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思十分失落,父亲匆匆而来还以为是关心这个儿子,竟是因为了扫他谢家主的面子吗!
“父亲,无错怎么道歉。”谢元思向前一步,面对父亲训责不卑不亢。
“你还拿我当父亲吗,为父的话都不肯听了。”
谢家主盛着怒火手指谢元思,这额头青筋毕露,明显对谢元思的态度不满意。
“那为父的话你肯听吗?”
谢家主听到背后的声音立即清醒过来,转身告罪“父亲,是儿之错,未有处理好宴会之事,扰了父亲的兴致。”
在谢家主离开亭子时,谢公早就让人将其他宾客引导别处观赏园景,就是以防万一出现这种情况让人看了笑话。
“呵,我还以为你是想通了,可你还是如此愚不可及,你的事情稍后处理。”
谢公摆手,要不是看在孙儿的面上,他才不想同他心平气和说话。
就这,对谢家主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现面前有外人在,还是给他一点身为谢家主的面子。
“是谢家怠慢各位了,”君默言几人上前恭敬同谢老行礼,就连本在地上打滚嚎叫的公子哥,也囫囵爬起整整衣襟,低头不敢看谢公。
“谢公是晚辈不对,扰了谢府的清净,这同谢公子无关,还望不要怪罪与他。”
司空清墨知晓谢公对谢元思有很大的期望,看谢家主的态度,今天不论事大事小都会影响到他。
“哈哈,莫要担心,这地方太过杂乱,请大家移步厅堂中说话。”
见君默言他们都走了,可谢公连个眼神都懒得搭理他们。
时嘉志扭扭捏捏不肯动,被身后的小弟往前推动,“时公子,谢老的面子要是不给,回到家定是没有好果子吃,这可比打架还要严重啊。”
时嘉志想到家中老父的黑脸,浑身打个机灵,“去,谁说本公子不去,咱们可是受到压迫的一方,定要谢老评判一番。”
抬头望去,女客中已被安抚,看似都回到内宅,今日看到他狼狈模样,一定会非常失望吧,该死了,君默言害的他失去一个见她的好机会,他准备了好久,还没能同她说上话。现在她更加讨厌他了吧,是不是感觉他非常没有出息呢!“啪,”“不是说君默言对什么流言蜚语嘲笑都没有反应吗,今天怎么会突然爆发,害的小爷我丢了面子,”“砰砰。”手下就是用来发泄的垃圾桶,一纨绔子弟抱着脑袋不敢回嘴,不然揍得更加厉害。
他还想威风一次让她看看,什么都准备好了,可在君默言身上失误了。
“咳咳”时嘉志垮下双肩努努嘴,踹开身旁低头哈腰的狗腿子,拍拍衣袖,大步向前跟去。
挨揍的公子哥只敢在背后暗自念叨,本来同个缩头乌龟不肯露头,现在倒是勇气满满,装相。
后面的小弟们面面相觑,怎么看都不靠谱啊,只能耷拉着脑袋跟着一同进厅中。
看样子,回家一顿竹笋炒肉片是没得跑了。
“你跟进来干什么,宾客被撇在一旁,你这当家做主的不去照应。”谢公语气淡淡,谢家主心里却有心思表明一番,可是当着外人的面被老父亲训斥,定是没有面子。
“父亲,那我先去安抚宾客,一会再回来赔罪。”
谢家主被谢公被冷刺刺一句话噎的难受,讪讪的离开,转身肃面狠狠瞪谢元思一眼,让他老实些。
谢元思只对他恭敬一礼,并未抬头看他,谢公看那孽子当着他的面就如此对待孙子,心里更是失望透顶,剔透玲珑的儿子怎么长成如此蠢笨模样,根本不配谢家当家人。
“哼”谢家主感到谢公不耐烦,赶紧离家前厅,也顾不上训斥谢元思。
“好了,你们这些小辈啊,有什么事情都说说吧,我这次倚老卖老同你们分辨一回。”谢老点着他们几人,对这些出色的小辈们还是非常喜爱的。
