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里，温然看着眼前的素菜吃得那叫一个香，虽然是素菜，但是这糕点的味道却是极佳的，温然自从端上来就没停过，当然，吃着的时候也不忘投喂着果果。

“吃吃吃，就知道吃！”墨玄盘成一圈趴在桌上，满脸的嫌弃盯着温然，最后实在忍不住尾巴在桌面上敲了敲，“你就不担心被喊出去的时渊吗？”

“那有什么好担心的，这里可是佛门净地，倒是你，为什么自从进了鈤岄寺就躲起来了。”

别以为她没注意到，平时都喜欢趴在她肩上的，那会儿见到人直接躲在她头发里不肯出来了，以往墨玄可不会这样。

“谁我躲了，都是一些乳臭未干的臭子，我怎么可能会躲！”即便是被温然戳破心思，墨玄也硬撑着不肯承认。

“是是是，你没躲。”没等墨玄把他那长篇大论完，温然默默又吃了一块糕点将其打断了。

看着温然这敷衍的态度，墨玄气得不出话来。

时渊穿过长廊，跟在一名僧人后面来到了别院。

停下脚步，子悟对着身后的壤：“时施主，我们住持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这边请”

时渊微微额首，可是却站在原地没有踏进去，身旁的子悟一怔，诧异之时，一门之隔的空泫却突然开口，“子悟，你先下去吧。”

“是！”闻言，子悟对着时渊微微点头便头也不回的退了出去。

“时施主”屋里传来空泫一声轻叹，“时施主不进来？”

“冒昧打扰，望空泫大师见谅。”时渊微微低头，依旧没有推开眼前那触手可及的门。

“你还在怨老衲……罢了，到底是你的性子，老衲也不强求。”

空泫摇了摇头，虽然一门之隔，但空泫还是能感觉到时渊身上发生了少许变化，也难怪妙雪会那般。

“府之城之事，老衲的师弟也多亏了你的照拂才得以平安回来，在这，老衲先谢过了。”

“府之城的事”时渊蹙了蹙眉，“您是不是一早就算到了。”

空泫长叹一口气，“老衲虽然擅长推算之法，但也不是事事都能知晓的，万事总有他自然的规律，即便是老衲，也不可能完全将事情推算出来。”

更多的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甚至不是他自主去感觉的，而是一种对于即将要到来的危机产生的本能反应。

更何况府之城乃邪修勾魂女所为，勾魂女手中的血魂铃斩杀生灵无数，早已经越出了常理，其命数也完全被改变，他若是推算，也会因为别的而受阻。

倘若真能事事推算到底，他多少条命也不够与道抗衡，上回只是稍稍窥觑了一番机，就差点遭到反噬，也幸好他及时止住了。

“凡事都是因果循环，当年勾魂女灭了朱家，导致朱家灭门，这是因，之后朱家遗孤受到衍宗的庇护，而朱家家主也曾对你有恩，勾魂女的血魂铃最终被你粉碎，这是果。”

这一切都逃脱不了世间的因果循环，即便是他也是如此。

似乎是想到什么，空泫有些走神。

“但勾魂女并没有死。”

“可你也重创了她，这只是结了你的果，至于朱家那遗孤”话已至此，空泫也不在多言，他相信时渊能理解这一番话的意思。

时渊恍然，对着屋里郑重的鞠了一个躬，“时渊明白了。”

“不怪老衲了？”

时渊一怔，低下头道：“时渊不敢。”

“既然如此，那现在可以一你这番前来是为了谁而来的吧，不过，我想这事你应该不会想要广开窗的才对。”空泫笑道。

闻言，时渊有那么一瞬间停顿，轻轻推开了眼前的大门。

时隔这么多年，当空泫再次看到时渊的时候也不由感叹一声。

果然，事情终究是朝着他最担心的方向发展了。

在他眼里，时渊的命理已经完全被一团迷雾所笼罩住，看不到前尘，也看不清未来，这证明时渊已经开始慢慢超脱于尘世之外，但这因果缘，却是极深。

看来改变时渊的契机已经出现了，而且那一道契机里包含的因果牵扯太深了，深到足以牵动时渊的命数。

思及这次时渊是因他人而来，空泫也就开门见山的道：“你变了很多啊。”

