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刘晔感觉到一双素手替自己宽衣解带,无奈意识断断续续的,刘晔只能任由对方摆弄。
只到次日平旦才被军营特有的号角声叫醒。踉跄起身,宿醉的刘晔揉着肿胀的脑门,喊了声:“刘安!刘安!你……”
他话突然哽住征神地望着掀开帐帘的张琳,初晨曦光尽情挥洒在这女子肩头,即使布衣罗衩也难掩青春魅力。
被刘烨紧紧盯住,张琳的脸迅速霞红一片,嗫嚅道“公子,刘大哥去招待客人去了,他吩咐我来照料公子刘烨。”
刘晔这才发现对方捧着的铜盆,如梦初醒地哦了一声,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自己前世貌似见过对方,但记忆实在繁杂,他绞尽脑汁也回忆不出,闷声接过对方侍奉的青盐。
刘晔边清理牙齿边回忆昨夜的宴会,只隐约记得曹操赐自己青钢剑和两千士卒,颇为懊丧地骂了声自己醉酒误事。
有些懊丧的换上青袍,便见张琳乖巧地搂着铠甲披挂等候,刘晔一扶额头,差点忘记今天要挑选兵员。
披挂是刘烨特制的款式,兽革特有的气息澎湃汹涌,通体玄银,助骨两侧主要由犀牛皮革为主体,镶嵌有适当的银铁挂件和护臂,穿便起来轻便舒适,同时又具备一定的防护能力。
刘晔不适应地站在床榻边,张琳细心地将他打扮披挂,刘晔难免有些心猿意马,手指有意无意撩过张琳的鬓发。
直到对方俏脸快滴出血来,才阳光一笑:“把公子的宝剑拿来,本公子要与那两位贵客共同进餐。”
曹操军纪严明,平均三天操练一次,今天恰巧是全军操练的日子,震耳欲聋的喊声,在清冷的初晨里尤为明显。
刘晔感慨的叹了句军威可用,前世70年金戈铁马生涯几乎融入他的血液,眼前一幕让他倍感亲切。
反倒是紧跟他的张琳脸色苍白,盯着校场紧咬嘴唇,身体哆嗦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惨痛往事。
“琳儿你先回营吧,公子认识路。”刘晔关心的看眼泫然欲泣的张琳轻声道。
“公子,奴婢,奴婢告退……”
张琳犹豫片刻,跌跌撞撞将青钢剑挂在刘烨腰间,娇柔可怜的模样差点刘晔心碎,他仿佛觑到风雨中摇摆不定的弱柳。
“琳儿,你来,我背着你!”刘晔弯下腰身上悬挂的饰品噼啪作响,琳儿躲闪,皎好的面庞晕红一片:“公子,琳儿不能……
“本公子让你上,你就上。”刘晔皱紧眉头不容质疑道。
犹豫片刻,张琳才像受惊的小鹿般缓缓靠拢:“公子,我,我怕……”
刘晔之前怎么没有发现琳儿这么敏感,柔若无骨的身体背起来毫不费力,轻盈异常。
感受到身后的波涛汹涌,刘晔心里有鬼,脚步逐渐加快,背后鸵鸟一般埋在刘晔披风里的张琳却丝毫感受不到颠簸,只是身体轻轻颤抖。
刀光剑影,鼓角争鸣的喧哗乱世中会有人得到爱恋吗?一瞬间刘晔想到了吕布,周瑜还有曹丕,被世人称赞并流芳百世的爱情,到底要经历多少艰难困苦,才能如玉汝与成。
刘晔思绪万千,那颗早已冰冷坚硬的石心突然间温暖起来,它在跳动,源源不断的散发着光和热。
刘晔有些恍惚,连抵达军帐都未发觉。前生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爬滚打一世,他疲倦了,可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呀!
刘晔打了个哆嗦,喊了声琳儿,这才发现对方趴在自己身后睡得香甜。摇摇头,刘晔把琳儿送入榻内,掖好被子莞尔一笑,这才起身离开营帐,到刘安他们驻扎的区域去。
军营错落有致,鹿角栅栏横截这只庞然大物,咽喉要道布置着众多箭塔暗楼,星罗棋布的拱卫着中心玄色营帐,那是全军主帅曹操的起居之地。
而营盘外围杂乱无章分布着无数粗布制就的简易军帐,三月间,那里仍然未断人烟,携老扶幼的黄巾老弱蛆虫一样苟延残喘。
一处军帐内,刘安麻木的盯着账外衣衫褴褛的人群。喧嚣躁动,仿佛煮沸的热油一样,半分也不停息。
他面前跪坐的儒生唇红齿白,样貌不俗,眉宇间尽显睿智典雅。此刻正老僧入定地诵读礼记,对眼前的乱象视而不见。
隐约可以瞥见帐内全景,屏风后伫立名持剑沉吟的青年,披挂整齐,玄色重甲,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兜鍪眉头处刻着张牙舞爪的狰狞怪物,那是狰!