此刻对着他们丝毫没有对谢家主那一面,任由谁看都是一位非常慈祥的老者。
“如何,老朽插手可有不愿的。”
“谢公向来公正,无有不可之事,本是我们小辈打扰谢府的清净,先同谢老表达歉意。”
司空清墨率先出口,此事也关乎君默言,向他看去,士族家家关系向来暧昧,他们虽说关系一般,可幼时也是一同长大。
“谢老,此事因我而起,让谢家宴会出了篓子,小辈愿意听从谢公训诫。”
谢公抚摸胡须望着仪表堂堂的君默言,这君家还真是歹竹出好笋啊,顿时抚掌,哈哈大笑。
君家后继有人了。
“你还真不愧你爹的儿子,没有给他抹黑。”
“性格可是一模一样啊,哎,就是可惜,可惜,如此有才之人英年早逝,不然有几人能和他相比。”谢公突然发现人老了多了些感慨。
“就算同龄之中也比不上你爹的才能。”
“谢公同我父亲很熟吗?”提起早逝的父母,眼睛认真的盯着谢公,想要从他口中得知父亲更多的事情。
谢公看着君默言仿佛透过他看向已逝的君家主君玉珩。
“玉珩年轻时名声响彻都城,有多少大儒想要将他揽入门下,为此私下还有争斗一番,就是为了让你父亲拜入门下,大家对此非常有兴趣,还让赌坊开盘下注,看他愿意拜入谁家。”
“老夫当时还在中间插一杠子,想着两家彼此熟悉,就算不同意也得婉转拒绝。”
“可是呢,你父亲只想一人研究学问,不成想拒绝任何名人名士,所有人颇为遗憾,可是没有一人心中有怨,反而格外对他称赞不已。”
君默言记忆中的父亲向来就是淡薄的人,对其他外物很少关注,属于温润君子型,总是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当有人围绕在他周围,自己从别人口中听到赞叹声,总是提起胸膛,感到与有荣焉。
外事纷纷扰扰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这也符合父亲的脾气,毕竟君家嫡子有这个傲视一切的资本。
就是向来不争的人,被最亲的人背叛,他始终不相信亲人倒戈相见的时候,就是那所谓的一家人,将他们一家推入深渊,如此没有一个好结果,不然也不会被君家人害死,为了利益就能对父亲出手,君默言对君家的恨更深一层。
君默言闭上眼睛,心中格外痛苦,父亲,不用等太久了,十几年了,儿就能替你报仇。
“哎,人老了就是话多,如今君家同你关系不太好,可那毕竟还是你的本家,不能因为这些和家族远了。”
“一个人要是被家族放弃,那可是活的艰难。没有家族的庇佑,再有才能还是走不远的。”
对谢公来说,家族是立身之本,要是遭到家族厌弃,那如同自寻死路,在世间没有家族就是没有根,如同浮萍一般随波逐流,就连逝去都不能葬入祖坟。
“谢公此话小辈并不赞同。”“你是,额,凌家的小郎。”
谢公只从轮廓中看出有凌家主的影子,看着站在他身旁的君默言,怪不得两人走的挺近,毕竟有同样的身世经历。
“哦,哪里不赞同呢。”谢公顿生一点趣味,难道凌家也鱼目混珠不成。
“表面虽说家族能庇佑族人,可是最终还是以利益为重,互相残杀也是常事,呵,要是真的公平公正,为何还有家破人亡之事。”
“个个装成伪善的正人君子,行事却卑鄙龌龊,这样的家族从根上就已经烂了,还有必要存留着吗。”
“如果想自救唯有斩断所有发臭损坏的枝干,说不定明年开春还能从原本的地方长出新的树苗,若是拖拖拉拉不肯下手,那等待的唯有全部溃烂,被虫子腐蚀一空的空壳,既然那样还要坚持吗?”
