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角弓都是缴获自威震天下的西凉铁骑，无论是杀伤力还是射程都远超步兵使用的长弓，当初十八路诸侯讨董时各大诸侯可没少吃亏。

虽然此刻握在白波军手中劲道不如从前，但近距离抛射下也让徐晃一阵手忙脚乱，环首刀挥舞的光影渐渐变小，格档频率直线下降

徐晃望着对面笑吟吟的满宠，有苦难言，他今天算是载在这了。只是可惜辜负了杨奉和朝中大臣的期望，想到临行前的踌躇满志，徐晃便痛苦万分。

“啊！渠帅大人我投降，别放箭了，我是被杨奉和徐晃一口蛊惑的！”

韩暹躲在徐晃身后狼狈万分，发冠早就不知扔到那里，右胳膊上中了一箭涌出殷红血液，披头散发的他全然没有先前的意气风发，像条丧家之犬般乞降。

徐晃蔑视看眼卑躬屈膝的韩暹，心里感叹大事难成。和韩暹这种墙头草合伙无疑于自掘坟墓，徐晃有意缩小格挡范围，不再庇护韩暹，可韩暹却像鳔胶一样死死躲在背后。

目睹韩暹惨状，李乐有些不忍，他毕竟和韩暹共事多年，仅管双方互有间隙，然而同舟共济的情分在那，韩暹联合杨奉也是想逼自己进攻长安罢了。

李乐左右为难的神色尽入满宠眼底。满宠俊秀的脸上闪过几分戏谑，不动声色地从身旁侍从手里接过角弓，挽成满月之态，对准探头探脑想靠语言打动李乐的韩暹。

啾一声脆响传来，李乐刚要下令停止放箭，原本正满面惨容的韩暹突然身体一震，瞳孔逐渐放大翻白，扑通倒在地上，脸上的惊疑狰狞让人毛骨悚然。

这……

徐晃征住，韩暹就那么死在了自己面前，更加关键的是放冷箭的人居然饶过自己径直射杀韩暹。

“将士们射杀徐晃者赏百金！”

乘着徐晃失神呆楞，满宠急忙命令角弓手再射，他自己也挽弓搭箭瞄准徐晃。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满宠赏百金的话犹和深水炸弹，惊的那些士卒顾不上胳膊酸痛，纷纷使出吃奶力气对准浑然不觉的徐晃。

不好！常年生死搏杀的直觉让徐晃在紧急关头反映过来，慌忙想闪身躲避，可还是晚了，徐晃只来得急用环首刀格挡位往头部射来的箭矢。

其余箭矢相当一部分射中徐晃，徐晃只觉至少有十几只箭矢贯穿自己，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头脑一阵炫晕，只剩坚韧的意志力强撑着他没倒下。

转眼间徐晃韩暹生死不明，李乐偷偷看下依旧笑容可掬的满宠，刺骨的寒意从背脊直逼脑门，颇为后怕地拭去额前冷汗，李乐发现突袭已近尾声。

韩暹一万白波精锐除了刚开始死的几百人和负隅顽抗的亲信外，绝大多数都见形势不可挡，选择跪地求饶了。

满宠招呼乱军中的刘安，李乐过来，至于胡才则负责善后工作，满心欢喜地承接原本许诺给他的战利品。

“啧！啧！啧！神使大人，这徐晃果真是勇武盖世！”李乐怕徐晃爆起伤人不敢靠近徐晃，反而心有余悸赞叹起满宠，他是真的挺欣赏徐晃，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满宠不赞一词，和刘安饶有兴趣的背手围着伤痕累累的徐晃转圈子，不时发出长叹。

一步，二步，三步，就是现在！眼见满宠离自己越来越近，徐晃暗地里盘算同满宠二人的距离，原本岿然不动的身体霍然跃起，想要擒获满宠。

事实证明，徐晃想多了，早有准备的满宠和刘安相互递了个眼色，各自会心一笑，紧接着从背后掏出未抽刃的佩剑，两两夹击狠狠砸向徐晃脑袋。

榆木制成的剑鞘撞击在铜盔上发出两声咚咚闷响，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徐晃瞬间倒地，失去意识的徐晃最后一秒只有一个想法：“竖子心毒啊！”这次彻底没了动静。

后方的李乐目瞪口呆：这是人干的事？良久才咽口唾沫小步跑向正弯腰拭探徐晃鼻息的满宠身边，哆哆嗦嗦谄媚道：“神使大人，这擒获徐晃还是仰仗大人神威！”

刘安面上古怪扫眼李乐，他素来讨厌那些油嘴滑舌的拍马之人，现在李乐卑劣嘴脸让他心中鄙夷，所以也不搭理李乐，自顾自朝韩暹尸体走去。

满宠照旧是春风满面的姿态，向李乐略一拱手：“那里那里，李渠帅过誉了，宠一介腐儒怎敢居此大功？彼时秉报小姐全是李渠帅之力呀！”

听到小姐，李乐喜出望外：“如此多谢神使大人！”他麾下的白波军既不如张燕的黑山军，亦不如北海管亥，平常没有经济来源过得拮据异常。

现在满宠要让他归顺，只要能保留指挥权他到乐得如此，抱团取暖胜过形单影只，这种简单的道理他深谙于心。

“大人，奸贼韩暹的首及在此！”某个不知名的白波士卒兴冲冲捧着韩暹死不瞑目的头颅来找满宠邀赏，身后跟着哭笑不得的刘安，看样子刘安是晚了一步。

“很好，虽然不是徐晃的头颅，但念你勇武可嘉，刘安便带他去胡才那领赏，分文不少！”

满宠接过血肉淋漓的头颅看也不看，随意丢到地上，似乎那不是韩暹，而是草芥毫无价值。

“谢大人赏赐！”士卒兴高采烈跟着刘安找胡才领赏去了。李乐和满宠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人呢要有自知之明，愚味无知又心怀鬼胎绝对是必死无疑！”

满宠终于收敛起笑容，自言自语道。不知是说给地上的徐晃听，还是有意讲给身旁李乐。

反正李乐悚然一惊，快速瞥眼转身悠然离开的满宠，又瞄眼古井不波的刘安，最终将视线落到韩暹身上，脸上开始露出思索神色。

“可能是韩暹特意挑选出帐下精锐组成的亲卫营，这次我们同样伤亡不小。”胡才脸色极为难看，一边盘点计算伤亡比例大小，一边转头朝前来请赏的刘安攀谈汇报。

与此同时，石鼓山脚下。

刘晔简易军帐中点灯伏案读书，目不转睛，只有眼中偶尔闪过几丝精芒证明他在深入思索。

张琳小心翼翼跪坐在刘晔旁边，同样翻着本书，《左传》。自从行军前一夜刘晔意识到张琳举止不对时，刘晔便留了心，行军三天就旁敲侧击，总算在第二天得知了张琳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