满宠曾想过尧舜时的盛世。也坚信锦绣河山不会始终沉沦,于是收到刘晔的书信后,他快马加鞭连夜赶来,尽管汗流浃背,可刘烨的承诺让他怦然心动。
同窗情谊满宠致自始至终挂念在心里。
锃!吕虔迅速抽出长剑,绾个剑花,驾轻就熟锻炼剑术,他不是满宠那样的文人,早晨舞剑对他来说就像满宠读礼记一样养成习惯。
伴着凌然剑声,军营中那份金戈的气息更胜。
食案旁白米稀粥稳当坐在火炉上,咕噜咕噜泛起了泡沫,刘安慌忙起身从竹篓里取出早已洗尽的鹿腿黑枣。
侍食材简单处理,方才不紧不忙地从袍袖里摸索出椭圆陶盂,小心地向里面倾斜乳白色的颗粒,盖上陶盂后刘安这才如释重负坐下。
由于距离较近满宠得以全程观赏,如此奇怪的做法令他大开眼界。如果没有看错,那是陶盂里盛装的应该是庶糖。
“刘安你这是做什么?”活络完筋骨的吕虔,偶然瞥见鼎中翻滚的食物,按耐不住心中好奇,豪爽地环住刘安的肩膀,嬉皮笑脸道。
刘安有些拘束,他终究只是刘家下人,尽管刘晔和他关系匪浅。他也怀揣着毕恭毕敬的心态,刘晔的朋友自然也是他的朋友。
当即回应道:“吕公子,这是主公特意嘱咐的,安也不解其故,只是照着主公的吩咐去做。”
听此吕谦见了鬼似的:子扬那个柳下惠也关心这口舌之欲。当初颖川求学时,性格孤僻寡合的刘烨待人接物却温润如玉,卧室里除了书籍典籍外空空如也,眼下这标准的君子也靠近了庖厨,到让他备感意外。
帐帘突然掀开,刘晔强劲的嗓音回荡在营帐内:“好啊,吕子恪乘某不在敢讲我坏话!”
进退维谷的刘安和满宠闻言眸子一亮,下一秒龙镶虎步的刘晔踏进营帐,神采飞扬的面孔露出缅怀的神态。
见状吕虔欣喜万分的首先迎了上去:“子扬兄,小弟收信后可是披星戴月赶来,总算再见兄长。”
满宠放下手中竹简也踱步向前:“刘兄别来无恙,刘晔摆手示意二人坐下,自己施施然走到锅鼎处。
嘻笑地掀开鼎盖:嗬!焕章做的色香味俱全,不错嘛。”
这么多天葵菜从未中断。汉末单调的饮食让他有苦难言,招呼三人坐下,刘晔迫不及待的亲自斟满酒樽,醪沫盘旋在浊酒的表层。
旁边刘安歉意的拿碗盛粥:“主公曹军物资供给匮乏,你吩咐的鹿肉,黑枣和庶糖糖都是从咱们本家出的。老爷也很想你,还有刘勋大人给你写的征召书。”
刘晔不置可否地抿口肉粥,长抒一口气,这才接过两封家书,吕谦二人识趣的缄默不言。
当先进入眼帘的是兄长刘涣的锦书,清秀华丽丝绢上全是淳淳叮嘱:“吾弟晔,游学于外如萍飘蓬转,须努力加餐饭,增广博文,切勿以家为念。”
刘晔长叹一口气,他又何尝不想归家见亲,兄长的形象被他逐渐重组,描摹出忠厚稳重的模样,自从十三岁和兄长一起诛杀恶仆,刘晔被迫求学颖川避难后
他们二人很少相见,刘晔上次回家还是父亲死后族长选举的时候。
妥善携带好兄长家书。刘烨看都不看刘勋的书信,随手丢进烧烧的火炉里,宣布焦熟的刺鼻味道向四周散射,很快便烧成灰烬。
吕虔正闷头喝粥,抬首见刘晔举措,诧异的征神:“刘兄为何焚掉刘庐江的书信?”
刘庐江指的是庐江太守刘勋,同样是汉室宗亲,隶属于琅琊刘氏一族,平日里和刘烨相交莫逆,前世刘晔就是跟着这个酒囊饭袋征战江东。
刘勋这货和他老大袁术一样没脑子,偏偏还刚愎自用,不采取他的建议。以至于被孙策这个匹夫驱虎吞狼吃得连渣都不剩。想到这里刘晔不指着鼻子骂他就算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