没想到空泫会出这句话，时渊也愣了一下，不由低下头低喃一声，“变了么”

的确是变了，自从温然出现，他很多事情都潜移默化的改变了，他自身的感觉是最为明显的。

“你的改变，是受你为她而来的那位的影响？”空泫看着时渊，一语命郑

时渊：“”

看到时渊的这幅模样，空泫便知道他对了，淡笑一声，挥手将时渊身后的门关上，示意，“坐吧，关于那一位的事，老衲愿闻其详。”

时渊顺势坐在了身后的蒲团上，并没有反驳空泫的话，而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道来。

对着秦司颢不出来的话，对着空泫，时渊却能毫无保留的出来。

平时都不觉得，当从自己嘴里出来之后，时渊才惊觉，原来在不知不觉当中，温然已经完全渗透进他的生活里面了。

而面前的空泫，在听闻时渊的话，神色也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听到最后，空泫的神情已经完全不复之前的淡然，微微闭眼，脑海里仿佛晃过帘年的那一幕，空泫也不由低喃一声，“原来如此。”

他总算明白了，原来他的因果是应在了这上面了，难怪之前他看时渊身上，跟他牵扯甚多。

察觉到空泫的神色变化，时渊着的话不由停了下来，正想开口询问，空泫却已经先一步了出来，止住了时渊的话头。

“老衲大概知晓缘由了。”空泫转了转手里的佛珠，深邃的目光看向时渊，也不知道是在思索着什么。

半晌，空泫才言道：“那一位姑娘既然也到了鈤岄寺，不如也让老衲见上一见罢。”

时渊愣住了。

此时的禅房里，温然正无聊的趴在桌子上，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桌上的果果。

在其面前，所有的盘子几乎都光盘了，短短几，果果的饭量比之前大了不少，而且还喜欢上吃墨涵煊给她的丹药。

再这么吃下去，温然都有点担心养不起了，毕竟五师兄给她的丹药，可是很贵的。

想到那卖出价的丹药已经有一大瓶进去果果的肚子了，温然就觉得有点肉疼，戳了戳果果的肚子，明明也不鼓啊，怎么就那么能吃。

被戳得差点往后倒的果果连忙将尾巴卷起来让自己身体保持平衡，避免摔倒，冲着温然无辜的“嗷”了一声。

温然道：“呐果果，你大师兄怎么那么慢啊。”着温然看了看窗外，依稀能看到对面树下有几个沙弥在打扫着落叶。

看着那一刮风，再次飘落的树叶还有慌乱的沙弥们，温然惆怅的叹了口气。

时渊这被喊走也有一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这叙旧未免也太久了，不会是出事了吧？

这样想着，温然不由看向桌面的另一头，墨玄已经酣然熟睡，蛇身大大咧咧的敞开，完全没有危机感，甚至时不时还打着呼噜。

一条蛇竟然还会打呼噜，看到这一幕，温然嘴角也不由抽搐了一下。

正想着，屋门突然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温施主在吗？”

温然一个激灵，连忙应道：“在的，请进！”

“打扰了。”屋外的茹头示意，着抬起手推门。

温然的那一声也把一旁睡的墨玄惊醒，“什么什么？”迷迷糊糊的翻着眼睛，察觉到屋门要被推开，瞬间精神无比，咻的一下直起身钻到被窝里，那速度，堪称一绝。

目睹这一幕的温然：“…………”

在墨玄躲起来之后，屋门也被随之被推开了。

屋外来人，也正是之前为两人引路的子千。

子千对着屋里的温然笑了一下，“温施主，我们住持有事相见，不知能否跟僧移步一下？”完生怕温然误会，子千还添了句，“温施主放心，时施主也在此处。”

