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杨过便被封了王。
但这“渣中之王”委实不是什么好话,杨过怒意勃发,却偏偏不好反驳,他确实与这几位女郎有些瓜葛,解释起来甚是麻烦。
公孙绿萼见杨过面色不虞,却偏偏没有出言反驳,加上之前那一句“你怎知道”,便误以为杨过真的与这好些女子纠缠不清。
她哪里知道,杨过的“你怎知道”是惊讶裘千尺既然困在这地底石窟之中,怎得又对他的行踪如此了解?
但误会二字,最精妙处——
便是你懂的我不懂,你解释的我不听……
况且,杨过并没有解释!
公孙绿萼面如死灰,自见杨过,便不由自主的对他一往情深,先前固已知他对小龙女情义深重,但内心隐隐存了二女共事一夫的念头,此刻听了这番对话,更知相思成空,已成定局。
她自幼便郁郁寡欢,今日万念俱灰,决意不想活了。
吴翟见她这副模样,结合金老爷子给的人设,便知道这姑娘是存了死志,怒道:
“蠢丫头,你老娘且在这地底苟活,如蛆虫一般低贱,从未享受过人间天伦,你才见这姓杨的几天,这便要为混账渣男寻死觅活吗?”
绿萼被点破了心思,大囧道:
“妈,我没有!”
吴翟柔声道:
“没有就好,你娘还等着你养老送终,须得好好活着。”
绿萼心乱如麻,把头藏进吴翟怀里,低声抽泣,竟是再也不愿意看杨过一眼了。
杨过见状,甚是惭愧,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吴翟怒道:
“姓杨的,公孙绿萼自幼长在这绝情谷中,从未见过外面的男人。长到如此花儿一样的豆蔻年华,竟然连一句你真漂亮这样的称赞都没有听过。哪里经得住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调谑,你既然不娶她,便好好的说与她听,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这番话,其实是说与绿萼听。
但杨过生来偏执,旁人要他向东,他便偏要往西。
这裘千尺仗势压人,恶语相向,又污蔑他是什么劳什子“渣中之王”,早就生了逆反之心。
但耳中听到绿萼的哭声,想起这几日的陪伴,又偏偏硬不下心肠。
罢了,我本无意,又身中剧毒,去日无多。
此刻正好说个明白,正色道:
“公孙姑娘,你与我有大恩,但我与姑姑之间,是决计不可能三心二意的。我杨过此生也只有我姑姑小龙女一人,若是这情花毒不可解,我二人宁可一起死了。”
这盆狗粮一出,莫说公孙绿萼,就连吴翟也酸的牙疼。
绿萼在吴翟怀中,带着哭腔道:
“杨少侠,是绿萼唐突了,愿你和小龙女有情人终成眷属……”
杨过挠了挠后脑勺,尴尬的望着吴翟。
吴翟心想,这杨过绝壁开了桃花光环,这神雕世界里,排的上号的美女见了无不满眼冒桃花,跟磕了药似得。
若老子是男儿身,大可与你畅饮三百杯,好好交流一番!
但想起自身处境,顿时索然无味。
遂拍了拍绿萼的肩膀道:
“好了,故事也讲完了,咱们出去吧!”
杨过大喜,问道:
“前辈,这石窟的出口在哪里?”
吴翟一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伸手指了指头顶。
杨过抬头向头顶透光的洞穴望去,见那洞离地少说也有一百来丈,洞下虽长着一株大枣树,但不过四五丈高,就算二十株枣树叠起,也到不了顶,凝思半晌,实是束手无策。
吴翟嘲笑道:
“年纪轻轻,不动脑筋。你用树皮搓一根绳索,一端绑上树干,爬上去,将树干甩出洞口,便可以爬出去了……”
杨过一拍脑门,也不计较,忙道:
“我这就去!”
于是取出匕首,割下枣树树皮,搓绞成索。
公孙绿萼一直窝在吴翟怀里,少了人帮忙,杨过足足花了三个多时辰,直到天色昏暗,才搓成一条极长的树皮索子。
杨过抓住绳索,使劲拉了几下,道:
“断不了。”
又用匕首割下一条枣树的枝干,长约一丈五尺,将绳索一端缚在树干中间,于是向上爬行。
攀上石壁尽头,双足使出千斤坠功夫,牢牢踏在石壁之上,两臂运劲,喝一声:
“上去!”
将树干摔出洞穴。
这一下劲力使得恰到好处,树干落下时正好横架在洞穴口上。
杨过拉着绳索,将树干拉到洞穴边上,使得树干两端架于洞外实地者较多,而中段凌空者只是数尺。
再拉绳索试了两下,知道树干横架处甚是坚牢,吃得住自己身子重量,叫道:
“我上去啦,若能出洞,便放绳子下来缒你们上去!”
双手抓着绳素,交互上升,低头下望,只见裘千尺与绿萼母女俩在暮色朦胧中已成为两个小小黑点。
手上加劲,上升得更快了,片刻间便已抓到架在洞口的树干,手臂一曲,呼的一声,己然飞出洞穴,落在地下。
刚刚将长索垂了下去,但听得一人大声喝道:
“在这里鬼鬼祟祟,干甚么勾当?”
接着风声劲急,一条长大沉重的兵刃击向背心。
杨过听着兵刃风声,知是矮子樊一翁攻到,危急中只得回过左手,伸掌搭在钢杖上向旁推开,化解了这一击的来势。
黑暗之中,樊一翁没见到杨过面目,但已知对方武功了得,收转钢杖,向他腰间横扫过去,这一下出了全力,直欲将他拦腰打成两截……
吴翟和绿萼相依良久,绳子倒是垂了下来,却不见杨过。
绿萼幽怨道:
“妈妈,杨大哥这是自行去了吗?”
吴翟笑道:
“还叫杨大哥,他这人渣是渣了点,惹得一身桃花债,却甚是守诺,决计不会先走的。此刻怕是你大师兄樊一翁杀来了,腾不开手。你要是着急,不如自己爬上去瞧瞧吧?”
绿萼大囧,心想:
“我不叫杨大哥,难道叫他姓杨的?也太无礼了,妈妈像是比我还了解杨过的样子,而她又是如何得知大师兄来了?”
还道她内功深厚,耳聪目明,隔得老远也听得到洞外的声音。
便离开吴翟怀抱,站起来。
转念想到,上去须独自与杨过相见,甚是尴尬。
便摸着绳索踌躇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