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此时重获希望,浑身充满了力量,遂抱拳道:
“裘老前辈,三十六日之内,杨过定将那黑玉断续膏带上少林,决不食言!”
吴翟摆摆手:
“滚吧,小命要紧!”
杨过不再多言,向公孙绿萼深深一揖。
一提气,足下生风,便如箭离弦般向峰下冲去。
公孙绿萼扭头望着那一道背影,到底是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但见她双目含泪,面色黯然,久久不能自已。
吴翟低声道:
“真是个没出息的丫头!”
绿萼嗔道:
“妈……”
吴翟惊讶道:
“咦,我怎么说出来了?”
绿萼撇撇嘴,把头埋进吴翟怀中,轻声道:
“妈,咱们这就去少林寺吗?”
吴翟摇头道:
“丫头,那杨过即便是回心转意,要娶三妻四妾,也决计轮不到你,那些莺莺燕燕皆与他瓜葛极深,你跟了他,也不过当一个推屁股的通房大丫鬟罢了……”
绿萼满面通红,逃离吴翟的怀抱,叫道:
“妈,你胡说什么呢!”
吴翟恍然惊醒,我去,说秃噜嘴了。
我是裘千尺,唉……
叹道:
“我须得洗个澡,换身衣服,这幅鬼样子见不得人啊!”
绿萼闻言,又是心酸,便道:
“妈,我先背你下山。”
那公孙止待女儿如外门弟子一般,便是武功也不肯悉心教她,以至于公孙绿萼武功甚是低微。
这裘千尺被折磨得皮包骨头,浑身便没有多少斤两,但绿萼负着她下山,居然歇了好几回。
待到了山脚,已是娇喘细细,额头见汗。
此时谷中人声鼎沸,灯火通明,想来杨过与小龙女已经杀出重围,奔赴西域去了……
吴翟松了口气,他让杨过去取黑玉断续膏,尚有另一层意思,便是要将他支开,免得卷入襄阳围城,遇到那个命中既克杨过更克小龙女的天煞孤星——
郭芙!
二人悄悄绕到庄后,绿萼不敢进庄,向邻家去借了自己的衣衫,但吴翟说什么都不肯穿女装。
绿萼只得将借的衣服又还回去,讨了一套身材矮小的男装,来到谷口溪水处,趁着夜色渐深,便用溪水帮母亲细细的擦洗了一番。
吴翟闭目享受,心中暗爽不已。
奈何不是男儿身,十多年的功夫皆施展不开……
浑身清爽,又叫绿萼剃光了头上残存的几根乱发,穿上男子长袍,带了一顶小帽,活脱脱一个——
丑恶汉子!
于是,绿萼再次背着吴翟坐着小船儿出了绝情谷……
此时,绝情谷中已是乱作一团。
先是樊一翁慌慌张张跑进来。
说一个名叫“裘千尺”的大敌前来寻仇!
公孙止尚且惊魂未定,杨过就闯了进来,也不说话,拽着小龙女就跑,古墓派轻功冠绝天下,情急之下竟然无一人能拦住他们……
公孙止勃然大怒,推倒红烛,劈翻桌椅,便发了逐客令。
金轮法王等人自然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免不了一场恶战……
却说吴翟与公孙绿萼出得绝情谷,便换乘了骏马,直奔少林。
不多日,便已来到少室山下。
公孙绿萼却被知客僧拦了下来,理由正是:
“千年以来,少林寺向不许女流擅入。”
这僧人眼拙,却不识得裘千尺也是他口中的“女流之辈”。
吴翟暗自好笑,粗着嗓子道:
“在下与贵寺罗汉堂首座无色禅师有旧,此番前来,是有要事相告,若是不便入内,便请大师通告一声,烦请无色禅师下山一叙。”
吴翟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客气的说过话,一番话讲出来,不仅公孙绿萼诧异不已,他自己也觉得酸腐难忍。
但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
为了《九阳真经》,忍了!
知客僧见此人手足虽残,但双目炯炯,中气十足,又提到了无色禅师,便不敢怠慢。
双手合十道:
“施主稍后!”
转身匆匆离去,想来是去寻无色禅师,一辨真伪。
公孙绿萼奇道:
“妈,你真认得无色禅师?”
吴翟笑道:
“当然不认得,你二舅舅裘千仞应该认得,现在也修了佛,倒是可与他凑成一对。”
不多时,山门中奔出四名黄衣僧人,身法迅捷,衣襟带风,武功颇为了得。
当先一名僧人奔到离吴翟四丈之处,朗声道:
“罗汉堂首座尊师,请客人到山下一苇亭中相续。”
吴翟不愿多事,便由僧人引着,来到一苇亭,老远便见一个身材高瘦的老年僧人缓步走近。
双手拢在袖中,微笑道:
“两位施主,光临少林寺,不知有何贵干?”
此言一出,知客僧便知吴翟之前所言“与无色禅师有旧”是诓他来着,顿时又惊又怒,便要出手。
无色禅师道:
“且住,施主有何要事相告?”
吴翟道:
“在下裘千尺,江湖人称铁掌莲花,家兄裘千仞拜在一灯大师座下,法号慈恩。此番寻访贵寺,只是受一灯大师点化,前来礼佛,诵读经书,忏悔前生罪孽……”
吴翟一编起谎话来,便是信口就来,比说真话还要顺畅通达,他哪里见过一灯大师,又何尝被点化过?
但无色禅师生性豪迈豁达,不似其他僧人,常年云游在外,恰好见过一灯大师,也知道“铁掌水上漂”裘千仞如今拜在他座下为弟子,对吴翟所言深信不疑。
如此,便为难道:
“既然施主心向我佛,又是一灯大师所托,本该与施主行个方便,但少林寺千年来,从不纳女客,规矩却不可破。”
吴翟微微一笑,道:
“我也不为难大师,礼佛不便,就只入藏经阁抄诵经文罢了。另外,我有一个消息相告。若是得了这个消息,大师仍不愿我等进寺,我二人便下山去,可好?”
无色禅师道:
“施主请讲。”
吴翟道:
“西域有一门派,号为金刚门,研习少林寺外门武功,据说是当年少林寺苦乘禅师座下叛徒火工头陀所创。如今已成气候,行事极其霸道毒辣,为祸一方,贵寺管是不管?”
话音未落,无色禅师大惊,失声叫道:
“怪不得师祖寻他不见,原来这恶人竟然躲在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