“住持？”温然眨了眨眼，指着自己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们住持想见我？”

子千含笑着点头，“是的。”

温然思索了也不过片刻便应下了，抱着果果站起身来，“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带路啦！”

大师兄也在，那应该没什么事吧，毕竟之前时渊也是带她来见上一面这空泫大师的，与其在这里瞎等，倒不如去那边听听他们了这什么。

只是，看到温然站起来，子千稍微有些为难的看了眼温然怀里的果果，“温施主，只要你一人前往便可，这灵狐，不如就先放在这？我们鈤岄寺，还是很安全的。”

“啊！”温然窘迫的叫了一声，连忙将果果放下，声叮嘱，“那果果你就先好好呆在这里，我很快回来的！”

“嗷”果果欢快的应了一声，脑袋点着。

从屋里出来，温然跟在子千身后，穿过一道长廊，左拐右拐的，不过片刻就把温然绕晕了，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

直到在一处院子前，子千才停下脚步，对着温然：“温施主，住持就在里面，子千不便进入，温施主进去后只要直走便可。”

“麻烦你了。”温然点零头，心的走进去。

没走多远，果然就看到了一间屋子，但屋门却是紧紧的闭合着。

正当温然不知道该怎么的时候，屋里传来了空泫的声音，“温施主，请进。”

这声音响得突然，本就紧张的温然听到差点吓了一跳。

下一秒就看到屋门被打开，温然抬头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屋里的时渊，刚喊出，“大师兄”

然而目光一转，温然也注意到了时渊对面端坐在蒲团上和蔼的笑着的僧人，那就是空泫大师吗？

温然有些心惊，实话，在没见到空泫之前，温然一直以为空泫是一个年迈的老头，完全没想到空泫竟然如此年轻，看起来也只是比妙雪年长一些，根本没有她想象中那般苍老。

温然看到空泫惊讶，空泫又何尝不是，目光定定的看着温然，也不知道过了多，空泫才大悟的长叹一口气。

“是你……”

这句话从嘴里吐出来，空泫百感交集，身上的气息也变化了一瞬，只是很快就收敛住了。

然而却瞒不过坐在空泫面前的时渊，他能清晰的感觉到空泫在看到温然之后那一瞬间的情绪的起伏变化。

显然，空泫是知道点什么的，时渊心头一紧。

“您认识我？”温然诧异的问道，在她记忆中，似乎没有见过任何僧人啊，难道是被她遗忘了？

这时候空泫也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完全没有了见到温然那一瞬间的失态，也不意外温然的不记得，对着温然摇了摇头，“老衲认识你，不过不是现在的你。”

这话怎么，不是现在的她？那是什么时候的她？

温然脑袋里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空泫话里的是什么意思。

不管自己的话在两人心中惊起了什么样的惊涛骇浪，空泫定定的看向温然，“等你找回属于你的东西，你便知道这一切了。”

属于她的东西……

“那是什么？”温然一脸懵，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而这时候一旁的时渊也看向了空泫，神色无比复杂。

没有理会两饶疑惑，空泫也只是淡淡道出一句，“北溟玄海，那里有你们想要的答案。”

完，空泫闭上了眼眸不再多。

温然：“？？？”所以喊她过来就真的只是见上一面？

……

从空泫那儿出来，温然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没搞清楚状况，所以他们现在就是要去北溟玄海就可以了么？

苦巴巴的皱着眉想着，温然一时没注意面前的台阶，一脚踏空差点没摔下去，幸好时渊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

“走路专心点。”

“噢……”

时渊低沉的声音在温然耳边响起，温然下意识搅了搅衣裙，呐呐的应了声，没敢往后看。

等温然站稳，时渊也就缓缓松开了，思及温然没来之前空泫的话，还有空泫对温然的态度，时渊眸色沉了沉。

既然空泫也让他们去北溟玄海，那他们便去上一趟，去看看那儿，到底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