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问天道:
“武林之中,名望能和四位庄主相捋的,屈指寥寥可数,谅来在下必知其名。”
秃翁道:
“这人的名字,却不便跟你说。”
向问天道:
“那么在下定须在旁观战,否则这场比试便作罢论。”
丹青生道:
“你何必如此固执?我看童兄临场,于你有损无益,此人隐居已久,不喜旁人见到他的面貌。”
向问天道:
“那么风兄弟又怎么和他比剑?”
黑白子道:
“双方都戴上头罩,只露出一对眼睛,便谁也看不到谁了。”
向问天道:
“四位庄主是否也戴上头罩?”
黑白子道:
“是啊。这人脾气古怪得紧,否则他便不肯动手。”
向问天道:
“那么在下也戴上头罩便是。”
黑白子踌躇半晌,说道:
“童兄既执意要临场观斗,那也只好如此,但须请童兄答允一件事,自始至终,不可出声。”
向问天笑道:
“装聋作哑,那还不容易?”
当下黑白子在前引路,向问天和吴翟跟随其后,秃翁和丹青生走在最后,走的是通向大庄主居室的旧路,来到大庄主琴堂外,黑白子在门上轻扣三声,推门进去。
只见室中一人头上已套了黑布罩子,瞧衣衫便是黄钟公,黑白子走到他身前,俯头在他耳边低语数句。
黄钟公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几句话,显是不愿向问天参与,黑白子点了点头,转头道:
“我大哥以为,比剑事小,但如惹恼了那位朋友,多有不便。这事就此作罢。”
五人躬身向黄钟公行礼,告辞出来。
丹青生气忿忿的道:
“童兄,你这人当真古怪,难道还怕我们一拥而上,欺侮风兄弟不成?你非要在旁观斗不可,闹得好好一场比试,就此化作云烟,岂不令人扫兴?”
秃翁道:
“二哥花了老大力气,才求得我大哥答允,偏偏你又来捣蛋。”
向问天笑道:
“好啦,好啦!我便让一步,不瞧这场比试啦。你们可要公公平平,不许欺骗我风兄弟。”
秃翁和丹青生大喜,齐声道:
“你当我们是甚么人了?哪有欺骗风少侠之理?”
向问天笑道:
“我在棋室中等候。风兄弟,他们鬼鬼祟祟的不知玩甚么把戏,你可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千万小心了。”
吴翟笑道:
“梅庄之中,尽是高士,岂有行诡使诈之人?”
丹青生笑道:
“是啊,风少侠哪像你这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向问天走出几步,回头招手道:
“风兄弟,你过来,我得嘱咐你几句,可别上了人家的当。”
丹青生笑了笑,也不理会。
吴翟走近身去,向问天拉住他手,吴翟便觉他在自己手掌之中,塞了一个纸团,吴翟一捏之下,便觉纸团中有一枚硬物。
向问天笑嘻嘻的拉他近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你见了那人之后,便跟他拉手亲近,将这纸团连同其中的物事,偷偷塞在他手中,他便认得你了,哈哈,哈哈。”
他说这几句话之时,语气甚是郑重,但脸上始终带着笑容,最后几下哈哈大笑,和他的说话更是毫不相干,黑白子等三人都道他说的是奚落自己三人的言语。
丹青生道:
“有甚么好笑?风少侠固然剑法高明,你童兄剑法如何,咱们可还没请教。”
向问天笑道:
“在下的剑法稀松平常,可不用请教。”
说着摇摇摆摆的出外。
丹青生笑道:
“好,咱们再见大哥去。”
四人重行走进黄钟公的琴堂,黄钟公没料到他们去而复回,已将头上的罩子除去,黑白子道:
“大哥,那位童兄终于给我们说服,答允不去观战了。”
黄钟公道:
“好。”
拿起黑布罩子,又套在头上,丹青生拉开木柜,取了三只黑布罩子出来,将其中一只交给吴翟,道:
“这是我的,你戴着罢。大哥,我借你的枕头套用用。”
走进内室,过得片刻,出来时头上已罩了一只青布的枕头套子,套上剪了两个圆孔,露出一双光溜溜的眼睛。
黄钟公点了点头,向吴翟道:
“那人内力极高,待会比试,你们两位都使木剑,以免拚上内力,让风兄弟吃亏。”
吴翟喜道:
“那再好不过。”
黄钟公向黑白子道:
“二弟,带两柄木剑。”
黑白子打开木柜,取出两柄木剑。
黄钟公向吴翟道:
“风兄弟,这场比试不论谁胜谁败,请你对外人一句也别提起。”
吴翟道:
“这个自然,晚辈先已说过,来到梅庄,决非求名,岂有到外面胡说张扬之理?何况晚辈败多胜少,也没甚么好说的。”
黄钟公道:
“那倒未必尽然。但相信风兄弟言而有信,不致外传。此后一切所见,请你也是一句不提,连那位童兄也不可告知,这件事做得到么?”
吴翟踌躇道:
“连童大哥也不能告知?比剑之后,他自然要问起经过,我如绝口不言,未免于友道有亏。”
黄钟公道:
“那位童兄是老江湖了,既知风兄弟已答应了老夫,大丈夫千金一诺,不能食言而肥,自也不致于强人所难。”
吴翟点头道:
“那也说得是,晚辈答允了便是。”
黄钟公拱了拱手,道:
“多谢风兄弟厚意。请!”
吴翟转过身来,便往外走。
哪知丹青生向内室指了指,道:
“在这里面。”
吴翟故作一怔,心道:
“老子脸都不要了,任我行最好留着那好东西,否则……”
沉吟之际,五人已进了内室,室内一床一几,陈设简单,床上挂了纱帐,甚是陈旧,已呈黄色,几上放着一张短琴,通体黝黑,似是铁制。
黄钟公掀开床上被褥,揭起床板,下面却是块铁板,上有铜环,黄钟公握住铜环,向上一提,一块四尺来阔、五尺来长的铁板应手而起,露出一个长大方洞。
这铁板厚达半尺,显是甚是沉重,他平放在地上,说道:
“这人的居所有些奇怪,风兄弟请跟我来。”
说着便向洞中跃入。
黑白子道:
“风少侠先请。”
吴翟跟着跃下,只见下面墙壁上点着一盏油灯,发出淡黄色光芒,置身之所似乎是个地道。