凌易的话中充满杀气,说出的话非常决断,要说凌易和君默言究竟哪里不同,也就是表现在一个人浮于表面,将仇恨包裹全身,而君默言却将怨恨收入心中,内敛之人更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这样的人反而更加危险,暗中隐忍不知何时会突然爆发,隐于暗处伺机而动。
“老夫知道你们心中有恨,可是要没有家族,你们就如同羊入狼群中,有多危险难道你们不知道吗,被群狼环绕如何能脱身,现在有着逍遥的日子难道就没想过是因为什么。”
“有些人想动你们还会顾忌你们的家族,不然平静的生活早就远离你们。”
“做人就要感恩,即使有个别的人做的过分,可是家族始终在背后保护着你们。”
谢老不看不得数典忘祖之徒,不论那人是否有大才,也同样让他感到不喜。
“你可知你一人无法对抗全族,难道你真的要将自己的家族中全部不平铲除吗!你能吗!”
“能,”君默言仿佛刚回过神,直接接过谢公的话,对上谢公犀利的目光,君默言和凌易不肯退后,那坚定地目光刺痛了谢公的眼睛。
“哎,好吧,看来不服老不行啊,以后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真的非常期待你们会给出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谢公站起身拍拍君默言和凌易的肩膀,满怀希望就能所向披靡,我会等待你们的努力。
“元思,以后你们多多相处,年轻人嘛,就该有自己的路,不要在意你父亲的话,在祖父看来,你已经长大独当一面,祖父会一直看着你。”
“祖父。”原来祖父知道他所有的委屈,还能在父亲极力反对的情况下支持自己。
谢元思看着渐渐远去已经佝偻背脊的老人,祖父在父亲和他之间一定非常为难吧,或许他不该顶撞父亲,让祖父伤心。
司空清墨拦住谢元思的脚步,“我想谢公肯定是想一个人静静,他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你应该知道要做什么。”
谢元思和司空清墨对视一眼,见到他的鼓励的笑容,谢元思终于放开一直挺直的脊梁,原来他也能有如此放松的时刻。
“谢谢司空公子,我明白了。”
时嘉志听的糊里糊涂的,刚才没敢靠近,只站在厅堂的边缘,隐约听到的都是一些鼓励的话,怎么着,典型的欺负人啊,就连谢公也看不起自己吧,想着谢公刚出门看他一眼,,那样明显的忽视,肯定就是蔑视他们,哼。
时嘉志哪里知道谢公把他们当成不懂事的小皮孩,就是欠摔打,谢公心里非常赞同君默言他们的做法,不打不成材,有君默言那些人盯着,这些猴儿翻不过都城这一片天。
宾客被安排的处处妥帖,还是对刚才园中的事情议论纷纷。
都城中有名的人谁不认识,不时的有眼神隐晦的打量郑家,凌家和君家。陷在风暴中的君家更是焦点,毕竟君家主如何当上君家的当家人,这中间的道道大家心知肚明,可谁也不会多事去揭开君家的遮羞布,那除非是同君家为敌。
不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眼下君家蒸蒸日上的情况,更没有人敢伸手对付君家。
君家主向来拍须溜马,成为面前的红人,谁吃饱了撑着会同他对上,没看凌家在朝堂被他压制的不能翻身,还时不时给凌家难看。
不就是靠着王上喜欢君家会做人吗,对着王上的喜好,下面的人非常有眼色,上行下效,多少都给君家面子。
有着别人撺掇和打压,两家关系更是势如水火,这才造成两家不合,已经成为都城无法遮掩的事情。
对着这样的情况,王上难道不知道吗,可是为了平衡士族对朝堂的控制,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凌家主倒是对郑公的事情感到好奇,这郑家人居然能坐的住,对君默言的拒绝真的一丁点都不在意吗?
只要能看君家主的好戏凌家主便来了兴致,哪有什么不肯。
君默言是君家人,不论和家族关系如何,但是君家必定要承担后果。
要是郑家出手,君家一定能会跟着吃瓜落儿。
“郑兄,我可是非常敬佩郑公文采啊……!”
兮兮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