得很,知道我在意晓娆,所以现在站到晓娆这一边,是想让我不对他们下手。
我还从来没有跟一个男人一下子说过这么多话不停歇,我如此尊敬你,是因为你对晓娆好,你在晓娆心中的位置很重要。可是你知道的,晓娆对你是没有男女之情的。
这下你能答应我别把今天的事情说给晓娆听了吗?”
北堂展震惊地听白显说了这么多,这会儿,呆呆地点点头,随后又疑惑道:“陛下看起来是真的要废了你,不像是假的啊!”
白显略微沉吟,顿了一下,有些出神道:“估计是被心疾疼怕了吧!本能地想回避,很正常,要不就是她年纪小,也不是太懂情爱之事,其实我跟她在一起,一直都是我主动得多,她更多的是感动——”
说到这里,猛然回神:“罢了,不说这些了,虽然我尊重你,但是我还是不习惯跟一个男人闲聊太久,你出去吧!”
北堂展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忍不住道:“我问一个问题行吗?”
“问。”白显干脆道。
“此前听祖父说大祭司们因为喝了神血,受到诅咒,所以都不能有孩子,那为什么慎国的大祭司漆雕渡会有孩子呢?”北堂展疑惑道,“有人说因为他的妻子命格尊贵,可也有人说她的妻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还听到传闻说那个孩子不是漆雕渡亲生的。我就想知道喝了神血,到底能不能有孩子?
再者,当初卞机那些人喝的都是三岁以下半神人的血,他们根本没有能力下什么咒啊!”
白显听了,神色一变,瞬间又掩去,故作轻松道:“你这是一个问题吗?你这都几个问题了?想不到你平日里看起来那么正经,没想到这么八卦啊!”
“这不是八卦,”北堂展面色疑惑,还带着想把未知弄明白的渴望,“是觉得事情很奇怪,自然就想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